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盛怒中的两人。萧冀言一把挥开她,又是一拳挥出。
而萧吾影不甘落后地和他对上,两人针锋相对,一来一回之下,多少都挂了彩。
不远处站着不少人,大都的赵家的保镖,众星拱月般站在中央穿着红色旗袍的人正是张琳,此时的她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手边还有佣人准备好了的茶点。
浓艳的睫毛偶尔一眨,唇角瞥出一抹不屑的笑。手指调了调咖啡勺,优雅地拌开奶昔。
“夫人,咱们不去阻止么?”为首的一人试探性地询问一句,眼看两人扭打在一块,而萧吾影明显处于下风,这么一会已经挨了不少拳头。
张琳轻轻一笑,缀饮一口咖啡,再抬眸看一眼厮打的两人。缓缓站起身:“让他们去。”
她这么说,鄙夷地瞧了落于下风的萧吾影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她的儿子这么不济,输了便也是活该,何况,既然有胆子忤逆她就该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在一旁的江辛早已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嗓子喊哑了也没有理会。
眼看着萧吾影被萧冀言压在墙边,一次比一次重的拳头落在身上。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明明是应开心的,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利用和背叛。
萧冀言眼里着火一般,这六年来,他一直把江辛捧在手掌心,一丝一毫都舍不得她委屈,但如今,他却逼迫了江辛!
“萧吾影,你该死!”又是一拳重重挥下,落在那张俊魅的脸上。只是此刻被揍得比较惨的萧吾影哪还能看清“本来面目”。
萧冀言力道极大,挨揍的萧吾影头一偏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
“呵呵,就算我该死,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你!我不像你,为了利益放弃自己的女人,现在后悔了吧!哈哈!”
他越是张狂,萧冀言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恐怖,一手提起萧吾影的衣襟,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江辛身上的吻痕,顿时怒不可遏!
狠狠的一拳将要砸下,却终于听见江辛的大喊:“萧冀言!”
纤细的身躯冲了过去,站在萧冀言的对面,她下意识地伸手拦住,恳求着道:“别打了!”
萧冀言保持姿势没有动作,江辛急切地拉着他的手,他却不为所动,只是脸上的戾气愈发严重:“辛辛,他该死!”
江辛不住地点头,红彤彤的眼圈直到此刻才终于露出丝丝雾气:“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但是……”她
梗塞着声音说不出话来,眼角余光还能看见狼狈至极的萧吾影。
她紧紧咬着唇,突然转身、扬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萧吾影脸上。
“够了!”她颓然道,心灰意冷,最后一次冷眼看着他,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里面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深情和疼宠。嘲讽地一笑,江辛转身拉着僵硬着手臂的萧冀言:“我们走吧。”
萧冀言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观察了一遍,在江辛的碰触下终于放开了紧绷的身躯,低头看着满眼哀戚的她,抬了抬手握住她的,无限柔情地道:“我错过了你一次,绝不会错过第二次。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他执起那双柔软的小手,凌厉的看向半靠在墙上的萧吾影,坚决地道:“这一次,是你的选择,而我,再也不会放开她。”
萧吾影没有反应,甚至连头也不曾抬一下,就好像当他们不存在似的,萧冀言瞥瞥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婚礼当日,他也是这么牵着江辛的手从他眼前走开。
只是到今日,一切都变了。他早已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把怀中的女人推出去,而那个人永远不懂得珍惜,那么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吧。
高大的身躯侧过去,将纤细的人儿揽进怀里,“辛辛,我不会再放开你。”
他当着萧吾影的面重申了一遍,而这次,是面对着江辛,诚挚而真切。
江辛任由他搂着,颓然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有时候,她偶尔会想起,多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一次,青葱岁月,年少轻狂,他们是最亲密的恋人,亦是最合拍的盟友。
曾经的她,只要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以为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便都足够了。那时候的彼此,意气风发,以为只要拥有对方便拥有全世界,唯有在时光流淌过无数个日子之后,才恍然察觉,当初的一切不过是梦,梦醒了,她却回到了原点……
