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儿姐姐。”阳明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唤她。
温韵儿立刻走过去,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担忧地看着那张脸,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白的不似一个活着的人。
“别说话,好好休息。”她劝着,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无限怜惜地望着。
但阳明明却摇了摇头,虽轻微,却依旧能看出她的决心,“我没事,这都是老毛病了。”她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想安慰她,却无疑只让人更难过。
“你的病这么严重,为什么还要逞强?”明知身体负荷不了,偏要一直操心她的事。
病床上的人心虚地笑笑,而后看向她身后的颀长身影,“韵儿姐姐,我想和皓夜哥哥说说话。”
温韵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古皓夜正凝神看着二人,显然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那我先出去。”
温韵儿顺从她的心意出了病房,体贴地将门阖上,阳明明确认她走远了,方才轻声开口。“我有事告诉你,关于韵儿姐姐。”
温韵儿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但,当自己再度进入之时,两人脸色都显得不太自然,古皓夜甚至凝重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狐疑地来回打量二人。
“没事。”古皓夜冷然丢下这句话,负手走了出去。
温韵儿略感受伤,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自觉的,她的心情已经和他联在一起,这样细微的动作都让她忍不住难受。
阳明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皓夜哥哥大概是因为我要出国疗养舍不得我了吧。”她调皮地吐吐舌头,成功地转移了温韵儿的注意力。
“你要出国?”
“是啊,若是还不去,只怕,你们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她淡淡的说道,感伤之意流露出来,让温韵儿脸色变了变。轻拍了她的手,嗔怪道:“别胡说。不会有事的。”
阳明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残破的身子能支撑到何时,她是最厉害的医师,到头来,却保不住自己,也守护不了最想守护的人。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微凸的小腹,眼神失了焦距,思绪也渐行渐远,如果,她也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该多好。
……
阳明明被送出国,接受最好的疗养,她自己便是医师,只有她知道,怎样能让自己活得更长。
飞机起飞的时候,她在远处看着,那个庞然大物在她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云层中。
“回去吧。”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下一刻,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轻嗅着那股好闻的气味,她抬头看了一眼,黑眸正看着前方,搂着她的手依旧那么有力,她不由得浅笑。
“笑什么?”他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和心情。
怀中的人儿摇摇头,随着他的脚步坐进车子里,视线落在远方白净的天空,是该雨过天晴了吧?
……
此刻,温韵儿正面对面的和若言坐在一块,诺克已经渐渐恢复,现在早已没有大碍,只是缠若言缠的紧,那么一个潇洒的大男人,却整天要看着若言。若非不能下床,她们两个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你打算原谅他了?”若言率先开口,半倚在沙发上,大气的模样不似一个女孩,倒像一个英俊少年。
“这话该我问你呢。”温韵儿白了她一眼,“你打算原谅他了么?”
“我早就说过,永远不会原谅他。”若言随意地吐出这句话,移了移身子,躺进柔软的沙发里,不经意的模样好似真的不在意诺克。
温韵儿挑眉,“那你为何还留在这儿照顾他,你这性格,不是早该走了嘛。”
“我留下来,一是因为他的伤是我造成的,我有责任。”她嘴硬,拿这个做借口,顿了顿,又继续说,“二是因为你,除非古皓夜和你结婚,否则,我还是要带你走的。”
结婚二字差点没让温韵儿将刚入口的茶喷出来,她极为困难的咽下,嗔怪着,“你胡说什么呀。”
“我没胡说。”若言想的简单,“你肚子是越来越大了,他既然留你在这儿,早该给个名分。我本就不赞成你们,若不是那天他舍命救了你,否则我也不会默认。”
那日的车祸,古皓夜人没事,但手臂上留下了不少伤。她沉默地垂下眸,手上无意识地转动茶杯,“其实,这些都顺其自然就好。”
“什么叫顺其自然!”若言一听她这么不在乎就动了怒,倏地站起身,手指直指她的脸,“我当初就是什么都不求最后才落得那个下场。你不在乎,那我去找他问清楚。”
“别。”温韵儿拉住了她,脸色正经,“我会问。诺克好像又在找你了,你去看看他吧,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她安慰着,不想她再因为自己而烦心。
若言本还想说什么,但偏偏已经有人来催她,那个臭男人半天找不到她,说不定又在那儿耍无赖。
“快去吧。”温韵儿催促着。
若言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她怎么了?”古皓夜正好从门外走进,随口一问
温韵儿摇头否认,不愿他知晓她们刚刚的谈话。
古皓夜也只是随意问问,并非真的在意,他的工作还未尽,尽早回来只是为了能更快见到她,杨逸还在他身后,手上抱着一大沓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
“这些都缓缓吧。”看到温韵儿的瞬间,他脸上的疲累被扫去,朝杨逸挥挥手,伸手接过温韵儿递过去的一杯茶。
“是。”杨逸点头,顿了顿却不放心地再提醒一次。“二少的事?”
