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862600000036

第36章 是耶非耶(4)

这夜惜春也无眠。她心中矛盾难当,来冯家不过数日,可冷眼看这家中诸般规矩森严又是一种气象。此时既不像她做小姐时在家中,又不似她在陈府时做姨娘。彼时虽然不免小心艰难,到底有个名分地位,好比人有个地方立脚,现在倒好,整个人像被人置在床上没处下脚。心里若不眷恋这男人也就罢了,偏偏眷恋他,这才叫人苦恼。

她朝身边熟睡的男人看了一眼,伸出手抚着他的脸默默叹气,虽知他是良人,可惜良人不如天。显然,他不具备让她完全依靠的力量。外患内忧他一样也没翦清,单凭着一腔热血要带她远走高飞,谈何容易?

冯父、冯母的话硬邦邦地砸在心上。惜春比冯紫英清醒,世家子女的政治敏感在她体内复苏。她晓得局势不会允许他轻而易举就走脱,她更清楚雨蝉终究是要回来的,这是利益使然,由不得冯紫英使性子。雨蝉一旦回来,自己如何自处?这府里略微靠得上的人,只有入画,但入画又哪有能力维护自己?她必须自己想好如何保护自己。

惜春想起白天三人在一起说起妙玉还俗的事,妙玉做了人家小妾,她原是打死不信的,可他们说得真切,不像编造,由不得她不信了。惜春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妙玉原也颇有些蹊跷,她出身绝非贫贱,所用器物连贾府也不见得有,这样人家的女子年纪轻轻带发修行,是身体有疾,还是别有隐情,妙玉不说,谁也不知道真相。

听冯紫英说,妙玉跟的人是陈也俊,也是世家公子,跟他还是相熟的。“妙玉,你现在怎么样?”惜春喃喃自语,在心里苦笑起来,大家一样是性子冷僻的人,想不到殊途同归,连下场也差不多。惜春隐隐觉得妙玉是自己的身外之身,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她现在是那么真切地了解妙玉的寂寞。所以妙玉嫁人她是相信的,与人做妾也是可能的。

惜春想起旧事,当年妙玉送笺给宝玉,事后还被自己笑一场,笑她尘心不死,牵绊太多,似这般如何能证得大道?可现在想想,当年的清高自得真是浅薄得很,好比从未得到的人叫嚣着不怕失去。她待自己远不如妙玉真诚从容。

妙玉从清寒的境地走出来,纵身扑入繁华尘世,是另一种修为经历,像织女织锦,她要怎样天衣无缝,只有自己知道,陈也俊也许只是机梭。惜春闭上眼睛,此刻她得以看清自己,一心想从繁华中挣身而去,可惜难以决绝更不容易,事到临头,她心中惦念忧虑从不少于妙玉。

惜春在冯紫英身边辗转反侧——抓住还是放开这个男人的手,是伤脑筋的事。她要想织出天衣,似乎比妙玉更难。

有张友士的医术作保,又得惜春悉心照料,冯紫英的身体虽未大好,却已挣扎着上公应差,皇家事务耽误不得,纵是得力近臣,也不敢太过放肆。此时距他上次听差已有月余,虽有四爷在里面照应着,屡次传话出来说差事仍是冯紫英担着,到底不大妥当,冯父夙息担忧,闻听他身子见好,就派人传他来见。

下人到后园去传话,冯紫英穿衣已毕正由惜春服侍着梳洗,见人来传,就着窗向外看了看麻麻亮的天色,皱眉道:“老爷几时起的,怎么这么早。”因窗隙间吹进的风凉,惜春一把将他的手打下,嗔道:“这才好些,又开窗,受了寒怎么好。”

冯紫英任人站在门外,低了头对惜春笑道:“我才不去我老子那,说来说去左右不过说那些事,若是叫我去接那一位,是再不能的。”依着他就要让来人去回说,时候快到了要赶紧走,回来再去请安。如此省得废话怄气。

