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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回到七海

从城楼上回到寝殿,思源异常安静,终日里在殿中整理孩子的衣物。

除去红了眼睛之外,她还和以前一样温柔,一样恬静。

她命连枝去请来仙医,说自己夜里难眠,呼吸不畅,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仙医为她切了脉,遂而得了一枚安睡丸。

但是,当夜她并未服下。

第二日,思源悄悄回七海去了。

自从要离被关进凤囹宝塔之后,廿熹便渐渐醒过来了。

虽说法力已经慢慢恢复,可是她却始终闷闷不乐。无声、无息师兄送来了一株芍药,被她冻在了寒冰里,每日枕着那寒冰和仙草入睡。

不管白天黑夜,廿熹都会游到海面上,到岸边的礁石上吹着要离留给她的犄角,静静地望着远方。

任凭谁去劝她,都无济于事。

这日,海王与海后来到海岸边,远远看着廿熹在落日余晖中呆呆坐在礁石上,海王心疼道,“妮妮原本是个活泼的孩子,可如今整日闷闷不乐,我真怕她憋出毛病。”

海后挽起海王的胳膊,“这是心病啊!”

“圄魔塔被毁一事,是她无心之失。可要离上神却因此被囚禁万年,凤囹宝塔内火势汹汹,这孩子心中愧疚,我七海终究是欠要离一笔账。”

“何止是愧疚啊!这两个孩子惺惺相惜,谁也离不开谁。”

海王诧异道,“竟有这事?”

“你这个当爹的,除了整日里往她宫里送些稀罕的宝物,就不知道仔细探察一下孩子的心事吗?”

海王叹气,“既如此,冤债易清,情债难偿啊!”

廿熹正坐在那里吹风,见爹娘站在岸边,连忙过去,“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海后心疼地说,“好孩子,你何苦整日在这里等他,这才过去七日,他要回来,还有许多年呢?”

“娘,别说是一万年,每每想到他,我连一刻都等不得。”廿熹说话间已潸然泪下。

海王也无奈道,“若他在塔内被火烤得焦黑,只剩下断臂残躯,你可还把他当作是那个偏偏少年?”

“爹,他本来就不是翩翩少年,我看重的,是他的品行。不管一万年后,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待他的。”

“这里风大,跟爹爹回宫去吧!”

廿熹见爹娘要转身,却站在那里不肯动,“扑通”便跪下了,“爹,娘,女儿不孝。”

海王、海后不知廿熹此举为何,连忙要将她拉起来,可是廿熹已经泪流满面,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起身。

“爹,娘,我在这里每日都想着他,我感觉我都想他想到发疯了,此处离汋浪庭最近,看到一花一木,一山一海,全部都是他的影子。女儿想,再去属海,那里有些闲差,也可廖廖打发时光。”

夫妻二人听了这话,连忙将廿熹扶起来,“好,好,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快起来。”

廿熹站在那里抹眼泪,海后也心疼得掉了些泪下来,海王一左一右搂着爱女和爱妻,叹了一口气,“世间最是情难了,此生没个明白处。”

思源在远处的密林里看着海王一家,也潸然泪下。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误会了要离,一意孤行要速嫁献艺,便不会有以后的许多事,害廿熹吃了那么多的苦。看到海后,她心里尤为难过,海后为她做了许多事,她却未能报答她,反而为七海、为三州六郡招来这样的灾祸。

思源独自来到水晶龙宫,看到廿熹睡的水晶玉床上,又多了两块寒冰,她便猜到,是她的寒症又发作了。以前,每每她寒症发作,思源都会陪在她身边,可是如今,她再也不能陪在她身边了。

这一夜,思源独自宿在庸北的密林中,回想着过往的种种。

回忆里,有她在七海的日子,也有在祁燕的日子,还有……在西郡和上州的那些岁月。

忽然,她想起娘亲去世前对她说过的话,“我们血雉白鹇本是雪凰座下的弼鸟,因思年上神仙归前曾经格外开恩,准我等可以在九州自由栖居,不必长居苦寒之地。离开西郡后,我被派到北州帝宫护佑岱君。而你既是我的血脉,也自然要守护海后之女。”

思源回想这番话,不禁浮想联翩。

“我们白鹇神鸟既然是守护雪凰的弼鸟,那这也包括我。我娘守护岱君,而我却要守护海后之女。”

“那我爹呢?”

“娘说爹为了替思年上神隐瞒幼女的身世,在我出生前就被魔兽害死了。”

思源忽然明白,在凤族九位天女中,唯有雪凰是御雪降冰的。白鹇生于苦寒之地,一生只追随一个主人,这主人也必定是雪凰一支的神仙。我娘是岱君王后的仙娥,而我是廿熹的伴读。既然思年上神的后人被隐藏起来,那必然也不是以雪凰之身现世的。海后和廿熹都是至阴至寒的体质,那她们才是……

思源想到,自己的真身是一只白鹇,才会被误认作了雪凰。西郡一行,自己一直跟在廿熹身边,她降服了冰原雪狼,那雪狼之所以听命于她,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守护她的神兽!

