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吾影也隐约能从江辛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家大厅里,萧北夫妇和白嘉坐在一起。此时萧北正狐疑地看着他。
“老白,你这么慎重其事的要宣布什么啊?”
白嘉脸上一闪而过的慎重其事,嘴唇掀了掀,眼神不经意地飘向一旁坐着的王梓音。后者娇躯正微微颤抖,雍容华贵的脸上一片惨白,连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时的憔悴。
白嘉苦涩一笑,再望向萧北时已经眼里已有些惭愧。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腕上的名表道:“东西在送过来的路上,再等等吧。也等孩子们都来了。”
萧北一头雾水,“你说的事还和孩子们有关系?”
“恩。”白嘉点了点头,再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王梓音,终于颓然垂眸,扶着手坐在一旁。
萧北于是也不再多说,再过了一小会,门外开始有了动静。萧吾影三人推门而入。白嘉立时两眼放光,身躯骤然站起。炯炯有神的双目定定地盯着萧吾影。
“咳咳。”萧吾影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刚一进门就对上他那双关注的神情,便浑身不自在起来,“白伯父,您要宣布什么?”
没了先前的争执,萧吾影此时态度显然好了许多。
白嘉似也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尴尬地瞥瞥嘴坐了回去。“你们先坐下吧,我想,先告诉你们一个故事。”
江辛心一突,跟着萧吾影身边坐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嘉几眼,方才收起不太礼貌的眼神,变成平日里那副温婉模样。
“老白,你要说什么啊,这么慎重其事的让我们都不自在了。”萧北打趣道,和白嘉多年友谊让他耐着性子坐在这儿,若非如此,凭他萧氏集团董事长的名声,放眼台市还没几个人能让他坐着等。
白嘉呵呵一笑,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正经地望着萧北,沉声开口:“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了,这件事我也不愿意瞒着你,萧北啊,我只希望你知道了之后不要怪我便好。”
“你这说的是哪儿话。”萧北故作生气,“我们之间谁跟谁。”
“你这么说便好。”白嘉笑笑,眼神飘过王梓音处,暗叹,只要到时候你会气到杀掉我。
他再次看看时间,终于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口:“我要的东西还没送过来。先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吧。”
众人皆凝眉,没有人出声打断他,江辛不住地打量一言不发地王梓音,同为女人,她似乎更能了解到她的内心。
白嘉环视所有人,萧北和萧吾影都是带着些兴趣,萧冀言则皱眉盯着他,至于,江辛,还在苦苦思索事情公布之后要如何安抚萧吾影。
视线最后落在王梓音脸上,后者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手指交握在膝盖上,微微下垂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思绪。
“曾经,有一对情侣,在大学时候便已相恋,浓情蜜意似乎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对方。”
白嘉刚一起头,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一抹困惑,这就是他要说的?但这抹困惑也仅仅是一闪即逝而已,出于对他的尊重,他们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而白嘉早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仿佛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缓缓道来。
“他们相恋多年,早已到论及婚嫁的地步。”江辛不免有些愕然,感觉到左侧一道灼热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对上萧冀言深沉的情思,秀眉微蹙,这一段和她以及萧冀言的感情很像。但她知道,这说的一定不会是他们。
“但是大学毕业之后他们面临选择,两人家世都十分普通,要想飞黄腾达必须要靠自己的奋斗,所以男孩做了决定,离开女孩独自去外面世界闯荡。他受了很多苦,但直到功成名就归来之时,那个女孩却已经嫁作他人妇。”
众人一阵唏嘘。
白嘉则继续说了下去。“男孩很伤心,但也没办法阻止女孩,他后来才知道女孩是为了替母亲治病不得不嫁。他想过挽回,但女孩迫于恩情无论如何不肯跟他走。于是他只能想方设法接近女孩的丈夫,甚至和他成为了好朋友,来获取见面的机会。”
故事说到这,他们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而此时白嘉却没有再说下去,反而起身,接过了金嫂递过来的文件袋。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问话的人是萧吾影,也唯有他,似乎还在状况之外。知道事实的王梓音、萧冀言和江辛自然清楚,甚至连萧北也开始隐隐约约有些感觉。
白嘉若有所思地看向萧吾影,眼里竟能看到些疼宠,却也只是摇摇头,“之后的事也不太重要了,他们最后也没能在一起。”顿了顿,他又坐了回去,手指略显紧张地放才文件袋上,缓缓打开扣子。
“打开这个,一切就都清楚了。”他长吁一口气,竟不可抑制地有些兴奋,连手指也微微发抖起来。
“那是什么?”