惜春不想大清早的父子两个惹得不痛快,在旁劝道:“我看不一定,老爷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这么早叫你去,许是叮嘱公事,你还是去听一听。再说,去请个安也是应该的。”冯紫英低头想了一想,老父这么早起只为能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心肠也软下来,转身对门外应道:“就来。”说着转身要走。

“你等一等。”惜春叫住他,回身拿了件猞猁猴皮氅给他披上,叮嘱道,“外面寒,你小心些,去吧。”

冯紫英眼睛一亮,看着惜春满心有话说不出,喉头动了动,掖紧了皮氅跟着家人去了。惜春听着一路踢踏去远了,挥手遣散了下人,剔亮了烛,坐到熏笼边拿起书来看。惜春心里忧闷,书也看不大进去,翻几页便放下了,昏昏沉沉倚在熏笼上发呆。一时入画领了人捧了早饭进来,两人略用了几口,惜春见外面天已大亮,便对入画道:“我闷得很,你陪我到这园子里走一走吧。”入画已证实有半月身孕,大夫吩咐要适当走动,此时见惜春主动提出,更是欣喜雀跃,连声应好。

惜春见她喜形于色,高兴得如小女孩一般,忍住笑道:“你也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样跳脱,我倒难以想象你平日里怎么管束你们家的那些下人。”

入画笑道:“我是怕闷坏了姑娘,我们家那些下人管起来倒不觉得怎么费力,家里使唤的人都是远义挑出来的,做事自有一套章法,女人家也没什么外事,我管着他们就按他的章程来,其实也挺省心的。”

惜春心思一动,暗道来意儿厉害得不动声色,这样的人将来不见得是入画拿得住的,心下担忧却不便说破,笑道:“哦?家规严谨得很呐,你们家那个人真是个得力的人才!他可听你的话么?”

入画想不到今日惜春有兴致和她叨家常,只道是这几日和冯紫英在一起的缘故,变得随和起来,一发放松兴奋起来,点头笑道:“他一直待我很好。”惜春见她面露娇羞,不忍叫她多尴尬,站起来道:“太阳也出来了,我们到外面园子里转转,消消食吧。”

园中晨曦初展,光亮柔和,惜春进来多日一直陪着冯紫英不出房门,此时得空到园子里逛逛,才知道这园子叫“懋园”,她原以为这园子是给冯紫英住的,不料入画说是冯父自己养老用的。“懋”乃勤勉之意,惜春默默揣摩这个字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慨。

宿夜的珠露在花叶、假山、青苔上尚未全部消散,惜春心有所感,随口吟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入画接道:“这两句可是出自曹孟德的《短歌行》么?”惜春见她动问,倒是意外之喜,含笑道:“入画,你真是长进了,昔日香菱和林姐姐谈诗,想来不久你也能和我着棋论道了。”

入画跟在后头摆手笑道:“姑娘快别取笑我了,这几句诗不过是我在我们家远义的书桌上看见,因图它浅近,无意中记了下来。”

“喔?张远义读曹孟德?”惜春微微吃惊,而后笑赞道,“他倒是个有心上进的人。须知曹公古直,却不浅近啊!”因说话间提到黛玉,惜春对入画道,“我那日进府来,见有一处竹林,恍惚我们家当年潇湘馆的韵致,你领我去瞧瞧。”

入画点头道:“可喜这府里人少,还空着。咱们去看看也不妨碍什么。”说着引惜春出了侧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竿翠竹遮映,入门亦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墁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惜春笑道:“不得了,这竟然到了故地了,怎么连房中的摆设也一样。”入画见她笑得凄凉,知她触动情肠,不好相劝乃将话头引开,笑道:“这一处本是照着我们家的园子造的,姑娘不记得你昔年画园子,图纸被人借去一段时日,害得老太太老催你画。”惜春惊讶笑道:“竟然到了这里,这渊源可是深了!”说着打开里房内小门,出去果然是后院,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一切景致果然与潇湘馆无异。惜春心中感触,立在那里良久,幽幽叹道:“当年造起园子来,叔父还对宝玉哥哥说起‘这一处还罢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此处真叫我有物是人非之感。”

