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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伊稚斜谋诛二王 左贤王大败李广

却说伊稚斜听了多尔班奏道浑邪王阴谋叛乱,又道祭天金人被汉军夺劫后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晕了过去。众臣见了忙来急救,半晌方醒。

伊稚斜面无表情的望着多尔班道:“刚才所说都是实情?”

多尔班再拜回奏道:“即是单于再给小人一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骗大单于。”

乌维怒道:“父王平日待他不薄,这厮不但屡屡败于汉军之手,而且还要谋反,不杀此贼,终必为患。”

赵信诚恐单于责他禀奏霍去病是个无能小将不实,要将罪责推给浑邪王,便也添油加醋道:“浑邪王兵力数倍于敌,却被杀得大败。不是汉将狡猾,而是浑邪王太无能了。吃了败仗不但不来请罪,还要谋反,简直是毒如蛇蝎,狠如虎狼。单于应及早斩草除根,切莫学了汉人的东郭先生。”

敝屠洛道:“休屠王丢了祭天国宝,其罪当诛。”

复陆支道:“胜败乃常,何况又有呼王前去督战。所谓谋反,但凭多尔班一人所言,岂可为实?而今不知实情,当将二人召回,问得究竟,再杀不迟。”

伊即轩道:“休屠王乃是副将,当与主将浑邪王有别。至于国宝被夺,乃是战败所致,何当问罪?”

伊稚斜性本多疑,如今二王大败,丢了国宝,又同谋反叛,岂能容得?遂怒道:“三款大罪,条条该诛,岂能饶得?今便议论如何拘捕二王便了。”

乌维道:“今可诈称召二王赴茏城,商议袭汉报仇大计,进得城中便是笼中之鹰了。”

伊稚斜大喜道:“却便使得。”遂遣次公往召浑邪王及休屠王。

却说浑邪王杀出汉军重围,正自飞马逃命,却听后面有人高叫道:“浑邪王慢行,我来也。”

浑邪王正在惊慌,只道必是汉军追兵,哪里还敢回头观望,当即不断用力打马。谁知却听后面又传来“啪啪”加鞭之声,鞭声过后又听后面呼喊自家名字,只觉得声音熟悉,又摒气定神听了,知是好友呼毒尼方放慢马蹄。呼毒尼赶上来后,浑邪王一见呼毒尼,浑身仿似瘫了一般,立即摔下马来。

呼毒尼急下马搀起浑邪王安慰道:“留的牝(音pin)牛在,还怕没奶喝?今能逃得性命,便是不幸中之万幸。”

浑邪王渐渐止住哭声,擦一把老泪道:“单于不会容我,可便如何安身?为今尚不知儿子乌扎可曾逃得性命。”

呼毒尼道:“山有多高,水有多长。我等自有生路在旁。不过,茏城是万万不可去的,去则必然自投罗网。”

“你道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有上中下三策供王自裁。”

“何等三策?”

“立即潜行降汉,一可保性命无虞,二可被汉天子封侯,不失荣华富贵,是为上策;收拢旧部,重整旗鼓,内修德政,外结诸王,西联乌孙,东和汉朝,自立单于,以拒天庭,是为中策;出降西域,以做富翁,是为下策。”

“身为匈奴,投降大汉,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此策绝不可取。投降西域,寄人篱下,更不可用。只有中策,尚可商议。”

“为今我等已是同船渡天险,茏城我等是再也不敢回去了。”

“却便是好,我等可以同舟共济。”浑邪王似乎看见了一丝希望。

二人相携站起,骑上马向前奔去。是晚,二人至一无名山下,早是饥肠辘辘。会有呼毒尼道:“未若寻得人家,讨口饭吃再做道理。”

浑邪王叹了口气道:“我二人堂堂匈奴之王,而今落得向人讨吃,实在可悲可笑。”

一边说一边寻山路向谷中驰去。转过山脚,便见一户人家。二人大喜过望,奔将来下马叩门,柴扉开处,一青年迎将出来,带着警惕目光道:“客官何事?”

