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就这么突然地结束,饭还是得吃下去,只是这一顿饭吃的有些索然无味。
一直到回到他们郊区的家里,她都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语。
就连“小白”朝着她扑上来,她都连理都没理。
小白是沐卿和余笙从街边捡回来的一只柯基犬,在街边看见它那天,余笙说,这只小家伙在街边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当初躲在沐宅门口的她。一样的惹人爱怜。
他们家除了小白还有一位煮饭的阿姨,阿姨见沐卿一脸闷闷不乐地跑回二楼的房间,忍不住看着女孩离去的方向,问余笙:
“先生,夫人她……?”
“没事,你去休息吧。”
余笙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这才转身上楼,推开了卧室的门。
一开门,就看见小小的人儿缩在床头,撅着嘴,一脸的幽怨,像极了当初在街边被抛弃的小白。
他顿了顿,才缓步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脸,将小小的她揽进怀里。然后垂头轻声哄着:
“我的卿卿不高兴了?又耍小脾气了?”
窗外正是昼夜交替之际,迷迷蒙蒙的光照射进来,卧室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落日的余晖。
这样的氛围,没来由的让人心里头不舒服。
沐卿别过头,不让他抱,也不回答他的话。
她现在有点小情绪,心里头委屈,委屈到红了眼眶。
那种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又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看得余笙心头都是一紧。
沐卿甩开他抱着她的手,带点堵气意味的往床边挪了挪,莫名地不想让他碰到她一丁点。
余笙倒也不气,也不同她计较,见状,也跟着她过去,又将她圈在怀里。
这回他是使了力气的,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分毫。
沐卿试着挣扎了几次,于事无补,火气有些上来了,带着点点地鼻音:
“余笙,你放开我!”
话音一落,眼眶里克制已久的水意不受控制地向外冒。
“啪嗒啪嗒”一颗接着一颗。
她就是委屈,满腹的委屈。
余笙不在意地挑眉,伸手将她垂在脸侧的发丝拢倒她的耳后,然后轻轻说:
“我惹你不高兴,你打我骂我就是了,别气坏了自己。”
他不说还好,一说,沐卿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她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推开,恼怒地对他拳打脚踢,控制不住地对他发脾气:
“你还好意思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挑婚纱你迟到,拍婚纱照你迟到,现在连蜜月你都往后拖,你更本就不诚心娶我。”
沐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虽然没有母亲,但父亲,哥哥事事都顺着她,宠着她,养出了一身的小姐脾气。
就算是十五岁的时候沐家破产,至亲锒铛入狱,也有余笙继续纵着,宠着,呵护着。
她高兴的时候,会对余笙撒娇,讨好。不高兴时候会说骂就骂,说打就打。
用余笙的话说,自己宠出来的媳妇,得忍着。
余笙的目光顿住,与沐卿的目光两两相对。
他顿了顿,才无奈开口:
“怎么会不诚心,我想娶你,从你幼时到你成年,想了这么多年。”
沐卿被他说得一怔,又抱有怀疑态度的开口:
“蜜月都不陪我,这算哪门子诚心?”
男人一言未发,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看得她都有些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良久,才见他略显疲惫地开口:
“最近几个月真的很忙,不是不陪你,只是延后而已。”
“工作就那么重要吗?比我们的蜜月还重要?比我还重要?”
沐卿红着眼睛瞪着他,第一次不依不饶的追问他。
余笙有些头疼,不想和她争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
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
“乖,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许是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着了,又似乎是被他这句话激着了,沐卿瞪着眼睛,愤愤地说:
“闲我小孩子脾气,那这婚不要结了,你找个成熟稳重的去啊!”
“沐卿。”
余笙皱眉,他大多数都卿卿,卿卿的叫,这样叫是发怒的预兆。
不过看着她被他这一声吓到,红着眼睛咬着下唇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的样子,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终究是放软了声音:
“不许在说这种话。”
他几乎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哪怕她任性时骂他,打他,他都舍不得吼她一句。
可是今天,在那双柔情的眼眸里她看到了一丝警告,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她还是敏锐察觉到了。
沐卿咬着唇,下唇甚至咬破了一点皮,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管不停掉落的眼泪。
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她伤心的不是他不能陪她度蜜月,不是他这样和她说话。
是她突然发现,她最爱的余笙,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她。
他甚至更爱他的工作。她不是他心里的唯一。
沐卿那样傲娇的性格,怎么会允许他爱工作胜过爱她这个人。
她梗着脖子避开余笙伸过来试图替她擦眼泪的手,自己胡乱的抹了两把,郑重道:
“是我错了,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第一位,原来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甚至不如你的工作重要。”
看着面前哑口无言的男人,沐卿一字一顿:
“余笙,一个拍婚纱照,选婚纱,甚至是蜜月都迟到的男人,我嫁给他做什么?”
“闭嘴。”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便听到他怒不可歇的吼她。
下一秒,她小小的身子被拉了一把,倾刻间落入一个冰冷的胸膛。
是她最爱的,余笙的怀抱。
不知道是不是沐卿的错觉,在落入他怀抱的上一秒,她好像看到他的眼睛,泛着红光的嗜血。
她就因为这个念头愣了一秒,然后便听到男人淡漠低沉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呢喃:
“嫁不嫁,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似乎是明白了女孩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还未等沐卿接话,余笙继续低声道:
“傻丫头,工作怎么会有你重要,我捧着你,护着你,哪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的话说得情深意切。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听得她心头的那点委屈都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沐卿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笙哥哥……”
余笙板着她的肩膀,退开了些,看着她,一边抬手替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哄着:
“我是真的脱不开,与国外C.e的合作达成了共识,下个月就要启动了,这是今年余氏最大的项目,我若这个时候离开,父亲会动家法的。”
“卿卿舍得笙哥哥挨鞭子?”
沐卿委屈的直擦眼泪:
“真的?真的是因为实在脱不开身?我真的最重要?蜜月真的会补给我?”
余笙倾身上前,轻轻吻了吻沐卿的额头。
蜻蜓点水的吻。
然后才开口说道:
“当然是真的。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更重要……”
然而最后那个问题他却并未回答她。他想告诉她会补给她一个甜蜜的蜜月,可是话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会对她承诺出口。
卿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