入画想起前事也感慨,红着眼圈叹道:“住进来的却是林姑娘,她却是个再爱读书不过的人,可惜……宝二爷还是出了家呀!”惜春见她也跟着自己闷闷不乐,忙敛了愁容,勉强笑道:“你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比我伤心了,叫人看见误会我欺负你。”

入画明知惜春心思沉沉,见她还要反过来打叠精神安慰自己,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牵了她的手道:“姑娘……我们且去别处再转转,这里阴凉得很,于你身子不宜。”惜春见满地阳光到了这里也化为碧痕,头顶上翠竹遮映,心中十分爱它清洁深静,只觉得合自己幽凉心意。但有入画相催,虽然留恋,也只得离开。

两人刚从那里出来,迎面正遇上冯母,入画心下大惊,望了惜春一眼,难掩担忧,急急迎上去,惜春待她过了垂花门,方才立在那里规规矩矩见了礼。“起身吧!”冯母待她却甚是和气,见惜春穿得单薄,方欲开口,想起她的衣物在陈府被糟蹋得差不多了,唯一一件猞猁猴皮氅,今晨还给了紫英,心下更是怜惜她。

“这半个月来,多亏你在。”冯母满是怜惜地瞧着惜春,这姿容绝色、态度柔和的人儿如娇兰艳草楚楚立在眼前,真是我见犹怜,叫她一点也厌恶不起来,反而很是犹疑该怎么对她说出下面的话。

该说的仍是要说,冯母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继续说道:“紫英身体渐渐好起来,我和他父亲商量过,仍是要接雨蝉回来,年纪轻轻小两口,没有不闹别扭的,我们做父母的不帮着调停谁来调停?这里面的难处,望你能够理解。”

“我省得。”惜春低着头慢慢说道,谁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地上日影错乱。

“孩子你……”冯母见她乖顺得大出意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气,歉疚自己心狠。

“我这就搬出去,夫人不必为我担忧。”惜春渐渐抬起头来,轻轻朝她一笑。那一瞬间,冯母真有叫雨蝉不要再回来了的冲动。惜春样样出色,出色得好似神仙中人,冯母忽然有些担忧冯紫英留她不住。

“你不必走,暂时也不必搬。”冯母急急道,因觉得自己情绪表露太明显,冯母稳了稳心神道,“雨蝉回来还有些时日,你不必急。我也看出紫英离不了你,将来这府里哪一处地方你喜欢,你就住了去。”冯母抬起手扶在惜春肩膀上,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她道:“只要你不要名分,雨蝉那边我来料理。”

入画在旁听得不忍至极却无能为力。她恨自己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奴才,恨他们将惜春逼到绝路还不回还。惜春的脸色苍白得像天上的流云,她仰起头像风中柳絮被吹起那样无力地笑道:“我不要名分。”说完这句话她合上了眼睑,冯紫英的脸在她心里如日影动乱晃荡。惜春微微笑起来,名分可以不计较,只是不计较名分就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吗?

冯母听得心里凄楚,她可以了解惜春心里的难过。要一个女子不计名分地待在一个男人身边,等同叫她放弃所有的名节荣誉,乃至于放弃自己,只为这个男人的需要存在。这不是一般的小爱可以担当起的勇气。

当冯母迎上惜春的眼睛时,她很惊异于那双眼睛的清亮,亮到她看不见忧伤,洁净得好像从未张开眼睛望见过这世间的尘埃,于是没有情孽纠葛。冯母不禁有点疑惑,惜春能够如此轻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仿佛她不爱冯紫英那样轻绝果断。难道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这样,惜春并不爱自己的儿子?冯母怀着隐约的疑惑、担忧离开懋园。

她不知道,惜春渐渐变成一个忧伤的洞穴,蜿蜒复折,隐秘深藏。除了她自己无人知道何处是出路。

惜春走入那片竹林,靠着竹下喝了一口水,拿出包裹里的入画替自己准备好的馒头,慢慢吃下。夜风浸骨寒,她裹紧了身上的皮氅,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不会有潇湘馆。遇见入画,得到父亲的遗书,获悉真相。一夜之间动荡太大,如在平静湖面丢下巨石,近十年的平静尽数被打破。她虽勉力镇静仍难完全心如止水。