呼毒尼搀臂施礼答到:“此乃浑邪王,我是呼毒尼,因了被汉军大败逃命至此,特借贵地一宿,讨口饭吃,不知壮士能否赏光。”

因了浑邪王平日待匈奴奴隶还算温和,声誉尚好,壮士忙将二人让进室内,上了奶茶道:“原是两位贵人驾到,失敬失敬。”遂宰了一只肥羊,烫了一壶米酒,款待二人。喝着酒呼毒尼乃问道:“此乃汉民土屋,米酒只有汉民会酿,壮士却是如何学得,可否实言相告。”

壮士道:“不满二位,小奴原为雁门汉民,,名叫任破奴,自幼被匈奴掳来充做奴隶,因不堪受辱,才逃至此地隐匿,所以吃住皆依汉法。”

二人感叹不已。正在此时又有两名匈奴散勇也来借宿。浑邪王问了方知一名叫渠复累,一名唤驹几,四人在此住了一宵,翌日便由渠复累、驹几外出打探汉军消息。二人回报说汉军已退,浑邪王为感谢任破奴留宿款待之恩,盛邀任破奴同入酒泉王城。任破奴见浑邪王还算仁厚,遂与四人一起返回酒泉。

浑邪王依计立即招聚旧部,准备实施呼毒尼所献中策。

再说休屠王冲出汉军包围,向北逃了数十里,看看没有汉军追来,方才定下神来。因了又累又饿,便想下马歇息片刻再做道理。谁料倒在草丛一刻便鼾声如雷,一觉睡的翌日太阳热辣辣照在脸上方才醒来。揉揉眼看看太阳,叫声不好,赶忙翻身上马,直向武威王城驰去。

是晚赶至,达远即见浓烟滚滚,心知必被汉军踏城。急忙奔至王宫,下马便喊阏氏,哪里还有人应?拨开断壁残土垣,阏氏早已身亡,又急寻找祭天金人宝匣,哪里还有踪影?吓得休屠王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蜡黄,心道:这便一切尽完。

半晌,方撑起身子,到处找水。却好自己侍从赶来,救了休屠王,然后慢慢聚集旧部。自知这番败于汉军事小,因有主将浑邪王抵着,丢了镇国之宝祭天金人乃是杀头之罪。然而他又待如何?只得听天由命,等候厄运降临。

却说次公奉命召浑邪王、休屠王回茏城问罪,次公原本不知内情。出得茏城未越五日便至酒泉。当下浑邪王在满目疮夷的王宫接了旨谕,知道伊稚斜不怀好意,惊得浑身是汗,结结巴巴道:“本,本,,本王有病,不能……”

当有呼毒王急止道:“浑邪王虽病亦必奉召朝见单于,请次王回禀单于,便说某与浑邪王不日即到,尽管放心。”

次公道:“如此甚好,莫使单于久等。”遂盛宴招待了次公后,次公又打马奔向武威,寻休屠王传了单于旨谕。

休屠王也道伊稚斜必是要处罚自家,但又别无主张,只得送走次公准备负荆请罪。

休屠王正欲启程之际,却有浑邪王密信传来,约他即刻驰入酒泉,有天大事体商议。休屠王料得浑邪王必是为了单于召见一事与自己商议,便打马驰入酒泉。

浑邪王接了,当下便与呼毒尼于密室商谈。不料话尚未说,便又有单于特使赶到,浑邪王等只道是来催命,便决定先听旨谕如何再做理会。

遂接了旨意,但听单于特使道:“汉军又出北地,犯我匈奴左部,浑邪王、休屠王暂可不来茏城,留在本部,加强戒备,立功赎罪,不得再如前番大败。今番特赐良马千匹,绢帛三十匹,以示鼓舞。”三人听了旨谕,方才暂时放下心来。

