耳边传来观众的呐喊声,麦格尔不满地瞟着滴漏,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才死了两个人。
“喂!亚当!你这个老东西,动作快一点,把他们一举歼灭!”他大声喊道,随即埋没在高亢的声海之中。
高高的看台上端坐着三名衣着华贵的吸血鬼,他们用傲慢的目光睥睨这一切。坐在最右边的身穿蓝金色贵族服饰的年轻男子,他浅金色的长发顺滑地流淌在胸前,五官生动绝美,一举一动皆透着诗一般地优雅。双手戴着雪白的手套,脚下跪着的是一名戴着项圈的人类奴隶,正往他的琉璃杯里续着美酒:“啧啧,场面真是血腥呢……你说是不是,安琪儿?”
金发少女顺从地回应,声音如同悠扬的小提琴:“正是如此,奥斯汀殿下。”
他浅啄了一口美酒,薄唇一勾淡淡道:“不过,血腥就是优雅的艺术。”
说话的人正是妥芮朵家族的掌舵人,血族奥斯汀伯爵。坐在他身边的便是此次活动的发起者,也是罪魁祸首,帕萨特·辛摩尔伯爵,他身穿暗红色披风,将自己的脸和身体全部罩在斗篷里,声音粗粝沙哑,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据我所知,艾伦殿下是第一次大驾光临,可不是一般的难请呢。”随即喉咙里发出‘嗬嗬’类似笑容的声音。
“这是自然,艾伦殿下平时政务繁忙,不像我们,游手好闲,只会吃喝玩乐而已。”奥斯汀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在那座冰雕似的人身上打转,只见他并未理会两人的调侃,专心地看着场下的动静,冰蓝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叫魏蓝的女人——她竟然还没死。
只见她徒手扒着金发女身上的蜘蛛丝,一脸的无措与焦急,唇边不自觉地溢出一声嘲讽的轻哼,那举止简直蠢的要命。
“洁西卡,洁西卡……你醒醒,感觉怎么样?”
洁西卡睁开碧色的眼睛,瞳孔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人:“蓝……”她虚弱地呼唤一声,随即又沉沉睡去。
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禁松一口气,连忙将她拖至安全区域,不断挥舞着匕首,将朝她们不断涌来的蜘蛛,一一除尽。
安东尼神色一凛,手中挥舞着匕首,凌空一跃,便纵身落在了那母蜘蛛的头顶之上,狠狠地一刀插在蜘蛛的眼睛上,只听它痛苦地嚎叫一声,突然变得暴怒起来,狠狠地将他摔落。
“啊……”安东尼痛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被摔在地上,震得他胸口直痛,涌出一口血来。蜘蛛趁此机会,将它锋利带毒的触角刺进他的胸膛,噗地一声,异物插进肉里的声音,瞬间他的腹部便破开一个大口,鲜血不断地朝外流着。
“安东尼!”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蜘蛛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随即将安东尼的身体一掷,狠狠地摔在斗兽场坚硬的墙壁上。安东尼的胸膛为之一震,好似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般,嘴里喷出好大一口血来。
他浑身浴血地掉落在地面,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
她紧握着刀刃,步步后退。庞然大物就在她眼前,似乎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安东尼生死不明,洁西卡又丧失了行动能力,那两兄弟早已葬身巨型蜘蛛的腹中,如今只有她,只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魏蓝的脑海里不断地进行头脑风暴,要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
“冲啊!亚当,你已经磨蹭很久了!不要辜负我压在你身上的钞票!”
他们,他们竟然拿人命当赌注……
这群恶心且恬不知耻的贵族……
奥斯汀浅尝了一口美酒,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场上唯一站立着的少女身上,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来这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你说是不是,安琪儿。”
安琪儿难得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瞟了眼那少女,眼里多了抹惊异之色。“伊、伊芙尔?!”就在她迟疑之际,脖颈上的锁链骤然缩紧,她被迫与奥斯汀对视。红酒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躲闪不及。
“安琪儿,我说没说过,主人的话要立刻回答,嗯?”
少女见状连忙允诺。
“你刚刚叫她什么,伊芙尔?”
她的眼神里有片刻犹疑,随即点了点头。
奥斯汀牵着她脖颈上的锁链,眼神直视她,那目光中好似有种魔力,让她不敢撒谎。
“只是觉得有点像而已,不过伊芙尔是金发,长得也要比她漂亮些。是我们赫达族中的第一美人,不过三年前已经死了……”
“死了?”听到这里,奥斯汀显然兴致缺缺,不再追问。
可坐在一旁的艾伦却不依不饶:“她被献给了谁?”
众所周知,赫达族是一群人类古老的游牧民族,他们生存在极其炎热的赛斯大陆中部平原地区。因为缺少雨水,地面龟裂,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因为常年缺少农作物来源,他们变得饥肠辘辘,性情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他们的祖先曾与吸血鬼签订契约,每年进献一名成年的赫达族少女,来换取足够一年的食物。就这样维持了百年的和平。可就在三年前,当伊芙尔被进献给吸血鬼后,不出几月却突然失踪,他们的食物供给也随之中断。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纷纷来到吸血鬼的主城谋求生路,安琪儿也是其中之一。
“我当时也还小,大人们的事情听不太明白……”安琪儿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回忆:“可最常听到和伊芙尔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是墨菲斯殿下。”
墨菲斯?
那个几乎屠杀了勒森魃家族的吸血鬼,最后被王之审判永远囚禁于无尽地狱的人,由一条生着巨大骨翼黑色恶龙看守,熊熊不息的烈火焚烧着他。
他早已不能称之为吸血鬼了,他是恶魔。
有人曾预言过,当墨菲斯重生的那一刻起,人间即为炼狱。
不过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真相,而显然的,艾伦并不在这极少数人当中。
奥斯汀余光打量着艾伦,又瞥了一眼那狼狈不堪的少女,随即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看来,这场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