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老板套房”里亮着灯，小冶趴在周研昧的梳妆台上，生无可恋。
“.…..然后开根号……好了。”旁边的宋知原潇洒的在算出来的数字下划了两个道。
她又把一道数学题帮小冶从头复盘了一遍，简直心力交瘁。本来打算形式化地问一句“明白了吗”，然后她突然意识到，小冶的视线根本没落在自己的演算结果上，甚至也没在习题集上，而是被面前的镜子勾了去。
于是宋知原把问题换成了：“.…..你没有在听吗？”
果不其然，小冶还是点头。还是丝毫没有灵魂的那种。
点完，这孩子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刚才宋知原问的是什么，立刻充满求生欲地解释，“在听在听，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了，我听懂了！”
宋知原深受打击，跑到一边去面壁。
“我说什么来着，作业辅导根本就是个反人类的工作，”吕齐言站在房门口直摇头，“我们讲的也痛苦，小冶听着也难受，何必呢。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吃两口，说不定营养供应充足了，脑子还能转的快一点。”
“你等着，我会告诉陈佚的。”宋知原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误人子弟。”
“我说真的，劳逸结合晓得嘛。”吕齐言不服，“你也是高考出来的，扪心自问一下，难道你是靠每天硬读题读出来的六百来分？小冶这个状态，顶多能跟作业本培养感情，还是相看两厌那种，能起到啥用。”
好巧不巧，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酒吧里闹腾起来了，想想就很有意思。
和这边摊开的作业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冶可怜兮兮地看向宋知原，“姐，我作业都写完啦。我实在听不进去……”
“听着没，人家写完了。”吕齐言帮她对过作业单，知道小冶没撒谎，过来拉她，“来，不听了。哥带你去看热闹。”
宋知原无可奈何，脸上写满了“那你们去呗我能咋滴”。
得到默许，小冶一边笑一边挥开吕齐言的手：“走开，我什么时候认你当哥了？”
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穿过暗门回到酒吧大堂，吕齐言、小冶和宋知原看到陈佚正一脸晦气地站在小舞台上，没有唱歌。
“好，下一个问题。”周研昧手里夹着烟，朝一个正在疯狂挥手的女客人那边点了点，“这位‘媒体朋友’请。”
这是干嘛呢？
“嗯……我想问，”那个女生清了清嗓，“你上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陈佚：“……可以问这……”
“可以，”周研昧看出了陈佚的不情愿，“必须回答。”
“.…..宋知原。”陈佚翻了翻通话记录，老实说。
应该是打电话叫她一起过来给小冶辅导作业。宋知原也真是没想到自己刚一出来就被cue，哭笑不得。
“宋知原是谁？”另一个人问。
陈佚选择了一个笼统的说法：“一个女生。”
客人们立刻开始起哄。
“听出来了吧，回答错误。”周研昧扶额，“宋知原是个素人，普通人！她的名字能这么公开往出报吗？你知不知道这么一说，会有多少人人肉到她头上来？会有多少奇怪的说法？还是个女生，真是生怕她死的不够惨……”
这种问题还能有对错的？陈佚满头黑线，但还是本着作为学生的谦逊问：“那应该怎么说？”
说到这儿，宋知原算是看明白了。陈佚也在接受课外辅导——只不过小冶学习的是怎么回答出题老师的问题，陈佚学习的是怎么回答记者提问。
“和自己的亲人联系是最合理的。”辅导老师周研昧提醒。
“我妹？”陈佚拒绝。“她没有手机。”
“就算有你也最好不要这么说。”围观的店员都听不下去了，“一个道理，干嘛承认自己有个妹妹？你不怕别人追上了查？就说给你爸妈打电话不成吗？人人都有爸妈，这个最合理了。顺便还能暗示一下你很孝顺之类的。”
“也可以说是外卖、快递之类的吧。”宋知原知道陈佚应该不想提父母，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出了建议，“覆盖范围比较广，而且会让年轻人觉得比较没有距离。”
周研昧一打响指，“对，这个好。记住了啊，要是问你具体的人，能模糊就模糊，说成外卖、快递、移动公司都行。”
小冶觉得陈佚迷茫的眼神和自己刚才做题的时候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哥。
“给自己的唱功打几分？”在周研昧的指挥下，另一位“媒体朋友”接着出招。
有了前面失败的教训，陈佚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的难点：打低点似乎保守，但他毕竟就是个唱歌的，连唱歌都只能得这么点分，人家未免会觉得你虚伪，或者对专业不上心；可是打得太高就更不合适了，简直是找着讨骂。
他求助地看向周研昧。
“算了，这个有点难。”周研昧想了想，直接教他，“这样，你是新人嘛，及格线以上，优秀线以下就差不多了，一概说成七八十分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说完，她示意客人们继续。
“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陈佚愣了愣，低声说：“都……都还行。”
周研昧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还是受到实验室的影响太深，很容易路出马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唱歌。”
“除了唱歌呢？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运动之类的？”
“没有。我不运动。”
“只喜欢唱歌？”
“那也没有……”
“能唱两句吗？”有人吆喝。
陈佚看了一眼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不能。我下班了。”
说着，他就不顾众人的反对走了下来。宣告晚间娱乐活动“调戏陈佚”已经结束。
“老板老板，”一个客人好奇道，“这个小哥哥是要出道么？为什么让我们问这些？”
“那没有，只是他可能要去参加个比赛。”周研昧和颜悦色，“这人嘴太笨了，不想让他给我们店招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