你道为何伊稚斜对浑邪王、休屠王态度突然急转?原来汉将霍去病是大胜班师后,仅在汉境修整了一月有余,武帝要想趁胜将匈奴斩尽杀绝,使他不得有半点喘息之机,遂益封了霍去病二千户,嘉奖了随军校尉。未等伊稚斜来犯汉境,便加大讨伐匈奴规模,命霍去病、公孙敖出北地,李广、张骞出右北平。以武帝谋略,酒泉、武威一带已遭汉军沉重打击。此次再以四路人马出击,两路击匈奴西部,以一鼓作气,彻底打通通往西域的通道。另两路攻击左贤王等所居左部,斩断伊稚斜左臂,然后再于有利时机大举进攻伊稚斜老巢,以达彻底消灭匈奴目的。四路人马刚一出动,伊稚斜便接到匈奴探马飞报。急与众臣商议道:“看来刘彻小儿是不灭我匈奴誓不罢休。今又派遣四路人马进击,众臣都说当如何应敌?”

太子乌维道:“汉军四路来攻,父王当亲率主力往迎,大破敌军,以雪前番之耻。”

敝屠洛道:“单于身系匈奴一国安危,千万不可轻易冒险亲自迎敌。”

次公道:“单于只宜坐镇茏城,谋划大略。”

董荼吾道:“汉军四路,我等可与左、右贤王率众分军击之,单于何必亲自上阵。”

因了伊即轩知晓单于要杀休屠王与浑邪王,伊即轩与休屠王交情颇深,同时也为匈奴保国大计着想,便道:“为今汉军出击我国,当首先稳固我朝内部,莫事生乱,然后方好统力对敌。”

复陆支知伊即轩是想借机搭救浑邪王,也道:“大敌当前,不可先伤大臣。当先稳了浑邪、休屠二王,待打败汉军再为计划不迟。若逼迫过急,恐生内乱,请单于三思。”

伊稚斜听后沉吟半晌方道:“说的有理,却便饶了二王,待会理会。”遂立遣使者传谕浑邪、休屠二王而去。

伊稚斜对二王处置态度前后判若两人,便是因此。

特使既去,议事继续进行。伊稚斜接着道:“却变如何迎敌?”

赵信方道:“我军还是远避北界,坐守赵信诚,不与汉军正面交锋,保存实力,相机而动。并当严令左右两部与敌周旋,能胜则战,不能胜则避,避不开则逃,逃不脱则躲。不断运动,调动敌兵,使其疲于奔命。待汉军疲惫不堪之时,必有弱师暴露,我则以众击寡,必获全胜。”

伊稚斜听得大喜,竖起大拇指道:“自次王真如吕尚再现,何愁汉兵不败。”遂又立遣数路特使飞马前往左贤王、浑邪王等处传谕单于旨意。

却说郎中令李广得了圣谕,与张骞一起并马直入郎中令署衙,分宾主坐定后,乃有张骞拱手道:“老将军戎马一生,胡儿闻飞将军名即丧胆落马,此次北伐,必能克敌制胜。能在老将军麾下同伐胡儿真是三生有幸。”

李广道:“中尉留胡十余载气节不折,忠心可嘉,人人称道,老夫深为佩服。今皇上命我军出右北平,老夫曾为右北平太守,常微服深入胡地探查胡地情形。胡儿近域地理可谓烂熟在胸。只是胡地纵深,老夫便不如中尉了。”

张骞道:“晚辈留胡,多在右部,左部地势却也生疏。”

李广道:“既然如此,老夫便以四千人马为前部,博望侯尽管率大队人马随后,两军只相距数十里,能得相互接应便了。若遇匈奴,飞马回报,便立即驱兵前来即可。老夫一生与匈奴大小数十战,匈奴并不可畏。”

张骞道:“但听老将军号令。”说毕二人便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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