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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情窦初开

2013年秋,高中报到的第一天。小叶站在当年路过正在修建,如今正式投入使用,暂新的新教学楼下,在通知栏里搜寻自己的名字。高一一共18个班,她被分到了第16班。一个女生拍了下她的肩膀,小叶回头,是个陌生女孩。她看起来皮肤有点黑,但散发着健康自信的光芒。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你好!彭小叶,我叫高焕焕,我们在一个中学,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大名,我们被分到了一个班!”

小叶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想不起自己是否曾在校园里见过她,但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两人一起爬上了5楼的教室。因为来的比较早,这时离第一节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只坐了两三个人。小叶无意撇了一眼,发现后排靠角落的一个女孩好像她初一的好友李雨。她和李雨已经两年没见了,可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可是这个貌似李雨的女孩只是侧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什么,让小叶一时之间又无法确认。小叶一如既往的想选择第一排,这是她的习惯,盯着每一位老师的面部表情,才能更好的理解他们所传递的信息。可是刚刚认识不久,此时却似乎已成挚友的高焕焕不乐意了,非要拉着她坐在第四排,说坐前面尽吃唾沫星子了。

不一会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来,坐在小叶前面的是一个男生,话不多,低着头。过了会,小叶被前排的嘈杂声吸引,看到一个长相俊秀的男生搬了板凳坐在前排男生挨着的过道上,原来他们在组装一个机器人玩具。那个坐在过道上的男生有着柔顺的头发,无暇的皮肤,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巴。只是一瞥,小叶的脑海中就深深印上了这一刻。14年来,小叶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着迷又害羞的观察着他们,突然手中的笔失控掉到了前排的凳子下面。

“哎呀,对不起,能帮我捡一下笔吗?”说着,小叶轻轻戳了一下前排男生的背。前排男生刘涛回头望来,顶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说:“哦,好”,就把笔捡起来还给小叶。小叶对刘涛嫣然一笑“谢谢!”。这时那个帅哥张明宇也看过来,张明宇看到小叶的微笑时,突然瞳孔放大,无法控制的盯着小叶的笑脸。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长的虽还算娇小可爱,却并不算出众。笑起来却似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种笑容极具感染力,像天使!

小叶没想到会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看,心里一阵害臊,脸红的像苹果似的低下了头。

几节课下来,小叶确认那个女生就是李雨,于是放学后走到李雨旁边说:“嗨,李雨,你在干吗呢?”李雨仍然一身高冷范,不过看到小叶来找自己,口气瞬间暖了“没干啥,我还以为老同学到县城读书后把我们这些乡下人给忘光了呢”,小叶赶紧解释当时转学的前因,又解释为什么早上没与李雨相认的后因。李雨这才释怀,坦诚自己早上也一眼认出了小叶,只是没想到坐在前排的小叶根本没正眼看自己,自己又觉得特别自卑,无法主动开口。各自诉完衷肠后,两个单纯的姑娘又一下子回到了初中时亲密的状态。

李雨告诉小叶,她转学后阿德变得多么怅然若失,甚至还偷偷骑车跑到小叶的村子里试图制造偶遇。可是,害羞的年纪总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事,阿德只是独自徘徊在路上,迎着路边村民探寻的目光,他难以开口询问小叶家的位置,只能无功而返。再后来,随着李雨所在初中的几个优秀的教师相继离职,教学质量每况愈下。这年中考,她们学校只考上了8名学生,李雨作为全校第2考上的这所重点高中。而小叶所在的班级就有11个考上了这所重点高中,小叶只是全校近百名考上这所高中的一员。两人对母校的状况唏嘘不已。

开学第一天晚上,班主任组织竞选班干部,张明宇申请做了卫生委员。张明宇的爸爸在县供电局工作,妈妈在县银行工作,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张明宇没有公子哥的坏毛病,只是喜欢打电脑游戏,那个时候的网吧在中国才刚刚起步,同龄人中基本上没人会去网吧消费,也基本不会使用电脑。但张明宇家里很早就买了电脑,自己早就会熟练使用。父母每月给的零花钱绰绰有余,因此课余时间就喜欢往网吧跑。他的成绩一般,实际上,考高中还差了几十分,被他父亲以一分100元的价格买到这所重点高中的。