白嘉高深莫测地一笑,也不瞒着,毕竟到现在再没有瞒着的必要,双目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萧吾影脸上,缓缓道:“鉴定书。”
萧吾影刚想问清楚,此时身边却传来江辛的惊呼,“妈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伸手扶住王梓音,后者脸色惨白,整张脸萎靡得没有一丝生气,听到江辛的呼喊声才艰难地开口:“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江辛皱眉,杏眸微闪,伸手扶起她,“我先扶您到房间里休息吧。”她难得如此热情。一来,王梓音身体不适,这儿只有她一名女眷,二来,这样也可以拖延些时间吧。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让萧吾影现在知道还是之后再说。
“是啊妈,让辛辛扶你去休息一会儿。”萧吾影在一旁劝道,转身看向白嘉,“白伯父,你要说的事儿妈不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白嘉脸色一白,暗忖,怎么会没有关系,她可是当事人之一。但即便如此,在看到王梓音惨白的脸色时也终于不再说什么,任由江辛扶着她往楼上走。
“那好吧,我们说我们的。”他点头坐了回去,再次拿起文件袋。
王梓音眼一眯,正被江辛扶着一步一步往上的身子突然一滞,江辛只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力道,下一瞬自己便被推倒在地,而她扶着的身躯,就在她眼前,像破布娃娃般直直滚下了楼梯!
“妈!”
“梓音!”
救护车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不多会儿,一行人已经从萧家通通来到了急诊室外。
萧北着急地来回疾走,一向平稳的性子也因此方寸大乱。刚刚看到王梓音因为站不稳而自楼梯甩下,早已让他没了平日的稳重。
而白嘉此时也面色苍白,站在角落处紧握手上的资料。他还没有打开,刚才没来得及,现在则是不敢下手。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过是想认回自己的儿子,而她又何必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愤恨地一拳击向墙壁,坚硬的触感自拳头顶端传来,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径狠狠瞪着急诊室的红灯。
江辛脸上挂满了焦虑,她是知道的,明明好好扶着她呢,却被一股力道给推了开来。是她自己要摔下去的,就为了阻止白嘉说出真相?
“辛辛。”一直伏在膝盖上的萧吾影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极度压抑。
“恩?”江辛连忙靠过去,蹲在他面前。努力安抚他,“放心,妈没事的。”
萧吾影摇摇头从手掌心抬起脸,伸手拉过她,想也不想地用力将她搂在怀里。
江辛惊呼一声,下一瞬已被他紧紧锁住纤腰,黑色的头颅埋首在她小腹处,用力抱着她不肯放手。
萧冀言侧眼看过去,沉入墨色的眼眸如大海般看不透彻,唯有紧握的双拳依稀可知他此时的情绪。
江辛就那样任由他抱着,羞窘地心思一闪即逝,她心疼地轻抚萧吾影僵硬地背脊,眼神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她想,她或许是真的爱惨了这个男人,才会因他的痛而心痛,因他的关切而满心欢喜。
她缓缓看向周围,萧北依旧迈着紧张地步伐,白嘉待在角落,而萧冀言则是愤恨地看着这边。只消一眼,她便移开了眼睛,心里觉得有些安慰,没有一个人出来责怪她,尽管他们或许不知道王梓音是如何摔下去的。但她依旧能从心底找到丝丝安慰。
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从王梓音被推进手术室里一百二十分钟之后,红灯终于灭了。身着白袍的医生走了出来。萧北立刻迎上去。
慌张地问:“我妻子她怎么样?”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除了轻微的擦伤外,并没有骨折现象。只是……”
“只是什么?”萧北急忙询问,生怕她给出害怕的答案。
医生笑了笑安慰他,“有脑震荡现象,我们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是,麻烦你了。”急诊室里推出了王梓音,他连忙走上前。萧吾影等人见状也围了过去,头上包裹着纱布的王梓音此时还是清醒的,看了所有人一眼虚弱地道:“没想到会不小心摔下去,让你们担心了。事情也被我搅乱了吧。”
“那些都不重要。”萧吾影握着她的手,“妈你没事才是最好的。”
“恩。”望着萧吾影,王梓音脸上竟出现丝丝笑意,眼里有着浓浓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