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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肆?葬歌新生

浮淩崖深约万丈,从上往下看,是云雾缭绕,轻风拂云;一枝孤柏,青翠挺拔;落下的阳光,像一缕缕拉长了的璀璨的金丝。

悬崖边,安哲极放松的单膝曲起坐着,衣服纯白,发却如同夜色,随风舞动。

青年垂着眸,指尖轻轻在石头上敲击,声音低沉,和着风声,倒像是一曲极寡淡的葬歌。

而九州大地上,神兽哀鸣,花灵泣泪——有神祇陨落。

途冥安静的站在安哲身后不远处,是极恭敬的模样。

安哲没回头,只有雅致的声音传来。“不后悔?”

途冥愣了一下,才回答:“相比世间生灵,我已经得了许多。”

“用或许根本活不到的岁月,换父亲您的尊贵,本就是极划算的事情。”

安哲沉默了一下,嗓音极低。“……是吗?”

“可本君后悔了……”他闭上眼,整个身体都似虚无空幻,剔透明华。

阿珩,我最后悔的……是让你来到这世间。

-

命途里荒芜空寂,一片黑白无声,只有如同彩虹一样的璀璨的七彩的命运线条井然有序的交织缠绕。雕刻着众生命运的银白色的石质圆轮,命轮,耸立在其中。

安哲坐在小凳子上,被一身橙色衣衫的宿命尊神盯着理那乱成堆的命运线。

七八岁大的小孩子红着眼,气得脸都白了。

而时伊就托着腮,穿着漂亮的玫红裙子跪坐在命轮旁边,看着这边的场景笑。

一边小心翼翼的理命运线,安哲一边诚恳的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小心些的。”

“下次!?”匿宥差点气成河豚。“安哲你还想有下次?你看看这命运线乱成什么样子了?”

“你特么的……才几十个纪元!?你就把自己从至高之虚无尊神‘作’成了满界众生恨不得你马上就死?”

安哲没说话,只默默的理“线团”。

时伊倒是眨了眨银色的瞳眸,彼岸花开的鲜红。“他不多在众生面前多活动活动,就会被无知无觉的忘记……”

“没让你说话!”小孩子怒吼,又冲着如今看起来特别乖巧懂事的人骂:“沉珩不是借口!”

“世界这么大,安哲你就不能好好看看美人,赏赏美景?实在不行就去创造些生命,不好吗?”

“你闲着没事折腾这些造物做什么?”

“别跟我说是怕被人忘记,”匿宥咬牙,“我们是什么样的东西,本君清楚的紧!”

“我亲爱的同族,世界如此美好,为什么你却日渐变.态!?”

“哈!”安哲蓝眸含笑,似乎是极开怀的模样。青年唇齿开合,轻笑道:“匿宥,我只是有些无聊而已。”

“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我以后会注意的。”安哲又道歉道。

小孩子面无表情,紧抿着唇角,声音倒是低下来了,却还是恨恨道:“我最讨厌虚无了!”

“既然你无聊到折磨众生,不如掌几次宇宙?”时伊满是意味的插口道。

安哲顿了顿,才问道:“……不会出事?”

事实上,不怪安哲多想,随意轮换职责,万一有意外怎么办?

“一般没有什么大事,”匿宥道:“就是以前唯一算是大事的就是你老是不出世。”

他撇撇嘴,“你不出世,临荒把自己丢在造物堆里,就只有我和阿姊……”

安哲沉默。“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时伊含笑道。

“我知道。”安哲垂眸,“我会去试试的。”

-

“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安哲忽然噤声,他看着眼前宇宙告诉他的,世界上第一个“四极”之外的尊神,雪发及踝、夜色为衣的死之君主,忽然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安哲说:“沉珩,许久不见。”

行在夜与死亡之上的女神抬起头看安哲,那眸光扫过,极轻极淡,亘古荒芜且陌生。“你是谁?”

安哲敛下眼眸,轻声道:“这里是世界初始。”

“我是虚无之神,安哲。”

“四极?”

“是。”

“本君不喜欢‘四极’。”沉珩道。

安哲皱眉,有些无措。

规则厌恶“四极”?简直……难以想象。

“抱歉,小安哲,她只是厌恶我而已。”顺便讨厌了一下“四极”。

含笑的嗓音如同雪色,轻而凉。

安哲蓦地回头,见到少年红衣如血,鎏金长发曳地。

比天地更添一色的五官容貌,白皙的肤色,宛如花瓣的淡色的唇,以及一金一墨的异色瞳。

似是阳光照耀的圣山之巅的皎洁白雪,圣洁无比。又恍若月华下幽冷阴暗的夜色,诡异邪恶。

光与暗、善与恶同归一处,却又和谐无比。

见安哲回道,少年轻声说:“初次见面,吾乃临荒,我祈盼已久的虚无。”

“以及……”他歪歪头,嗓音含笑:“本君……自未来而来、登临决之神位的,女儿?”

沉珩抓住了想暴起打临荒的不语鸟的翅膀。“抱歉,您想得多了。吾之神魂归于天,神体归于决。与冕下您……从无干系。”

“啧!”临荒垂眉,他眼珠子转了转,“你这样想倒是免了本君的麻烦……”

“不过……你根本控制不住决之力啊!”

沉珩冷静的看少年,看着他唇瓣一张一合,带着笑吐出凌厉伤人的话来:“控制不了力量,怎么能够……来到世界上?”

沉珩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知道了。”

看着沉珩离开的背影,安哲回头看自己这个第一次见的同族,主生死的临荒。

“你做了什么?”

“啊!”少年挑了挑眉,轻声道:“本君还是个孩子,看到个流着自己血的人有些冲动罢了。”

安哲一愣,“什么?”

临荒挑起自己的一缕鎏金长发。“她魂识和身体都不稳,养养的好。”

轻轻笑了,少年说:“我主生死,小姑娘她看起来就不是个活物。该养养的。”

“安哲。”临荒叹气。“你要相信我是个好人啊!”

“毕竟,我若不是个好人,沉珩她早就把我劈成不知道多少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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