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到达锦舟的时候，宋珏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随手关上了门，坐到了宋珏的对面。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宋珏开口，语气有些咄咄。
宋霁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阅着，不紧不慢地说：“苏集木好本事。”
宋珏看着他，也有些猜不中他的心思：“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让苏席靖去对付苏集木，真的可行？”
“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
“苏席靖是优秀的商人，足够敏锐，他不会不知道苏集木的动向。”他顿了顿，带了点好笑的口吻：“为了阮姝，苏集木真是疯了。”
用半成的身家去中断方舟计划的原材供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在此以前，苏集木还有和苏席靖较量的资本，那么如今，胜负已定。
宋珏知道说不动他，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就一句话，方舟计划不能出错。”语毕，他举步往外走，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宋霁一个人。
他揉了揉眉心，一如平常的冷清姿态。
过了一会儿，秦顾推门进来，姿态恭敬又带了点不寻常的踌躇。
“宋总，外面有一个人，说自己是阮小姐的妈妈，我们也不敢拦，就让她上来了。”
宋霁神色微动，低声道：“在哪里？”
秦顾愣了愣：“这层楼的接待室。”
话音刚落，便见宋霁起身举步朝接待室方向走去。秦顾立刻跟上，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对那位女人有失礼之处。
阮姝一直不愿带他去见顾司静，甚至为了不让他见，自己婚后都没有怎么去见过。宋霁约莫知道她其实是有些怕他的手段，下意识地就想要在他面前把自己的家人藏起来。而今天，顾司静主动来找他，于他而言，是一个契机。
顾司静在见到宋霁的那一刻愣了愣，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有些男人如宋霁，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足够夺目。
宋霁走到她的面前，微笑得体：“妈，您坐。”
顾司静点了点头，复又坐了回去。她的手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摩挲，碍于宋霁的气势实在太过压迫，一时半会也没有开口说话。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宋霁先开口，少有的温情。
有秘书端来了茶具和点心。
“挺好的……”
“医生如果有不尽心的地方，您可以和我说。”
“都好，都好。”
宋霁抬手去拿桌上的茶具，用热水消着毒。
“婉婉这些日子过得很好，她可能是工作太忙，所以一直没有去见您。”他的袖口被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语毕，他给顾司静沏了一杯茶，行云流水的动作，透着矜贵。
“谢谢。”顾司静接过茶，浅尝了一口，眉目舒展了不少：“我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你。婉婉这个孩子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你们结婚的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宋总，我就阮姝这么一个女儿……”
“我会好好照顾她。”他温声打断，有安抚的意味：“我和阮姝结婚的事没有事先告知您，我很抱歉。”
顾司静怔了怔，解释道：“宋总，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您可以叫我宋霁。”他微笑，有意放低了姿态。
“宋……霁，我其实一直想知道，当初阮云为什么不让你和婉婉订婚。”她顿了顿，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还有集木那孩子，和婉婉订婚没多久就失踪了，然后……婉婉现在嫁给了你。”
宋霁神色自若，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用手帕细细地揩着手指，眉眼之间一片平静，开口时，慢条斯理的语气：“我同婉婉的父亲误会太多，以至于他一直觉得我是出于某些目的才非要婉婉不可。至于苏集木的事，这是霆屹集团的内斗，与我无关。”他说得圆滑，没有半点错处。
顾司静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然了一会儿，岔开了话题：“今天不是周末吗，婉婉在做什么？”
“在老宅，陪着我母亲。”
“这样挺好的……”顾司静顿了顿，有些怅然：“我以前很害怕婉婉会和婆家人处得不好，她那样子的性子，不会说话，也不讨人喜欢。”
“我母亲很喜欢婉婉。”宋霁替她续上茶，语气真切。
两个人接着七七八八又聊了些许琐事，宋霁将顾司静送了出来，微笑温煦而得体。
锦舟门口，顾司静对他的态度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她笑着和他道别：“宋霁，那我就先走了，婉婉拜托你照顾了。”
“这是我该做的。”他弯腰替她打开车门，态度真切：“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阮姝陪着傅清浅逛了一下午，两个人收获颇丰地回到老宅，都有些疲惫。
“婉婉，你下次什么时候和宋霁过来？”傅清浅有气无力地开口。
“这个我要问宋霁。”阮姝皱着眉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傅清浅被她那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有些挪揄地说：“你什么都听宋霁的啊？”
阮姝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
傅清浅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阮姝的处境。她颇是心疼地看着她，半天才道：“女孩子，结婚以后，不能事事都顺着丈夫。”
从没有人和阮姝说过这样的话，她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思索了片刻，说：“可是他会生气。”
“两个人相处，怎么可能永远都举案齐眉，生气没什么的。”
阮姝想了想宋霁怒极时的手段，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看向傅清浅，“不行的，宋霁……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傅清浅好笑地看着她，“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阮姝想说，他不能。可他生气时的手段不禁让她戚戚。
“宋霁生气的时候……有点吓人。”她柔柔地说，底气不足的模样。
傅清浅看着她，严肃了表情，“你和妈妈说，上一次你们离开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个，是不是宋霁对你做了什么？”
她在宋家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阮姝这种孩子，心思明净，太容易看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