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忽然灵机一动道:“好了,我有对付卫青的办法了”
“是何妙计?”
“一只凶猛的公狼只要深藏在山洞之中不声不响,任你何等高明猎手从山洞边搜来搜去,也发现不了。待猎手失望而归之时,公狼悄悄从后猛然扑去,一口咬住猎手喉咙,那猎手还能有命?”说即转身回帐安歇。
与伊稚斜的营地还不到百里,汉军统率卫青与中将军公孙敖、强驽将军李沮,校尉霍去病等聚在帅帐中研究敌情。
卫青道:“前番已经如计两次惊走伊稚斜,以时间推论,匈奴主力应以今日正午时分进入我军预设阵地,但时至目前匈奴却仍无影无踪,你等都说说看是如何原因?”
公孙敖快人快语:“奶奶熊,伊稚斜小儿比兔子还能,今晚不定驻军何处,但是,他公孙爷爷晓得,这便率领人马去踏了他的鬼营,砍了他的鸟头,回来烹顿人肉好菜,好叫众位下酒。”
强驽将军李沮道:“敌奔波数百里,屡受惊败,行军必然慎之又慎,或者又向我边境杀去。”
张骞道:“伊稚斜阴险狡诈,吃了两次亏,不会再向汉边移动,必要深居险地,令我军追不到踪影。”
当有降将暖訾道:“伊稚斜必要逃入焉支山。”
卫青站起来踱了几步,若有所思道:“张大夫所言合乎伊稚斜一贯特性。此人并非等闲之辈。两次败逃,已是他的受其苦,此番必会深入险地,按兵不动,以观察我军动向。他若要深居险地,必然要向焉支山运动,此乃匈奴必经之路。既然如此,各位还是早些回营做好安排,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决战。”
自汉军这次出击匈奴以来,伊稚斜虽然已经两番败逃,惊恐不安,但其主力并未受到致命打击。
伊稚斜正率领大队匈奴向焉支山中前进。他认为此次三战皆败的原因都是人马不断运动所致。大队人马游戈于大草原上,极易被汉军发现,他要将匈奴大队人马隐蔽于焉支山中,待机而动。他要像蛟龙一样,潜藏于海底。
时已正午,伊稚斜率众奔至焉支山罗忽崖边。此时匈奴已是人困马乏,饥渴难耐,乃由雕延年道:“未若暂歇,待用过午饭后再过不迟。”
伊稚斜老奸巨猾,他纵马来到山前观察,但见两面山坡正面缓平,中间一条通道直通山里,道路两旁是一峡谷,峭如刀削,通道只能容下十余数人并行,仰头苍天仿如一线,甚是险峻。乃道:“此乃险地,倘若敌军趁我用饭之时突然从山上杀下,我必大败。此地不可久留,待过了山谷再歇不迟。”遂令雕延年率领万余人马先行,并嘱他小心埋伏,自己居中,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向谷中进发。
却说卫青率领汉军在山上等待已有几天,至此午后,但见远处尘土飞扬,知是匈奴大军来到,立命全军准备撕杀。待至雕延年率军进入山谷,公孙敖摩拳擦掌道:“此番俺非割了伊稚斜那斯的狗头不可。”说便又对卫青道:“大哥还不快些下令?”
