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皱着眉，说到这抱起了肩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不由得一阵颤抖，此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了，一副喝出去了的架势，索性全说出来了。
“可这贱人东西根本没放在家里，后来才知道是为了防我拿回去，故意邮寄回来的。
当时我找遍了也没找到刚想回去，发现她回来了，灵机一动打算躲起来，我知道她那天要做直播，她白天说了，那乳钟在我这是浪费，她要当耳环配她那身古代服装直播。
所以我打算在她直播的时候出来揭穿她，她在各个平台说自己是什么留学回来的，那些追她直播的人迷她迷得不行，我倒要看看揭穿她是村里的，她还怎么装国外回来的，英语都说不利索一句。”
“柜子里？”
“对，就是门边上的柜子，堆了不少衣服我躲在衣服后面她也没发现。
不过她直播的时候没带上那个乳钟，我当时还纳闷呢。”
说到这，像是很不愿意回忆这段，眼睛突然变大。
“突然有人按门铃，是快递员。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就是那个乳钟，弄了一个耳挂穿在上面。”她指着宝茜手里的东西，“刚带到右耳上，然后，然后。”
豆豆死死地瞪着眼睛，“然后带上的一瞬间王梅就和发了疯似的，像是有东西抓着她的手，抓过凳子就往自己腿上砸。”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干呕了几下。
而另一边宝茜和包青面面相觑同时瞪着眼睛，“你说什么。她的腿是自己砸的？”
“没错，我从没见过她发疯到这种地步，我一开始以为羊癫疯，我们村有人羊癫疯过，主要是她砸的特别狠，我看了都疼，一边砸一边喊救命，我当时都吓傻了。
她腿动不了趴在地上，可是两只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抓过包里口红就往脸上画。
我当时都吓傻了，她那双手就和被鬼附身了似的，手舞足蹈，后来又放了戏曲出来。
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怎么了。就和发疯一样，我当时真的吓傻了一片空白，这一切结束后她好像恢复知觉了，想去拿手机打电话，可就这时候。那个乳钟，那个乳钟就。”
豆豆惊恐地指着，没说下去。
宝茜听得也感觉脊背发凉，赶忙将那东西扔在桌上，包青却皱眉拿了起来。看着眼睛发直的豆豆，“继续说。”
后者像是缓过神来，上下牙颤抖着，“我当时真吓傻了，那乳钟自己飞起来刷的一下，就一下，脑袋就掉了，谁看到这场面都得吓疯了吧，我不敢动弹，可是那边直播里不断地弹出有人加入的声音，我才发觉原来电脑一直开着。
肯定警察马上就来了，我在现场，是打死都说不清了。
就想跑，我也不敢走正门就从窗户上翻上去的，反正我家就在楼上。”
宝茜挑着眉看着她。
后者赶紧摆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知道太扯了，可是可是。”
包青手指摸着铃铛边缘，并不十分锋利，但反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
“乳钟杀人？你的叙述倒是挺有意思的，把自己瞥到很干净，可是，这个乳钟可以当做凶器，却不一定就是凶手吧。
你躲在柜子里杀完人再用这东西割下人头，从窗户离开这个可能性似乎更大吧，比你这个鬼故事好的多了，逻辑性也强，不是吗？”
豆豆吓的直哆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人信我的话。”说到这她一下想到什么，“不对，不对，我能证明我没说谎，我能证明。”
说着她一下拉起裤子，在左腿大腿根侧部，露出一个网球大小的纹身，宝茜看到，一下站了起来。
豆豆都吓哭了，“我怕这个乳钟留下来会有人怀疑我，到底是从家里偷来的，所以我扎着胆子拿走了，我本来是想第二天把它扔了的，可没成想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这东西上面的图案就跑到我腿上来了。”
看到宝茜和包青同时瞪眼睛，豆豆急的都要下跪了，“真的，是真的，你们别不信我啊，我腿上原来真没纹身，我没纹过身啊，这上面真的有图案的，不信不信你们去我老家问问，这东西原来上面真的就是我腿上这个。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天晚上我本来吓的睡不着，楼下来了警察，我也不敢把这东西扔出去，就包着藏床底下了，后半夜也不知道怎么迷糊着了，醒了这图案就跑到我身上来了。我都吓疯了。”
夕阳西下，从平房这边看过去，天边的余晖像是美人脸上的绯红，包青抽着烟站在门口，半晌宝茜走出来，也点了一支烟，回头看他，“你怎么看？”
“纹身又没长在我身上。”
宝茜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我在想这件事恐怕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以前觉得是有凶手，有凶手就证明是人做的，是人做的就好办，可现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是不懂了。
