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仰着小脸看着田明晟那白净的脸,他乌黑的眸子水盈盈的,闪动着她看不懂却又不自觉会被吸引进去的光芒,优美的语言伴着他柔软的嗓音不断地从他那好看的薄唇飘逸出来,如春风般平静了她的心,挺直的脊背后,飘扬的发丝不时拂过她白嫩的脖颈,搔痒了她的脸。
他和弘哥哥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弘哥哥,就像春日垂柳下的那一泓清池,安静,温和,美丽,闪耀着暖暖的粼光。而他,则像冬季峭壁上那一条冰凌,晶莹,孤傲,冷俊,散发着丝丝的寒气。但是,这样两个迥然不同的人,她却都喜欢的不分伯仲。
辰弘静静地听着他描述圣女山,心中暗暗惊叹,都说人不可貌相,这位窑边国的世家公子刚出现的时候,毫无疑问是一个冷峻而又倨傲的形象,可是,如今他对熙儿的心不设防,却透露了他内心那种柔软而又细致的情绪,外表裹着冰霜,内心却生长着春草。
“晟哥哥,你描述的圣女山真的好美哦,可是熙儿只在冬天的时候去过,只看到过冬天时候的圣女山。”熙儿嘟着小嘴,有些遗憾。
田明晟一笑,道:“如果熙儿愿意,晟哥哥可以带熙儿去看,现在,正好是春天,熙儿在那里呆一年,就可以看遍了。”
“真的哦,嘻嘻,真的好想去。”熙儿笑的灿烂。
“多谢即墨公子的美意,只是此刻,熙儿却不能随即墨公子回去赏景。”辰弘在一旁平静开口。
田明晟抬头看他,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澜,道:“不瞒小王爷,田明晟此次造访,正是专为此事而来。”
“咦,晟哥哥是说,这次来是专门为了熙儿吗?可是熙儿之前并不认识晟哥哥啊?”熙儿不解地偏头,神情可爱。
田明晟低头看她,道:“晟哥哥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熙儿了。”
东芜别院,辰弘送完熙儿回房,便脚步匆匆来到客厅,辰南天正在接见田明晟。来到客厅,却见辰南天皱着眉头,而田明晟则看着他,似乎正在等他的回答。
少时,辰南天开口,道:“即墨公子这次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本王曾答应过义弟,会替他照顾熙儿,直到他来接熙儿回去为止,所以,本王不会答应让熙儿跟即墨公子回去的。”
“秋叔叔不会来接熙儿了。”田明晟垂眸,声音低沉。
辰南天和辰弘齐齐一怔,少时,辰南天回过神来,道:“你是说义弟他……”
寂寞晟抬头看向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十五日前,秋叔叔在与家父的比武中,力竭而死。晚辈亲自将他葬在了语姨的墓旁。”
辰南天紧紧攥住红木靠椅的扶手,眼中微有湿意,久久,他仰头,长叹一口气,道:“既如此,本王更不可能放熙儿离开了,本王要代替义弟,照顾她一生一世,这是,本王对义弟的承诺。”
“晚辈只怕王爷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田明晟突然冷淡道。
辰南天看向他,心中略微不悦,道:“不知即墨公子何出此言?”
“按王爷之言,是秋叔叔将熙儿托付给了王爷,而王爷也承诺了秋叔叔会好好照顾熙儿,故而现在不肯放熙儿随晚辈离开是吗?可是,晚辈第一次见到熙儿,却是在令郎的手掐在熙儿脖子上的情况下,如若不是晚辈及时出手,按当时的情形,熙儿很可能会丧生在令郎手下。如此照顾,要是秋叔叔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后悔当日的托孤之举。”田明晟语气平静。
辰南天脸上一阵尴尬,正不知如何应对,一旁的辰弘道:“当日之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是场误会,今后,我会时时照看着熙儿,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状况,还请即墨公子放心。”
“九岁稚女,不知经得起几次这样的误会?当日晚上,晚辈上山去见了秋叔叔,如若晚辈当时将这件事情对秋叔叔讲了,不知王爷在秋叔叔心中可还有半点信誉可言。只怕,秋叔叔也会托晚辈从王爷手中接走熙儿吧。晚辈认为,如今,将熙儿交由晚辈照顾,才是合情合理之举。”田明晟态度刚硬。
辰南天想到当时如若他真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华闲云,不知华闲云心中会如何怨他,心中愧疚难过,竟忘了答他的话。
辰弘收敛了笑容,道:“如不是有着深仇大恨,又怎会行生死决斗之举,既然令尊与义父有着大仇,怎会容得下仇人之女在身侧安全长大,只怕,熙儿随即墨公子回去,危险更大。”
田明晟道:“我自有地方安置熙儿,这一点,小王爷请放心。”
辰弘淡笑道:“景某倒很想知道,即墨公子用什么保证熙儿的安全。”
田明晟乌黑的眸光射向辰弘,一字一句道:“用我的命,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决绝的神情让辰弘一怔。
“义弟以性命相托,我决不能失信于他。这样吧,即墨公子,如今,本王也以性命担保,绝对好好地照顾熙儿,如果熙儿有半点不测,你来取本王的命,本王绝不还手。
本王答应过义弟,如果他遭遇不测,要替他瞒住熙儿两年,熙儿这孩子爱父至深,只怕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且,义弟曾叮嘱本王,如果他比武失败,决不能告诉熙儿他的真正死因,为防熙儿被仇恨牵累而不能开开心心地生活。
义弟既然是与即墨公子的父亲比武而死,熙儿若跟即墨公子回去了,只怕很容易知道真相,不如留在本王这里。即墨公子,你认为如何?”辰南天从沉痛中缓过神来,搬出了华闲云的遗言。
田明晟陷入了沉思,的确,他可以确保熙儿的生命安全,可是,他不能确保一定能瞒住熙儿关于她父亲的死讯以及死因。
半晌,他抬头,道:“既如此,熙儿,还是交由王爷照顾吧。不过,晚辈想给熙儿派一个丫鬟,希望王爷不要介意。”
辰南天心知他此举乃是监视他们对待熙儿究竟如何,自己胸怀坦荡,又何惧他?于是道:“当然不会。”
辰奂疯了!熙儿灵巧地偏头闪过身后呼啸而至的瓦片,一边在屋檐上飞奔一边想。他已经追了她一个时辰了,刚才的戏弄加上此时的挫败感让他简直就像一个疯子,甚至会拿起屋面上的瓦片来扔她,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他会做的事情。
辰奂的确疯了,他一向自负,虽然上次在盛泱输给田明晟半招,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他比自己多练了三年功的结果,他相信,只要他更加勤奋,他能赶上他,甚至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