好希望、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们,没有被扯进一个又一次漩涡;好希望、她只是当初那个懵懂年少不知所谓的女孩,有一个平凡的恋人便已满心欢喜;好希望、她从不曾爱过……
没有爱,便没有恨,也没有如今的痛和残忍。当年老了,她会想起,在一刻曾许下的心愿:不见、不懂、不知、不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一步一步由着萧冀言领着她下了楼梯,每走一级,她的心便会轻松一分,一如走上红毯的刹那,紧张而无措。而是此刻,又多了些微微的疼。
终于,她提步跨下最后一级,站在平坦的地板上,仰头可以看见窗外将落的夕阳。
夕颜……晕红在天边,将湛蓝的天色映衬成火红。比初升的旭日更吸引目光。抬起手遮住那份不太热烈的日光,她的唇角竟轻轻扯开一抹笑。
绝美的模样一如夕颜……
……
那一天,无论到多少年后,江辛想起来。也依旧是痛彻心扉,而也是那一天,似乎将她的心态和命运都改变了。六年前,她带着一身伤痛离开台市,六年后,她遍体鳞伤,却做出另外的选择。
“我不走。”当她笑着,这么告诉萧冀言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见他脸上的错愕。
姣好的脸蛋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江辛眨了眨眼偏头道:“我为什么要走?起码这半年,我不会离开。萧冀言,你知道么?他这么对我,我还是放不下,不仅仅放不下他,更放不下陌儿。”
萧冀言眼一眯,却是伸出手放在她肩头:“我陪你。”
他说:“我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江辛不自在地抿抿唇,面对他的深情,她最常做的就是这个动作,十指绞弄在一块,因为紧张而不知所措。
“这样、对你太残忍了。”她变相地告诉他,自己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感情。
萧冀言心一凉,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叹,手心紧了紧,在她肩头拍了两下,柔声道:“不用拒绝我,若是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才是对我的残忍。”
江辛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她又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留在洛杉矶这个决定不仅仅让萧冀言惊愕,连彼得大道的赵家人也异常惊讶。
张琳已经着手筹划手术,萧吾影说她伟大目的不择手段,而她自己也从不否认。在她的字典里,只有要和不要两个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之一,而她的偶像,正是当初坐拥天下的女皇武则天。
也许说来有些好笑,但就连赵朝,也只是她利用的棋子而已。她曾有过婚姻,也有过爱上的男人,就是仲鹰。
只是险死还生之后她便想通了,既然上天让她活了下来,岂不是给她一个掌控命运的机会?
女人,不该只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
因此,江辛决定留下,她心底还是有些赞赏的,有这样勇气的女人可不少:“既然她想待在这儿,就让她好好待着,监视的人都派回来,他们闹不出什么大事。”一边吩咐着,一边继续查看“OL”股票趋势:“对了,张殷呢?”
“张医生一直待在研究所,自从上次他主刀让您和萧、萧少爷进行手术失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张琳点点头“恩。”
先前带走萧吾影,是她授意之下,而让张殷配合的条件,就是由他亲自主刀,那时候,她还没有想着要换心脏,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手术失败后,却由不得她了。
没有人不怕死,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她一直将这句话当做至理名言。
“让那群人动作快点,我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是。”他们应声下去,从不曾有人违逆她的意思,在这儿,张琳的命令甚至比赵朝更有效。
吩咐完毕,身侧传来一声轻哼,颀长的身躯自不远处靠近,萧吾影一手端着咖啡,优雅行来。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这么早准备手术、想做什么?”
张琳脸色未变,浓艳的妆将她整个人的气质衬托成妖冶,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提前做准备不好么?是了,明天你就准备进‘OL’吧,你在台市捣鼓的那家什么‘幻世’就收了吧,小打小闹也没什么用。”
“是。”深邃的眸子闪现一抹莫名,萧吾影扬了扬唇角,小小的喝了一口手上的咖啡:“但是,赵伯父和赵峰两兄弟怕是容不下我吧?”
“恩?”张琳一挑眉,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回来,不屑地轻哼一声:“他哪敢有什么意见,没有我会有今天的‘OL’,除了他手上那些股份外,其他的我都牢牢握在手里。”她随意地挥挥手:“总之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你是我儿子,怎么是赵峰赵慕能比的?今天先大致去了解一下,别到时候丢了面子。”
“好。”萧吾影惜字如金,看见她低头下去,唇角的笑意立即收拢,化成一抹狠戾的神色,隐藏在刘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