我只是在考虑当初我身上的纹身是怎么跑上来的。还有，我问了豆豆，她的记忆没有变化。”
豆豆身上的纹身说明一切。
他们都需要时间消化这信息量极大的真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谁说都不会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荒唐的事。
最后一句话，才让包青回过头来，上下打量她。
宝茜叼着烟，“看我干嘛？本以为能找到失忆原因，失望了，看来我失忆和这事还没关系。”
包青收回视线。
“我说过了，你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人。”
宝茜心里一滞，像是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管这事到底是为什么，柳大生惨死，王甜甜惨死，纹身长在了豆豆身上，不得不联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是两个人，那么原来的自己去哪了，是不是在不知道的角落里。
她不敢想了，却是懊悔为什么没眼力见，从刚才听完豆豆的话，包青就出来抽烟，这一点上来看，他肯定已经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宝茜突然有点不忍心，伸手想拍拍他，却又觉得这样更做作，一时有些别扭，“也不一定，也许我就是精神分裂，不一定有两个我呢。”
包青却是回过头来，拉起嘴角，这表情带着点男人的沧桑和狡猾，宝茜心里一跳，只见对方笑着，“你当我在这伤春悲秋呢？”
不然呢？不过这话没说出来。
“我是在想，现在多出一个人来，这地方怎么住。她既然和这事有关系，总不好放在外面，而且我觉得，第一，你和她身上都出现纹身，可以找找看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点，我总觉得这纹身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得到的，不然柳大生，王甜甜为什么会死？
二来，有必要去豆豆家乡看看，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呢，屋里就一阵锅碗瓢盆叮咣作响，夹杂着男女声呜嗷喊叫，宝茜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呢，破门而入。
只见地中间穿着围裙正做饭的蓝波和高跟鞋都甩丢了的豆豆扭打在一起，两边拉扯，都不服输。
蓝波本来就受伤了，不过此时却出乎意料的猛如虎，咬牙切齿，宝茜瞪大眼睛，还从没见过娘娘腔的蓝波这么爷们的时候，而另一边豆豆也不是省油的灯，抓挠咬踹都上了，“你算不算男人，竟然打女人？”
“擦，你要是算女的，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搞基。
宝姐，就是她，那天刑警队门口的就是她，丫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就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老子今天非要和她算算账，md，老子这辈子最重视的就是脸，你丫的把我都抓破相了。”
半晌终于调停，大厅一边豆豆头发全都抓乱，衣服抓破，脸上妆都花了，却微抬下吧，双手抱胸叼着一根烟。
另一边蓝波新伤加旧伤，刚才的厮打中根本没占到便宜，此时急火攻心外加恼羞成怒，正靠在墙上望天，仔细看眼圈都红了。
宝茜后来才弄明白，那天豆豆是想去公安局报案，可是这种荒唐的事到底没敢说，而蓝波突然冲出来着实把她吓的够呛，不过这姑娘野路子打人够猛地。
看宝茜盯着，豆豆尴尬的咳嗽着，“小时候山里野大的，真不是故意的。”
宝茜一个我明白的眼神，拍着蓝波，“波啊，别伤心，她是村里野大的爬山上树都行，您是少爷出身养尊处优惯了，打不过她别伤自尊啊。以后都是一起调查的朋友了，别那么小气嘛。”
给了台阶，蓝波却还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豆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手太狠毒了。”
说着拿出小镜子看自己的脸，“这要是破了像了，以后，以后可怎么办啊？”
“哎哎，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一个大男的，哭什么哭，一点男人样都没有，我都没说你和女人打架根本不像个男的，你倒在那委屈上了？我可也疼着呢。”
说这话眼波飘向一边皱眉的包青，语气一下软下来，嗲嗲的，“包青哥，你看啊，人家手都被他挠破了，不知道咱们这边有没有红药水。”
声音放柔，低下头，眼波流转用余光看他，看起来不经意却是身体很自然的摆了个S型。
她可不傻，看他俩刚才揪着让她说乳钟的来历，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果然，之后宝茜在房间里给她看了后背的纹身，前前后后说了一下大概，让她不要过于担心，慢慢查。
其实宝茜是多余担心，豆豆这种人，自我调节适应能力极强，此时不仅不害怕了，反而觉得因祸得福，找到靠山了。
想到此往窗外的卡宴车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