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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曲折(四)

成冰并没有将李校长所讲的事告诉林元,因为他知道林元目前面临着比他更大的压力。这段时间,林元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以后都是一身的疲惫和一脸的失落。成冰不想再给林元增加压力,他打算等新来的校长来了后,找时间去和他沟通一下,争取他的支持。

虽然贷款的事因为赵婉的帮助,基本上可以解决了。但是贷款是要偿还的,而且还有利息。所以林元更需要尽快将现有的猪销售出去,回笼资金。

这些日子,他天天往城里的各大农贸市场跑,找那些猪肉贩子,推销自己的猪。一开始,林元还拉不下脸面,身上背着大学生的包袱,生怕别人另类的眼光,因此只要对方一拒绝,便立即离开。这样的状态自然无法帮助林元获得订单,几天下来毫无收获。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后,他慢慢强迫自己放下虚荣和自尊心。他不断地自我暗示,自己身上肩负的已不再是自己的人生,想要成功,必须改变,必须抛开所有没有意义的顾虑。

他开始在这些肉贩中软磨硬泡,想办法争取他们的生意。他还把自己干净整洁的猪场拍照打印出来,制作成广告单发给各个卖肉的老板。

经过几天的努力,林元陆续接到了几个肉贩子的电话,但是他们给的价格都比较低。

现在的猪肉市场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俏,况且这些卖猪肉的都已经有了稳定的货源,林元想要从他们手中争取过来,也只能依靠价格优势。

林元和成冰两人反复计算着合适的价格,再和这些肉贩做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把第一批出栏的猪低价卖出去。

林了元算了下,这批猪卖出去后,只是刚够回本,并没有钱赚。这和他起初的预想相差很大,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赚钱方法。

李晓诚的父亲以前也养过猪,他告诉林元,养猪一般都是“两年亏三年赚”,林元第一年能做到不亏,就已经很不错了。林元听完李晓诚父亲的话,这才稍显宽心。

银行的贷款也顺利批下来了,林元打算利用这笔资金进一步扩大规模。

这天晚上,林元和成冰在一起观看一场英超联赛,讨论着球队的战术打法。这时,林元的电话响了,是他哥哥打来的。

自从林元大学毕业后,林元和他哥哥的沟通就越来越少了。林元哥哥叫林方,比林元大了十多岁,在林元还在读小学的时候,他哥哥便离开家到外地打拼赚钱养家。林元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哥哥经常给他打电话,很是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兄弟两也是无话不说。林元在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也都是他哥哥负担的。其实,林元的哥哥从来没有向他表示过任何要求,只是林元的父母以及他的嫂子一直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给了林元很大的压力。渐渐地,林元和家里人的沟通越来越少,这种隔阂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他们兄弟俩。另一方面,现在林元已经搬出来自己住,每天又忙着猪场和球队的事,和家里人更加地疏远。家里人每次问起,林元都谎称是公司工作太忙的原因。

这次他哥哥突然打电话来,林元有些纳闷,不知道是什么事,有些忐忑地到屋外去接电话。

“最近在忙什么?”林元哥哥问道。

“在上班啊,现在公司比较忙,经常要加班。”林元依然撒谎道。

“你嫂子打电话跟我说,有邻居看到你在菜市场推销猪,你在你们公司是做这个事吗?”

林元听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在菜市场和肉贩子推销猪的时候,被他一个邻居看到了,回去后便和他嫂子聊了起来。

林元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瞒着家里人,他只是想在自己稍微有些成功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现在既然已经被家里人发现了问题,他也不想继续瞒下去,便将自己辞职养猪组建俱乐部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哥哥。

林元的哥哥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责怪林元,只是告诉他说:

“反正你已经成年了,自己的未来你自己负责,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决定要这样做,做哥哥的我也会支持你,但是还是要和爸妈说一下,不能这样瞒着家里人。”

接完哥哥的电话后,林元心里有些复杂,烦闷的情绪又涌上心头。以前不抽烟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吸烟。他点燃了一支烟,在屋外的球场上开回踱步,想着该怎么和家里人说。

成冰知道后,也劝林元把自己的打算和家里人说清楚。调侃道: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第二天,林元一早搭着班车回到宜城,决定回家里一趟,把自己的情况和父母坦白。

不出所料,回到家里后,父母就激动地质问林元为什么要辞职去养猪。林元母亲说得激动的时候甚至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们的观念里,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了一个大学生,放着坐办公室拿工资的工作不要,竟然去养猪,实在是难以理解。

林元嫂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现在小区的邻居们都知道我们家里有个大学生,毕业后去养猪,都快成笑话了。”

林元知道此刻自己很难去说服父母支持自己的做法,所以他也没有去争论,任凭父母的批评和责怪。等到父母稍微冷静一点后,他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林元的父亲听完,虽然依旧不能认同林元的想法,但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路该怎么走只能随他自己去。林元的母亲则仍然不停地劝说他,让他重新找工作或者继续考公务员。

郁闷无比的林元,连饭也没吃便从家里出来了。

在回石埂的车上,他望着窗外,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家里人世俗的观念让他感到失望,另一方面,自己如此违背亲人的期望,又让他感到十分的自责。

一路上,林元的思绪都非常的烦乱,各种念头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脑袋。其中,当然也包括放弃的念头。

到了石埂后,林元来到球场上,成冰正在带着孩子们训练。

成冰看到林元后,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道:“我真怕你不回来了。”

看着成冰,看着场上这些孩子们们,林元的内心再次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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