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对不起……”
苏瑶现在连动一下头都很困难。她感觉自己特别精神，也感觉自己要死了。
她看到方原化作的小人念念有词，双手疯狂地掐着法诀。
看到他接连换了几十种法诀后，最后形体不稳，颓然放弃，转而朝自己呼喊着什么。
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
感谢你把我从地府中带走……
感谢你关心我，鼓励我活下来……
记忆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三千年地府的光阴一闪而过，最后停留在一只朝自己伸来的手上。
可惜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苏瑶嘴角动了动，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两行眼泪无声地从两侧脸颊滑落。
………………………………………………
“不要放弃，快醒过来！”
“你！…………”
方原看到苏瑶缓缓闭上了双眼，面上表情渐渐凝固。
胸口的起伏也渐渐微弱，直至停止。
他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苏瑶，我本以为你是我更进一步的钥匙，在我近乎成功时……你却将我五百年苦修得来的混元道果毁去！”
方原凝视着她愧疚与安详并存的面容，瞳孔一竖:“苏瑶，我不管你是不是古神转世，我青阳子都不会让你如此轻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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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中，蝉声阵阵。
溪水在岩石上哗哗地流淌。
“啪！”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突然闪了出来，在水面上借力一踩，又纵跃出十几丈之远。
“哼，处理完了那几个掩人耳目的愚夫的尸体，又回去杀了那个仅剩的知情人，我这件事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女子心中合计着，只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简直天衣无缝，嘴角渐渐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她跃过茂密的丛林，飞跨过一条条河流，径直朝大山更深处赶去。
最后，在一个浅浅的山沟前停了下来。
她缓慢地一步步走上前，朝下面看了两眼。
双眼一眯，衣袖一挥，一阵大风呼地刮过，掀开了树枝和草屑，露出了下面藏着的黑色棺椁，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呼。”
女子松了口气，某种隐含的担心终于消失了。
“玉清姐姐，玉清姐姐？”
她一步步走进，试探着喊着:“小妹我又来看你了。”
棺椁静悄悄，不见人回应。
她又喊了两声，甚至走上前敲了敲棺材盖。
还是没有回应。
“哼，没意思，看来真的已经死了。”女子状似遗憾地说道，不过又转颜一笑，“嘿嘿，想必这个贱人死的一定很痛苦吧。”
“咚咚！”
“啊！”女子发出一声尖叫，一个闪身退出十丈远，不小心撞到了一根树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咚咚！”棺材里传来有力的敲击声。
“李玉清！你还没死！”
女子缓缓站起来，盯着那口棺材，怨毒地说道。
“咚咚！”棺中无人回应，只是又传来两声有力的敲击。
女子皱了皱眉头，又眼珠子一转，娇声娇气地说道:
“呵呵，玉清姐姐，你怎么变成了个哑巴，想要求我放过你吗，那就开口啊。”
“咚咚！”
…………
“咚咚！”
“玉清姐姐，你不开口，我可就要走喽。”女子眼中惊疑不定，嘴上说着，脚上迈着步子向远处走去。
“咚咚！”
“啪！”走了两步，踩断了一截枯枝。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锵！”
拔剑出鞘，转身一步飞跃，运足了法力向棺木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劈去:“李玉清！我不信你还能变成了恶鬼不成！”
女子修为也达到了搬灵境后期，剑诀运起，长剑上吐出三尺剑芒，划过的空中留下一行淡淡的水雾。
她相信，这一剑下去，就是李玉清没有中毒，四肢俱在，自己突袭之下也能把她劈成两半，更别说她根本不可能突然恢复。
“啪啦！”
剑芒无遇阻塞，直接把棺材劈成两半。
空的！
女子心中一惊，早留有余力地纵身一退。
“啊！”
她这一退却直接栽到了地上。
“什么东西！”女子感觉身上一股阴冷气息传来，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李玉清的怨魂吗！”
“咚、咚、咚”
在她瞪大的双眼注视下，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形从半截棺材中一下一下爬了出来。
“啊！鬼！有鬼！”她慌忙地想向后退，然而一股阴凉气始终在体内萦绕，身体失去了控制，只能惊恐地看着“李玉清”一步步朝自己爬来。
苏瑶不知道方原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救过来的，她只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双腿被打断，手指被掰断，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她拖着残破的身体，一下一下向那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爬去。
方原刚才说过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
“苏瑶，我终究还是把你救过来了。”
“你不能死。”
“记住，一会儿那个女人回来，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行事。”
“我本来有足够的把握，但现在，我很虚弱，最多只能控制她二十息的时间。”
“在我的估计中，二十息内你很难杀死她，而杀不死她你就要死，噢，现在是连我也要跟你一起死了。”
“即使这样，我还是决定赌一赌。”
一息，两息，三息……
再快点，再快点，苏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爬的好慢好慢。
她不顾四肢的疼痛，手腿并用着，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短短十几步路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原侵入到女子的身体，他看着苏瑶一步步越来越近。心里也默默数着自己的极限。
十三、十四……
那女子则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动也不能动地看着“鬼”慢慢地朝自己爬来。
十七、十八……
方原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十九……二十。
苏瑶，你太让我失望了……
方原的灵体无力地脱离了女子的身体。
“呃，呃呃”苏瑶不知道女子已经不再被控制，她发出痛苦的闷哼，终于爬到了女子面前。
她一下子压到女子身上，没有理会那双惊恐的眼睛。
而是张开嘴，瞅准了脖子上的血管咬去！
自己四肢俱废，能杀死你的只有一张嘴了！
方原“目光一凝”，等等……
那女子居然好像吓傻了一般，呆滞地看着苏瑶像吃人的恶鬼一样张开大口，恶狠狠地向自己的脖颈咬来！
两排银牙碰到血肉，用力朝中间合拢！
血液的咸味涌入口腔。
“啊！啊！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感受到疼痛，女子终于感到自己好像能动了。
“滚开！滚开！”
但是她像是忘了自己还有法力，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推着趴在身上的苏瑶，好不容易才从她身下爬出来。
她慌张地站起身，
然后，
转身跑了！
不敢回头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