直到现在,思源才终于明白,自己的使命便是替廿熹挡下这一切,阻挡这些心怀不轨的恶人识破廿熹真命天女的身份,夺去了百尾环翎。

在七海的许多年,廿熹和岱君待自己很好,思源已经知足了。

如今,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了!

另一边,诸纪龙泽的凤囹宝塔之内,要离刚刚进到塔内,便觉得这塔内的仙火威力无比。他想试着爬上塔顶,可刚刚到三十九层,这一层的异火就险些将他吞噬。

凤囹宝塔乃是上古时候,为了囚禁凤族上神火凤而建造的。火凤虽是凤族,却性躁骄焰,喜则光耀万丈,怒则赤地千里。因而才有了这凤囹宝塔,每每火凤暴躁时,将他囚禁在塔内。

宝塔共有一百零八层,下面三十六层分别燃着天火,上面七十二层分别燃着异火。这火每上一层便愈发猛烈,直至塔顶的无边异火。第一百零八层的无边异火是修炼火系法术的最高境界,凡无边异火燃起之处,除非降火之人将异火收回,否则便永世难灭。若是御火之人未能修炼出无边异火,想要将燃起的无边异火收回,便会被异火反噬,烧成灰烬。即使是能掌控一百零七层以下异火的神仙,也不能触碰无边异火。

要离初进塔内,见这塔里除了熊熊火焰便再无旁的,一时间心中苦闷难忍,静静坐在第一层塔楼的火焰中,想着廿熹的样子,被天火烧了一次又一次。

到塔内的第二日,便有太乙真人和灵宝法师的仙童纷纷来这里炼丹。

仙童将丹丸扔到塔里,练好的丹丸便会从三十六层飞出来,只需用玉瓶收了便是。若配药稍有差错,或那日塔内的火候不稳,仙丹便会在塔内被焚得干干净净。

太乙真人的丹丸还是可以入口的,可是灵宝法师的丹丸才投到塔里,要离只感觉闻到一股刺鼻迷眼的恶心味道。要离连忙去敲击宝塔的大金门,可任凭他如何敲门,那扇门都不会打开。

这时,他才灰头土脸地想起来,只有在这塔内坐满一万年,大金门的封印才会解开,他才能出去和廿熹相见。

翌日,思源见廿熹拎着一个竹筛(shai)子,从七海早早出门了,便悄悄跟着她。

廿熹径直来到了诸纪龙泽,来看望要离。

她是最怕火的,还未走近到凤囹宝塔前面,已经感到周身生热。

廿熹心疼得留下泪来,“小兽,你在哪里?小兽,我来看你了!”

廿熹围着凤囹宝塔发疯地哭喊着,她想到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零三百五十七个日夜才可以见到要离,心中难受得要连心跳都要停下来。

廿熹寻不到要离,伤心得靠在宝塔前瘫坐在地上,喃喃着,“小兽,我好想你,我每一日都在想你,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啊?”

正在这时,要离在塔内渐渐听到了一个声音,仔细听一听,那个是廿熹的声音。他以为是在塔内寂寞了太久,才会经常觉得听到了妮妮的声音。

可是他静下来,却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一遍,两遍……

不会有错的,那一定是她。

要离循着那个声音,找到廿熹所在的位置,他和廿熹隔着凤囹宝塔的黄金墙壁,静静地听她的哭声。

要离疯狂地捶打着那面金色的塔墙,想要回应廿熹,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捶打那面墙,塔外的廿熹却始终听不到。

就这样,两个人隔着这面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等待一万年之后的再会。

不多时,廿熹哭累了,便靠着宝塔沉沉睡去了。

虽然这塔很烫,可是在这里,却是她数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时光静好。

直到……起风了,廿熹才缓缓醒过来。

她又敲打起宝塔,呼唤着要离,可是这一次,却依然没有回应。

廿熹哭红了眼睛,在从怀里取出一块寒冰,有一株芍药安然地冰冻在里面。她小心抚摸着冰块里的仙草,微笑着说,“小兽,我就要走了,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去我爹娘的属海。你在里面一定要安好,等我回来娶你。若你胆敢化成灰烬,我便将你的骨灰做成泥人,为它穿上嫁衣,用八抬大轿娶到七海。”

廿熹簌簌地流着眼泪,缓缓站起身来,见那块寒冰已经化出许多水滴,连忙放到怀里收好,用身体将寒冰冰冻起来。

她缓缓飞起来,围着凤囹宝塔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宝塔的周围洒下了许多的种子,还取了潭水洒在宝塔的周围。

末了,廿熹停在宝塔上方的天空中,腾云驾雾,对着凤囹宝塔轻轻说,“小兽,我会遣人每日来为这些花草洒水清理,我走以后,便让它们来陪你吧。花开花落,一年一季。每过三年,我便会来此将它们的种子收回去,等到这个竹筛子装满了,我便八抬大轿来娶你。”

廿熹在云里静静看着宝塔,许久,才缓缓启程飞走了。

思源在诸纪的密林里悄悄看着这一切,感念自己伤害了廿熹,也伤害了要离,心中羞愧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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