可卿原是被逼死的,被她心里汹涌的爱逼死的。这世上有一等人爱别人胜过自己,一旦发现别人背弃她,即如离水之鱼,了无生意。天香楼上白绫飘荡。可卿将结打上,将头伸进去。她合上眼睛,以极其洁练的姿态告别人间。这一幕在惜春的脑海中来回晃荡,难以消失,她将白练幻想成贾珍的手,是他掐断她的呼吸,如掐断一朵兰花般毫不犹豫,送她上死路却显得甚是不舍。

惜春想起贾珍,因为可卿的缘故,这个消失已久的男人遽然逼到眼前来。可卿是她的内核,贾珍却如她终生不愈的伤口,无论何年触碰,都一击即中。

“我恨你!”她喃喃自语道。她能够明确感触心里翻涌的尖锐的恨和流连的爱。此时她几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惜春还是可卿,仿佛那已逝的女人借着她的躯壳重临人间。可卿占满了她的心,借以重绎对贾珍的情感。

可是她如此不服——我爱你,胜过他们爱你,可卿,我记得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情景,我心里勉力留住和你在一起的每寸光阴,你表情的变动,身上的细致气息,我都留记。她将与她的记忆小心封存,藏于身体之内,无论毕生怎样跌宕,都不曾损坏。她可以渐渐放下冯紫英,但她从未有一日放下可卿。那些男人,所有的感情都如身体上的浮斑,最终会消失,只有她们同声同气,两不相离。

十五岁的蔷薇花髻,髻上花枯萎。时光如浮云轻掠,而今眼角已有细密皱纹。她已是年近三十的女人。她这一生,内心成倍成长,常觉得自己一年抵过别人多年,渐次缓慢老去,却呈缩减,难被岁月损伤。

惜春闭上了眼睛,进入思维的断层中。往昔人事浮光掠影,像夏日成群的萤火虫在脑海中遽速穿过。穿过那片光影,她渐渐地停伫了。看清那年自己被留在冯府。

她有时会对冯紫英厌倦,有时对他难舍。一如行在湍急河流之中,前后左右摇摆不定。那日冯母与她提起要接雨蝉回府,惜春想着他们到时候不可能对冯紫英不提,因而也有揣测。然而冯紫英在丰台大营和西山之间来回奔忙,一连数日都宿在军中不曾着家,到第五日上头才回到家中,先去见了父母,备细说了军中事,才急急赶到后园去见惜春。

惜春正坐在窗前打谱,冯紫英悄然进来,见里面亦无一个丫鬟,便不做声,轻手轻脚去拿了茶水,立在惜春身后,细着嗓子道:“小姐请用茶。”

惜春猛被吓了一跳,见是他,接过茶水,忍不住笑:“怎么是你,几时回来的?”说着弃了棋谱,站起来服侍他宽衣。

冯紫英自脱了大氅,小心挂起,对惜春笑道:“难得你耐得住。这屋里连个使唤丫头也不用,替我省月钱也不必这样。入画也不来伺候你么?”

惜春闻言笑道:“看你说的,自己有手有脚使唤人做什么。入画未时才走,她有了身子,我叫她先回家休息。”

“你总是太心细,又耐得住性子,有气度但不娇贵,我最爱你这点。”冯紫英揽住她赞道,“入画有了是好事,我要多给远义些时间回家,这些年他里里外外帮了我不少忙。”惜春知道来意儿原在贾珍手下做事,后来跟冯紫英。但她冷眼旁观,来意儿不好驾驭,是个有野心的奴才。冯紫英对他太倚重,惜春觉得自己在适当时候应该提醒一下冯紫英。

“这是个厉害人。用之不当,反祸自身。”惜春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意在提醒。

“你放心吧。”冯紫英神情笃定,心里也清楚。还有件事他没告诉她,来意儿帮他得到不少贾珍的产业,这是来意儿年纪轻轻能坐上总管家之位的原因。正说着,外面廊下有人来,是来意儿派人送帖子过来。