卫青道:“不要太急,待伊稚斜大队人马全部进入谷中再杀不迟。”
谁想伊稚斜这斯兀是狡猾,看看雕延年万余人马已经进入山谷,自己跟在雕延年后面一里有余方慢吞吞向谷中走来。刚刚进入谷中不远,伊稚斜仰着头不断观察两面山坡。
也是伊稚斜命不该绝,他的座骑好端端忽然停止不前,他扬鞭打了一鞭,座骑大声嘶鸣一声,两条前腿突然竖起,将他摔了下来。伊稚斜在众人搀扶下站起,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如果汉军在此设下埋伏,全军数万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遂立命全军向后撤退。
卫青见伊稚斜初时已经进入谷中,今却突然又向回撤,只道伊稚斜发现了汉军,遂立即挥动令旗,一刹时喊声大作,声震山谷。擂木磙石齐下,数万利箭齐发。
雕延年见状大惊,急忙大喝回军,一马当先突围。原来伊稚斜并未发现汉军埋伏,因了座骑突然不前,他只道马通人性,必有不测,便急令全军回撤。心道:若有埋伏,敌必暴露目标,若无埋伏,再循原路返回亦未不可,此乃“投石问路”之计,却便瞒过了卫青。
伊稚斜听得喊杀,知道中了汉军埋伏,侥幸只有万余人马入得山谷,若非自家耍了诡计,今日此命必休。遂令后军返身接应雕延年。已入谷中的匈奴怎禁得汉军居高临下箭射石砸,早是鬼哭狼嚎,尸横遍野。
剩余残军在雕延年率领下,拼死杀向谷口,有后队匈奴接应,杀出重围的也不过三二千人,其他都做了守山野鬼。看看匈奴已经逃远,卫青也不追赶,清点战果,统共斩获一万三千首级及生虏,遂各记功劳,就地休整。正当各部将士置酒庆功之时,卫青却在谋划下步行动计划。
却说淮南王刘安因其常怀不轨之心,使女儿刘陵常住京都打探朝中消息,这刘陵便用色相引诱了鄂但、张次公,其奸情败露之后,武帝不但处置了三人,而且又用“打草惊蛇”之计削夺了刘安二县。
圣旨传出,刘安甚是恼恨。心道:全不念都是高祖后裔,即女儿在京有那龌龊之事,不予宽囿也算罢了,再来削夺本王二县是何道理?难道你刘彻做得了皇帝,偏我等做不得?你既然做下初一,却莫怪我做初二。反了你,我也来过过皇帝瘾。当下不但不入朝谢罪,反而立即与众谋士商议起事大计。
这淮南王刘安有王后名叫蓼荼,甚得刘安宠爱。生了一男一女。女即刘陵,男为刘迁,刘迁当然是淮南王家太子。太子刘安年已及长,当年王太后在日为了与武帝异父同母的外孙女即修成君之女金芬婚事,曾经由徐甲向齐王刘次昌搓合做妃未成,便由王太后做主将金芬嫁于太子刘迁为妃。这刘安也欲借与王太后亲上加亲好使将来继承帝位,也可使武帝不防自己,便即成就了亲事。
如今刘安要图谋大事,只道金芬总是皇家亲戚,若得她从暗中看破就里,密报皇帝岂不坏了大事?遂密嘱刘迁与金芬反目,数月不与同床,时时嗔目怒斥。刘安却假意出来调停,训斥刘迁,令他夜入妃室。因了刘迁暗得父命,虽夜与同床却反背而眠,恶语相加。这金芬虽非皇家嫡出,却也是王太后嫡亲外孙女,即是武帝也是优礼相向,何曾受过如此恶气?时日已久,一怒之下便坚要回京,这下可好中了刘安下怀。
刘安忙即派使护送,又上书自责教子无方之过。金芬回到京都,一一向武帝哭诉,武帝又看了刘安自责奏牍,知刘安是包藏祸心。乃搀起金娥道:“莫哭,他父子是冲着大汉江山来的。”接着又对卫皇后道:“前番刘安有罪,朕杀了他的**,仅只削他二县,这斯不但不入朝谢罪,反而将芬儿休回京都,世上做臣子的哪个敢如此胆大妄为?”
卫皇后一边为金娥擦泪,一边道:“感情芬儿有何过错?”
金娥道:“金芬恪守妇道,何曾有何过错。”
武帝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怕芬儿在淮南妨碍他谋反。”
卫皇后道:“既然他想谋反,为何还要自责?”