卫生委员,没有特权,只有义务。每天早晚,都有两名值日生负责扫地、倒垃圾、擦黑板等事务。而当同学开始早读时,张明宇就拿着拖把和水桶,再把地重新拖一遍,清水把大理石瓷砖洗得一尘不染,像镜子一样。小叶喜欢看张明宇拖地,他穿着上好的毛衣,衬出修长匀称的身材,认真的埋头苦干,有时他会让她抬下脚,她若无其事的抬脚、放下,不动声色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把感情深深的埋在心里。

入学后学校组织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教官姓杨,是个福建人,身材不算很高大,但体格精瘦、英姿飒爽、星眉剑目,把一众小女生迷的七荤八素。杨教官在训练时很严肃,女生们坚持不住有小动作也是一样该罚就罚。不过每天晚上,大家在班里唱军歌时,杨教官又是春风拂面,紧紧吸引着大家的视线。白天时,杨教官有时会把学生集合在一起做指令,有时又分成一排排,由各排“排长”带着做指令。

一次集合时,张明宇站在了小叶身后,他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这个拥有天使般笑容的女孩一头柔顺的短发,白皙的脖颈,忍不住靠近悄声说道:“你真矮,才到我这里”,说着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小叶目视前方,假装他是在和别人说话,不吭声,也不回头,耳朵却不由的通红。

小叶也像大家一样喜爱杨教官,不过在训练或拉歌时,总是忍不住瞄一眼心里面的那个他。不知不觉军训将近尾声,学校安排每个班级和教官进行合影留念,一阵排序后,个头娇小的小叶被安排在中间,杨教练的旁边。小叶惊喜的发现自己侧后方就是张明宇,一时间似乎听到了他若有似无的呼吸。她努力竖起耳朵,想听的更真切些,照片定格的这一刻,小叶的身体是有些倾斜的,当她拿到照片时,恨不得钻到地缝里,似乎心里的秘密被公布于众,而其他人却根本看不出照片有什么异常。

军训的最后一天,杨教官说“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今晚我陪你们过最后一个班会”,大家于是开始热烈的讨论晚上茶话会的主题,筹备如何欢送教官。吃完晚饭,大家早早的等在教室,像往常一样渴望着杨教官走进来。可是外面静悄悄的,突然外面一阵喧闹,以为是教官们来了,可是还是没有。最后班长出去询问,回来后说:“教官们已经走了”。所有的人都没说话,有人传出了压抑的呜咽声,小叶也哭了,抚摸着手里的相片,这又是一场没有来得及说再见的离别,转身即时永远。

一个月后。

这天是小叶和高焕焕值日,由于下午最后一堂课拖堂,眼看着晚自习就快到了,小叶和高焕焕决定先把卫生打扫了再去吃饭。张明宇吃饭回来,看到两个女孩忙碌的样子,忽然有点心疼,于是问道:“小叶你们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买”,小叶想起自己口袋里只剩下一张破旧不堪的一元纸币,她感到很丢人,于是开口婉拒:“不用了,我吃过了!”。张明宇只得默默坐在位置上,眼前摆着一本书,随手翻着,耳朵眼睛却总是追随着女孩的一举一动。只见小叶悄悄对高焕焕说:“你去帮我买个烧饼吧,多放辣椒,剩下的我来打扫”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元钱塞到她手里,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让高焕焕声张。张明宇听了,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对自己如此疏远?晚自习的同学陆续进来,小叶终于忙完回到了座位。

张明宇还有个职责,就是负责看护班里的热水桶,热水桶是插电式的,连着水管,供给班里同学日常饮水。这天课间,小叶拿着杯子接水,不料接的太满,只能一点点往座位方向挪动。突然感到前方有障碍物,接着一只大手就握住了杯子的另一半,张明宇笑着说:“我帮你吧,别烫到你”,小叶顿时如临大敌,心中大惊: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和她同握一个杯子,简直是大胆狂徒!别人看到后该怎么在背后议论他们?她不敢抬头看他,两眼死盯着水杯,不说话也执拗不肯让张明宇把水杯拿走。张明宇小心使力,发现杯子纹丝不动地悬在二人手指之间,于是只得尴尬抽手,小叶才仓皇逃脱。小叶开始自作多情的想,是否他对自己有好感?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因为自己是如此的其貌不扬。

张明宇在全年级及全校都很出名,基本上所有的女生都在谈论他。所以他也认识很多女生,特别是学习不怎么好但也同样爱玩游戏的女生。但张明宇并没有和任何女生走的很近。有一次,小叶去上厕所,被一个别的班的女生拦住问她知不知道张明宇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小叶拼命摇头,嘴上连声道:“不清楚,不熟”,心里惶惶然。这话刚好被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张宇明听见,他内心一阵苦涩,原来她如此看待自己,自己这么主动接近她,她却说和他不熟!