“巧了,是陈也俊生日,派人送帖子来请我去。”冯紫英看完帖子笑道。

“妙玉她怎样?”惜春张口问道,随即又住了口。妙玉与人为妾,深闺禁苑,帖子上怎会提到。她显出失落。

同类推荐
  • 梅宝有片竹林(中国好小说)

    梅宝有片竹林(中国好小说)

    梅宝田和刘西荞两位留守老人在乡村发生的一系列悲喜剧。梅宝田不满儿媳妇总是在刘西荞家看电视,叫刘西荞“爹”,不满孙女叫刘西荞“爷爷”,于是他处处和刘西荞作对,他甚至怀疑儿媳妇和刘西荞有一腿。为了打击刘西荞,他联合外乡人来找茬。谁知有一天晚上,梅宝田亲眼看见外乡人和自己儿媳妇在做苟且之事,梅宝田悔不当初……事情败露,梅宝田的儿媳妇带着孙女豆豆和外乡人一起私奔。梅宝田给刘西荞道歉,二人重归于好,可是仍无法找回出走的儿媳妇,两位老人心情落寞,在乡村里凄凄惨惨地相守、生活……
  • 吃官司

    吃官司

    梅子一眼就看见他了,赶忙迎上来说:宋大哥,好久没来了。想我了?他笑着回一句。她也得体地笑。他就朝六号桌走去。这几年,他只要来,就坐六号桌,已经成了习惯。第一次来,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梅子看到只有八号空着,就招呼他到八号去坐。他立马沉下脸说:八号?不去!这一声“不去”冲得梅子半天没缓過气来。她哪里知道,这个城市的某条街上也有个八号。更不知道,这个八号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原来,八号是个拘留所。民国时期就是个监狱,用来关押各种犯人。直到现在,里面依然满关着一群犯了罪和可能犯了罪的人。
  • 长命约

    长命约

    案发时我给李浩打电话,他正在排队买果汁,说是买一箱果汁送个U盘。他在那边很不开心:“肖桐,你也只有办案时才会主动打电话约会我。”半个小时后他还是出现了,上下抛着一个买果汁送的白色闪存盘,翻我的案件记录:“盗墓?哟,今天有古尸解剖?刮目相看了嘛!” 就算有古尸,也轮不到李浩来动刀,因为他不是专家,是法医——青冈市警察局有且仅有一位法医,一个人撑起一个科。作为新人的打杂小警察,论资历我得叫李浩一声前辈,只是因为一起勾肩搭背喝酒喝得多了,关系才没那么拘谨。这次案子的确和盗墓有关,不过没有尸体。
  • 幸福还有多远

    幸福还有多远

    人们常说,知足者常乐。这是一条真理,可我们每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又有多少时间是知足常乐的呢?于是,快乐就远离了我们。我们在忙碌与愁苦中,不知疲倦地去追求我们认为的那个幸福。
  • 进藏英雄巴利祥子

    进藏英雄巴利祥子

    今天的太阳真好,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个藏北大地,远处的昆仑山脉连绵起伏,雪峰也跟着连绵起伏,驼峰一样,一峰连一峰,一直绵延到天之尽头。李狄三走出地窝子,踩着坚硬的砾石地面,向远处走去,一直走到小腿肚子剧烈疼痛,才摇晃了一下身子,站稳。极目远眺,还是没有发现巴利祥子的影子,已经八天了,巴利祥子怎么还没有回来。打猎组外出打猎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次巴利祥子和几位战士还出去过十五天,那一次一共打到了五头野牛,三头野驴和十多只黄羊,驮运猎物的战马和骆驼累得直喘粗气,到了营地,一个战士从驼峰上重重摔下,在地窝子躺了两天,才缓过精神。
热门推荐
  • 冷王的绝宠医妻

    冷王的绝宠医妻

    她,慕小小,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天才,为了逃婚穿越成了一无是处的废材。孰不知,丑颜之下是绝色,呆傻背后是智慧。当一切褪去,剩下的只有光芒万丈,凤惊天下。而剥开这层外衣的男人,早已失了心,乱了神,将她捧在了手心
  • 大城秘事

