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委舾,要离来不及赶回蛥山,径直飞往离魂议事的兽洞中去。
要离见长兄豺貄和娘亲蝽蝉也都来洞中议事,也不计前嫌,点头招呼他们。
兽族王君离魂见要离来了,连忙道,“要离啊,你终于回来了!”
“舅父,我收到信便立即赶回来了,眼下情势如何?”
“回来就好。”
离魂示意要离站到一边听令,转而又对从东洲来的灵王说,“灵王,你且说一下如今东洲的情形吧!”
东洲灵王缓缓行礼,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边蝽蝉却先细声嘀咕起来了,“耽搁了一日才回来,还说是收到信便立即赶回,只怕是和那小娘子耳鬓厮磨、难舍难分吧?”
要离心中,仍对蝽蝉到上州同德宫下兽毒一事耿耿于怀,但碍于她是自己的娘亲,又不得不礼敬于她。
见蝽蝉乱说话,要离只能直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肃静。
蝽蝉十分不屑,将头扭向一边。
要离却不以为意,向离魂恭恭敬敬行礼,“舅父,今日来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向舅父说明。廿熹已经有了九十年的身孕,我将她安置在七海中,好好安顿下来才赶过来的。是而耽搁了一日,还请舅父降罪。”
转而,要离又对蝽蝉和豺貄行礼,“娘,廿熹已经有了我的骨血,孩儿希望过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我们以后还做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离魂听了要离的话,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无妨!家事为重,你说的可是那位七海公主?”
“正是。”
当年,要离焚毁圄魔塔时,惹来仙界动乱,离魂也曾被玉帝明礼元君召到北州帝宫。
那日,在北州帝宫中,他亲眼所见要离和廿熹一往情深,二人愿意为了对方付出生命,离魂十分感动。
且他素来知道要离的身世扑朔迷离,他与蝽蝉、貔鮻不甚亲近。
想来,这夫妻二人也不知道,要离这些年在外经历的苦处。
因此,离魂只是郑重说,“既然你与她两情相悦,便要相敬如宾,好生珍惜。”
“要离明白。”
另一边,蝽蝉在一旁却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想着,虽然自己百般看不好这桩亲事,可如今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小夫妻二人在外自立门户,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兄长离魂不愿意帮她消了这桩亲事,她只好自己动手了。
如果让七海公主生下了要离的孩子,那要离的地位便会与日俱增。到那时,豺貄的前途就十分凶险了。
带着对貉貊满满的仇恨,蝽蝉气得面红耳赤,一个贱人生下的见不得人的孽障,凭什么要娶一族公主?!
想到这里,蝽蝉在心中默默发誓,这个孩子绝对留不得!
离魂拂袖让东洲灵王接着说,灵王道,“王君容禀,猰貐(ya yu)辗转九州,最后在东洲落脚,近年来,东洲五成以上的灵兽被他所害,或死或伤,情状十分残虐。那妖孽在凡间屡屡作乱,百姓苦不堪言,神庙中收到的祈愿已逾千份。”
离魂疑惑道,“东洲都派了何人去降妖?为何至今没有成效?”
“王君,我东洲已派遣了所有可用之兵,然那猰貐十分狡猾,东洲的天将神兵难以与他匹敌。”
“哦?”
“猰貐乃上古神兽,赤身人面马足且状如牛,其音如婴,能食人。猰貐本是天神,老实善良,后被人所害。天帝不忍,命六大巫医用不死药将其复活,猰貐复活后,神志不清,四处乱撞,一不小心掉进了弱水中,变成了性格凶残、喜食人类的怪物。弱水没有浮力,连鹅毛都浮不起来,偏偏猰貐可以在里面自由穿梭,作乱后就躲进弱水中。连神仙见了他都束手无策。”
听了这话,离魂叹道,“看来此事的确棘手,只有据守在弱水河畔,待猰貐出来时再与他周旋了。”
“王君英明,然猰貐法力高强,御水御火,一般修为的灵兽天兵都不得近身,如何能将他擒住呢?老臣无能,恳请王君派兵支援东洲。”
离魂皱起眉头,“灵王莫急,本王此次召要离上神回来,便是为了捉拿猰貐一事来的。要离在我委舾年轻才俊中,法力和见识最为广博,有他襄助东洲捉拿猰貐,想来不日便可捉了猰貐上达天听。”
灵王连忙跪地谢恩,“多谢王君体谅,既如此,那就有劳要离上神了。”
在洞中一番安排后,要离便马不停蹄地随灵王回了东洲去商讨捉拿猰貐之事。
离魂遣散了众神和近臣,洞中只留下蝽蝉与他姐弟二人。
蝽蝉十分不悦,“离魂,为何你每次一有正事便只想到唤要离回来,你把豺貄置于何地了?”