小叶不喜欢学英语,喜欢学习政治、数学和物理。在全校1000余名高一新生中,小叶的录取排名是第260多名。可是第一次月考,她就考了第600多名,而且还是物理拉了后腿。小叶不敢相信,她的物理老师也不敢相信,把几个进校时排名不错,这次考试退步的学生叫出来询问他们的状态,小叶作为唯一的女生,感到无地自容。于是更加努力学习数理化。

小叶的班级每月根据考试成绩优劣依次自主选择座位,这次小叶选择了进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张明宇从教室门外进来时,习惯性的把随身带的或新买的零食放到小叶的桌子上,他给她的大大泡泡糖,要两角钱一个。这对小叶来说,只在电视上才看到过。她小心的收起,放在床头书桌抽屉深处,不舍得吃掉。张明宇买了一包“果珍”,本打算用来冲饮料喝的,走到门口时突然不想喝全部送给了小叶。小叶看着没开封的一大包,感慨有钱人生活的堕落,于是试着冲了一杯,是橙子味的,有点酸。小叶喝了一次就不喝了,又不舍得扔,于是也如古董一样藏着。

小叶的后排是两个男生,侧后方的男生叫帅,个子不高,一口洁白的牙齿,学习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他喜欢和小叶为了一个数学问题争论不休。看着他冲小叶笑,坐在教室另一边后排的张明宇就觉得格外刺眼,一次放学后,他拦住小叶说:“你小心帅,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小叶感到莫名其妙,他这是在吃醋吗?自己该为此高兴还是难过?

高一下半学期就要进行文理分科,老师把选科表发给大家,给大家一天的考虑时间。小叶很纠结,因为她很喜欢的科目不属于同一科,举起笔又放下。这时昔日的前桌刘涛以及他背后状似不经意跟着的张明宇走过来,刘涛问:“小叶,你选什么科?”小叶摇摇头:“我不知道”。刘涛赶紧说:“那选文科吧,我们都选文科,以后说不定还能在一个班”这时小叶身后的帅插嘴:“不要选文科,文科有你最讨厌的英语,选理科吧,理科有你最爱的数学和物理,而且最重要的是!--理科不学英语”。小叶信以为真,茅塞顿开,毫不犹豫勾了理科选项。刘涛看到了抓耳挠腮,张明宇则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自从填报了文理分科意向后,小叶感到张明宇对自己视若无睹了。之前虽然座位离得远,但他会以各种方式或借口接近自己,现在他连作业也不找她抄了。小叶感到很抱歉,但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分班这一天终于到来,1至12班为理科班,13至18班为文科班。根据成绩排名,1班为理科尖子班,李雨被分到了2班,小叶被分到了3班。这天上午张明宇没来上课,小叶和同学们忙着各自搬书桌到新教室,没有时间伤感。

下午学校召开全员大会,大家纷纷搬着自己的凳子去学校操场按班级坐好。小叶随新的班级坐在靠前的位置,她总感到背后不舒服,一扭脸,就透过人群看到了远处的张明宇在盯着自己。张明宇上午错过了分班,不知道小叶去了哪个班级。下午大会一开始,他就四处搜寻,终于还是找到了她。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却有一股苦涩滋味。自己像是一盆热水,却怎么也浇不热那块石头。这几天是小叶扁桃体发炎最严重的一次,几乎说不出话来。一散会,张明宇就拉着刘涛去小叶的门口,看到小叶忍不住问:“在这里还好吗?”小叶点点头,她不想让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好难听。张明宇见她不理自己,只好说:“晚自习后留一下,我再过来”。

这个晚自习小叶有点心不在焉,既感到喉咙一阵阵灼痛,又好奇憧憬张明宇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理自己了。