    大城秘事

    身无绝技,被奉上宾为哪般?钢铁直男,娘化危机又为何?一个科技与异能并存的未来世界,邀你共同关注!
  • 烈焰重生:宰相千金狂天下

    烈焰重生:宰相千金狂天下

    她,特工组美艳的电脑高手,追踪敌人时意外穿越;被二小姐一掌幻力拍死的宰相家大小姐死而复生,再度醒来,她已是统领万灵兽的森林之女。她,修高强幻力,寻元神,唤醒无人能匹敌的神力。终一日,她成幻罗大界之王,灭妖魔,扰天神,神人魔三界以她为尊……
  • 凌霄大圣

    凌霄大圣

    我本桀骜少年人,也可徒手摘星辰!等级制度:灵元境、武元境、天元境、超凡境、小元王、大元王、元皇境、元尊境、元圣境、元神………………火热连载中《斗破之无上之境》完结作品:《妖世纵横》《一战惊九霄》书友群:279045031
  • 和影帝炒作上位的日子

    和影帝炒作上位的日子

    1V1甜宠,爽文,男强女强流量小花花,常年稳坐恶毒女二C位,娱乐圈中招黑体质明显的奇葩黑莲拥有众多姐姐粉妹妹粉女友粉亲妈粉,腿长颜值高,实力演技派,少甜多盐的冷漠男神“江砚一,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莫晚晚,我厌烦你厌烦的了不得。”当她以为他们这辈子一直就是这么个设定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红了脸,吞吞吐吐“莫晚晚,我好像对你……”某人微怔,随即扑倒,都送上门来了,不赶紧拿下,还留着过年不成!!!女主不是恋爱脑,不是事业废,不是离了男主生活不能自理的傻白甜,不是除了男主没得朋友全世界想她死的孤家寡……
  • 抄凡入圣

    抄凡入圣

    张焱重生过去,山河破碎,文明崩坏,传承断裂,秩序混乱,环境恶劣,人口骤减,朝不保夕。地球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危机四伏,人心险恶,重生的优势不在。来自文明社会的张焱流落在难民区,依靠一个有钱就能抄袭别人技能的系统,从难民区一步一步崛起!
  • 君临辉夜

    君临辉夜

    新书《天下五帝》仙侠类的,希望大家加个收藏,谢谢 这是一个魂力的世界,位面众多却各不相同,每个位面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人类与黑暗进行着永恒的战斗。一个没有记忆的少年从迷雾中走来,寻找着自己的过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
  • 女王嫁到:权臣,请温柔

    女王嫁到:权臣,请温柔

    陆华浓一觉醒来石化了,穿越?重生?别人都是被极品渣男贱女害死,重活一世复仇,走向人生巅峰,而她直接十六变二十六?冷漠父亲关怀?刻薄继母慈爱?陌生公婆讨好?便宜丈夫的态度诡异……更有传言她活不过二十七?!等灭了一众贱人,她回头蹙眉:“死渣渣,你怎么还在?”某男:“……”【1VS1】【两位大佬骚断腿,谁先认输谁是鬼】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鬼帝绝宠:皇叔你行不行

    鬼帝绝宠:皇叔你行不行

    前世她活的憋屈,做了一辈子的小白鼠,重活一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弃之不肖!她是前世至尊,素手墨笔轻轻一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万物皆在手中画。纳尼?负心汉爱上她,要再求娶?当她什么?昨日弃我,他日在回,我亦不肖!花痴废物?经脉尽断武功全无?却不知她一只画笔便虐你成渣……王府下人表示王妃很闹腾,“王爷王妃进宫偷墨宝,打伤了贵妃娘娘…”“王爷王妃看重了,学仁堂的墨宝当场抢了起来,打伤了太子……”“爱妃若想抢随她去,旁边递刀可别打伤了手……”“……”夫妻搭档,她杀人他挖坑,她抢物他递刀,她打太子他后面撑腰……双重性格男主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