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吾影会一直和她保持这个状态,到了公司之后,一切都如往日一般进行,唯有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同了。不只是她,连公司其他人也能感觉到。
萧吾影不会再事事都顾着她,文件多的时候不会叫人去帮她的忙,开会的时候不会再询问她的意见,甚至不是必要他不会和她说话。尽管他们四目相对上,还是那张灿烂温和的笑脸。
“吾影。”回到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江辛还是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有事?”萧吾影抬头,询问的语气和平日没有两样。
江辛对上那双柔和的眼,从昨晚开始发生的事好似都是错觉般,她想出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我们待会去哪儿用午餐?”
萧吾影皱眉,言语中有些敷衍。“就在这儿吧,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
“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你自己去吧。”他又一次抢白,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江辛略感受伤,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垂眸,低头不再说话。但满心的苦涩却愈发溢出。她此时方明白,心里那般落差是因为什么,越是疼宠,他而今的疏离就越能伤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江辛不再开口,她明知需要改变,却偏生做不到。
萧吾影唤来花枝招展的秘书,当着她的面交代:“待会去买两份午餐,我随意即可。辛辛你要什么?”
“啊?”江辛一怔,眼里只看见秘书靠在他身边谈笑风生的模样,她下意识地皱眉,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不用了,我自己去。”
萧吾影耸耸肩,“那好,只要我的。麻烦你了。”他毫不吝啬地对秘书露出魅惑的笑意。惹来秘书一阵轻笑,听在她耳里却愈发刺耳。
然而那又能如何,茫然地过了一个下午,便到了下班时间。当萧吾影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心里难得地松了一口气。好歹,还是一块回的家。
晚餐照例是四人同坐,气氛如往常一般其乐融融,谈笑风生。
“辛辛,吃这个。”一整块她最喜欢的排骨被放入她碗里。她抬眼张嘴想说什么,萧吾影却先她一步转过了头。
“妈,这给你。”他笑嘻嘻地和王梓音笑闹,望着那张笑脸,江辛心里猛的纠紧了一瞬。
一旁的萧北似是发觉了什么,突然又提起了蜜月一事。
“机票都给你们订好了,其他的你们都准备好了没?”
餐桌上突然静谧下来,江辛低着头,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看去,她想知道萧吾影的反应。心底隐隐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萧吾影只是皱眉,随意地回了一句。
“不去了吧。”
“你说什么?”
“爸,这事还是稍微延后再说吧。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萧吾影淡淡地回了一句。
萧北哪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当下就有些不悦地沉下脸,“说好的决定怎么又突然变卦了。不行,别的都可以依你,这事不行。”他还等着抱孙子呢,怎能让他这般任性。
“爸!”萧吾影抗议,“以后再去也是一样的。”
萧北还未搭话,王梓音连忙拉住他,好声好气地劝道:“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还是别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江辛,后者始终没有说话。
她该怎么回答?王梓音的怀疑并没有错。可是……江辛下意识地朝萧吾影看去,他却像没有发觉她的目光似的径自向王梓音解释,“妈,就依我吧。”
诚恳而又柔软的语气让王梓音也生不起气来,对于孙子这件事她一向是坚持的,但面对萧吾影温情的目光她又一次丢盔弃甲。反倒是萧北不悦地哼了一声。
“不给我一个好理由,这蜜月你就非去不可。”他难得对这个小儿子这么严厉,江辛也骇了一跳,急急开口。
“爸,是我不好,我。”她着急想解释,却被萧吾影阻止。
后者伸手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开口。而是扯着淡笑道:“那我们就去吧。好么?辛辛?”
亲昵的称呼让江辛心里一甜,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两人之间的亲密又回来了。他还是一样的疼她怜她,而她心里住了他的身影。
“江辛?”萧北皱眉,对她一直不回答略有不悦。
这声轻唤让她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失神了。连忙应了一声,却是不知自己竟是答应了。
“那好。都说定了,明天晚上的飞机,你们先去巴黎吧。”
萧氏在欧洲的分部设立在巴黎,萧吾影浅笑,“是。”
晚餐之后,两人回到房间。却是无言,除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之外,其实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江辛在一旁踌躇良久,终于决定说出口:“吾影,我想……”
“你想什么?”萧吾影扬着嘴角转身,伸手捧住她的脸,轻唤:“我知道你不想去。”他眼底若有似无地闪过一抹受伤,“明天我自己上飞机便好,去一趟之后我会找个理由早点回来,这几天你就先回家吧。”
江辛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安排,一双大眼看着面前温情脉脉的男人,突然地有些难受。她知道他的心意,而如今这份心意却让她摔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刽子手,无情地扼杀他的心。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向金嫂交代一点事情。”
他说完转身,修长的背影笼罩着孤寂和落寞,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彷徨。
“我……”她伸手、开口,好想抚去他心头的创伤,再看见那双明亮的眸子。但探出去的手却停留在半空,她揪着心却是无法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