离魂知道蝽蝉脾气火爆,做事首尾难顾,只得堆笑,“要离和豺貄都是你的孩儿,你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一个长子和一个次子能一样吗?豺貄如今虽然坐在蛥山大长老的位子上,可是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功业,我只怕要离会对他构成威胁。”
“长姐,你此番思虑完全是多余的,要离自幼谦逊淡泊,权欲从来不是他所求的,你这两个儿子一定能和睦的,你不必胡思乱想了。”
“说到底,你还是偏爱要离的。”
“长姐,你今天怎么了?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所交代给要离的差事,都是送命的苦差,你若想让豺貄建功立业,我也可以安排他去。可是以豺貄的秉性、才干,他如何能驾驭?到时候,你肯定要骂我害了你的儿子。”
蝽蝉听了这话,不再言语,她知道豺貄整日游手好闲,这些拼杀的差事是他做不来的。
可是,她却仍然非常介怀要离的本事,心中甚是不快。
七海这边,廿熹正在水晶龙宫内翻看医书,听闻廿熹有孕,姨母岱旦来看望廿熹,海后也陪着过来了。
“妮妮,看什么呢?”
“姨母,娘,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呢,我这不是听说你有喜了,赶紧来瞧瞧你,你以后可要仔细了身子。”
“无妨,我这才九十年的身孕,我一身修为,整日里衣食无忧,何愁会遇到危险?”
岱旦笑道,“是啊,你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疼着呢!”
廿熹拉着姨母和海后坐下来,“姨母,娘,我在凡间的戏本子上看见,那些凡人整日里因为好多个老婆家中闹得不可开交,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就会母子俱亡。我本就嘴馋,生怕自己吃错了东西对孩子不利,你们看,我正在翻医书呢。你们要是有什么经验,就速速说与我听听,我也好小心记下来。”
岱旦笑起来,“无妨,咱们是仙,从不怕这些吃食上的不妥,你且尽管吃些爱吃的,若非有人诚心害你,必不会有闪失的。”
廿熹开心地笑起来,“那便好了,我素日里从不与人结怨,看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
海后连忙关切道,“妮妮,你现下想吃什么?”
“娘,以前整日吃些鱼虾蟹宝我都烦腻了,这些年我鲜少吃鱼虾了。可是自从有孕,我却又十分怀念鱼虾的鲜美味道。”
“那我这就派人去备下。”
“嗯,一定要够酸,最好是酸汤鱼吧。”
海后连连点头,与岱旦一齐看向廿熹的肚子,“小家伙们,看你娘嘴馋得很呢!”
廿熹惊讶地抬起头,“娘,姨母,你们说什么?”
“傻孩子,你难道还不曾察觉,你肚子里是双生胎吗?”
廿熹听了岱旦的话,问道,“你们是说,我怀的,就像是无声、无息两位师兄那样,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娃娃。”
海后温柔地点点头。
廿熹惊喜道,“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吃不饱,仙脉灵力跳动也十分怪异,原来竟是因为还有一个胎儿。”
岱旦笑道,“这样最好。”
廿熹窃喜,“这果真是个好消息,娘,姨母,你们能不能替我保密?”
岱旦和海后不解,“为何?”
“我想将此事亲自告诉孩子的爹,让他欢喜一番。如果你们说出去了,就不能保持神秘感了。”
两位长辈无奈地笑起来,“你说的我们怎敢不遵命?都做娘亲的人了,还是小女儿家的心思。”
廿熹见她们应下了,开心地竟要跳起来了,“小兽,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一定会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第一个告诉你。”
海后和岱旦在两侧陪着她,生怕廿熹过于顽皮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