武帝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上书自责乃是一个幌子,是用来麻痹朕的。近来刘安必有所行动,朕要及早提防。”
武帝话了,当下传召公孙弘、汲黯、张汤等臣将刘安所作所为作了通报,并道:“看来他是要破釜沉舟了。他的一方之王也做到头了。你等要立派得力官吏,密赴淮南、衡山二地,严密监视二王一举一动。”
当有公孙弘献计道:“辟阳候之孙审卿祖父曾被刘长所杀,审卿必对淮南王恨之入骨,今可密令审卿潜入淮南,暗察刘安动向,一有证据,立便捕杀。”武帝点头应允,诸臣乃退。
刘安除了太子刘迁外,还有一庶长子名叫刘不害。因了自家不能被立为太子承继淮南王位,常常怀恨在心。其子刘建见父亲不能像叔叔刘迁一样继承王位,自己也不能得到淮南一寸封地,自然也和父亲一样,恨之入骨。
前番武帝推恩令一经颁布,刘不害及之子刘建心下大喜道:这番却要分得淮南半壁江山。谁知刘安别有所图,便召集儿子议论如何处置。
毛周、晋昌、李尚等人道:“诏书并未明令分封,只是哪家藩王愿意分封,皇上即同意而已。”力主刘安坚不分封,保存实力以图大计。因了同在淮南王府居住,这刘不害与淮南八子之一雷被关系甚密。雷被便将内幕一一透给了刘不害父子,刘不害父子眼看着到嘴的一块肥肉又被刘安夺了去,岂不恨得咬牙切齿?
再说太子刘迁少好击剑,其术颇精,自以为无人能敌。闻得雷被素通剑术,一国莫敌,心下甚是不服,便要与雷被一比高下。
这日雷被正与刘不害父子在一起谈经论道,冷不防刘迁过来要与雷被比剑。雷被坚辞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执剑相迎。
刘迁少年气盛,又特好恃强。比将起来,雷被已经让了数招佯作败北,偏刘迁不识好歹,步步紧逼,招招凶狠,要得伤了雷被方才罢休。这便惹得雷被性起,遂运气贯力,耍出手段,杀得刘迁招架不住,以致误伤了刘迁皮肤。
这边刘不害父子见刘迁败阵,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只夸雷被剑法出神入化。刘迁当着众人夸下海口却败下阵来,又有刘不害父子当众讥笑,当下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遂忿然扔下利剑,哼了一声,抢步而去。自此雷被与刘迁更生嫌隙,多有不和。
雷被自与刘迁生嫌后,深知刘迁心狠手辣。又见当今天子雄武多谋,正值太平盛世,不是乱世出英雄之时。刘安虽时欲图谋不轨,却是志大才疏,并非成就大事之人。若有一天事情败露,自己不是犯了灭族之罪?不如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离此是非之地,入都另谋前程。主意已定,便即向刘安辞行。
这刘安心怀鬼胎,自己谋反之事雷被知道得一清二楚。若得放他入都,岂不是明明白白向皇上告知了自家阴谋,那时谋反未遂必要落个满门抄斩,岂同小可?遂阳为入内为雷被取些盘费,阴使刘迁率了百余府役,发一声喊将雷被捉了囚于牢笼之中。
此事当然瞒不过刘不害父子。刘不害父子便要仗义执言,求刘安放了雷被。刘安哪得听他胡言?不但没救了雷被,反而落了一顿臭骂。
回来后刘不害乃与儿子刘建商议道:“雷被命在旦夕,为今之计不如乘机杀了刘迁,救出雷被,那时木已成舟,这王位便是我父子的了。”刘建早有此意,今见父亲也想到此处,当即便与好友严正秘密商议营救雷被杀死太子计划。
谁知天不作美,隔墙有耳,却被刘不害小妾听得情节。这小妾素来与刘迁有私,当下急忙向刘迁告密。
这晚,刘建与严正换了夜装,携了兵刃,暗暗来到王府牢中杀了狱卒,打开牢门,救了雷被,三人一起又向刘迁房中潜来。隔窗只见刘迁伏于桌前,三人大喜,遂撞开房门,刘建当先举刀向刘迁砍去。不知刘迁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