这个字眼让一旁的温韵儿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重要讯息。古皓夜谨慎地朝她看了一眼,随即无奈地笑笑,“你很感兴趣?”
“当然。”她秀气的眉紧锁着,双拳握起,在在显示她的愤怒。
古皓夜走近,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舒缓了下来,“他伤害的,是我的女人,和孩子。我不会放过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却不仅仅是因为想看到古皓新的惨状,即使她再想报复,也不愿他做太出格的事。
“暂时,找不到他。”古皓夜正为此感到烦闷,古皓新定是知道他要秋后算账,因此早跑得不见人影。“我们在四处找他,他跑不了多久。”他自信满满,对这个弟弟,他太过了解,若想避开古家的人马,他还没那个本事。
温韵儿皱眉,“若是找到了呢?你要杀了他么?”
古皓夜没有回答,深邃的眸子望进她的眼里,继而将她推到一边坐下,“总归不会轻易放过他,放心吧。”
被推坐在沙发上的温韵儿狐疑地瞧着他,尽管他此刻再冷静,但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戾却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明白。”她扬声唤道,趁他还没离开。“他为什么一直想要我的命?”
“不是要你的命。”古皓夜纠正,“他是想毁了这个孩子。”
“因为他的继承人?”
“恩。”古皓夜慎重的点头,眼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思绪,见她一直疑惑,便示意杨逸先去处理,而自己则坐下在她身边,向她解释清楚。“虽说现在是我当家,但皓新深得奶奶喜爱,若是他能先生下儿子,古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就不一定了。”
“他为何不生?”
说到这,古皓夜轻咳了两声,“他混迹花丛太长时间,得了些病,怀孕概率很低。”
“活该。”温韵儿白了一眼,想到古皓新的恶心样,身上不由自主地起鸡皮疙瘩,“最好是连性功能都没了,免得祸害万千女性。”
她吐槽的摸样让身边的男人失笑,古皓夜难得的笑开了怀,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率性而不失可爱。
“做什么笑成那样?”他太夸张惹来温韵儿的不悦。一个肘子过去让他吃痛一声,捂住肚子,脸皱在一块。
“女人,你可真狠。”
“活该。”她又咕哝了两句,沉着脸推开他,大步往他旁边过去,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渐渐笑开了怀。
……
书房里,高大的身影正坐在实木桌后,凝重地盯着面前的荧幕。
敲门声响起,他应了声,杨逸推门走进,脸色更难看。“他跑了。昨晚去抓他的时候有人暗中将他救走。”
古皓夜沉思一会,合理地猜测,“是叔叔的人吗?”
“应该不是,那些人都不是本地人,面孔很生,我已经派人去查,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他们的身份。”
“恩。查出来立刻通知我。”他交代,顺手又处理了几份文件。眼角余光瞄见杨逸一直未曾离开,狐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温小姐……”他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古皓夜略显激动,现在的他,似乎只要听到这个字眼心就不受控制。
杨逸清了清嗓子,一气呵成,“我认为你应该抽些时间多陪陪她,女人若是不哄着,难保不会变心。”何况,她的心现在还在犹豫中。不过最后这句话他可没敢说出口,故意掳虎须的话,还是藏着点好。
门又迅速地关上,那道身影动也不动,持续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但本该在右下角签名的手却顿了顿,继而将笔放下,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
阳光明媚,“花语”二楼西餐厅,一个身着米色长裙的女子正靠窗坐着,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拢起,她一手撑在桌上,细致的脸在午后微醺的阳光照耀下,更显纯粹幽静。坐着的姿势,极少人会发现,她的小腹凸起,低头查看时间时也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