下课后,小叶在教室里磨磨蹭蹭,不愿意让张明宇看到自己亟不可待地样子。人都走的差不多时,她才走。一到门口,就被一只大手牵住往前跑去。张明宇抓着她的小臂,沿着昏暗的街道一直往前走,一言不发。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学生走动时才放开她,借着路边的灯光,看着身边的小叶气喘吁吁,张明宇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说:“把手伸出来”,小叶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伸出右手,张明宇把一条手链扣在了小叶的手腕上,说:“这个手链上是由你的名字组成的,送给你”,小叶感到一阵紧张,她不说话,快步向前走去。张明宇拍了下她的肩膀,她转身,发梢扫过了张明宇的胸膛,小叶听到张明宇沉闷的胸腔里迸射出:“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小叶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张明宇这才意识到她生病了,赶紧说:“你还好吗?生病了为什么不说?”小叶只好扯起沙哑的喉咙,艰难的发出“不要紧”的字眼。张明宇叹了一口气说:“我送你回去”,两人并肩走到小叶的姑姑家门口,张明宇说:“快点好起来,我再来问你”。

小叶感觉风吹的脸都僵硬了,全身却似洗了个桑拿一样通红火热。她一头扎进被窝,不敢相信今晚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一切。她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时她想起了手链,赶紧细细查看,原来它是由一连串汉字组成,缀以珠子装饰,这串汉字有她的名字,还有“爱”“你”“一”“生”“一”“世”。小叶感觉这几个字太肉麻,像电视剧一样,而自己忽然变成了女主角。她不敢看第二遍,紧握着,把它藏在衣柜的最深处。

这天夜里小叶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早上竟然破天荒的起晚了,等她跑到校门口时,负责考勤的老师诧异的望着这个一向第一个进校的好学生竟然迟到,却还是铁面无私的把她的名字写在门口的小黑板上示众。这个小黑板有效期是一天,因此这天无论什么时间经过那里,小叶都感到浑身发烫,似乎小黑板是一个大嘴巴,在像全校师生宣告昨晚的那个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小叶都没有见到张明宇,心里稍稍放心了些。可是一天晚自习放学的路上,她突然看到他站在路口的路灯下。空气冷的让人发抖,他却纹丝不动,直直的看着她走近。小叶有些局促不安,怕路上有认识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还是鼓起勇气问:“等很久了吗?”

张明宇说:“没有”。

他们并肩往前走,张明宇问:“你……的决定?”

小叶顿时脸红,低着头小声的“嗯”了一声,张明宇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小叶赶紧解释:“不过,我们在毕业之后才可以正式……,这两年我们好好学习,一起考上大学,好吗?”张明宇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想大笑大叫,却只能忍耐,逼迫自己不要吓到她,他笑着说:“都听你的”。

从此,小叶和张明宇就小心的保护着这个共同的秘密,每天专心的上课。晚自习结束,张明宇会送小叶回家,这段路只有不到一里地,路上学生如潮水,两人不得不把距离尽量拉大一点,故意走慢一点,却还是感觉一下子就到了家门口。张明宇喜欢看小叶月牙似的双眼冲自己笑,喜欢听她讲每天学习的收获和烦恼,而他自己,虽然努力学习,但提高的并不多。他不想让她担心,只是说自己进步了不少。

张明宇的班里有一个女生叫井霏霏,身材高挑,长相靓丽,虽然学习不是太好,但却挡不住全校男生对她的膜拜之情。她的父母都是县财政局的,她的父母视这唯一的女儿为掌上明珠,百依百顺,只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井霏霏早就听说了张明宇的大名,只是之前不在一个班,自己作为校花级的人物,也不应该放下身段去主动接近他。如今天赐良缘,自己竟能与学校风云人物兼校草的张明宇一个班,于是牢牢把握机会,每次张明宇趁大家晚自习偷偷跑出去打游戏时她都要像跟屁虫一样粘着他。他懒得理她,不管她跟不跟得上,抬腿就走,井霏霏只能死命的跟着一路小跑。

很快,校园里就传开了,有的说张明宇和井霏霏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有的则说他俩每天晚上都出去约会。小叶偶尔也听到身边有人议论,她心里有点别扭,却相信张明宇一定没有骗自己。

这天晚上,张明宇照常等在她回家的路口,小叶却一言不发地走过,张明宇感到奇怪,拉住她问怎么了?小叶生气的说:“你不是还要约会吗?来这里干嘛?”张明宇知道她误会了,心里却觉得甜丝丝的,他克制不住的笑了一下,却被小叶认为他在羞辱自己,于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出,她快步跑开。张明宇没料到她这么大的情绪,他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了好吗?”小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得理不饶人,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假的,她能感受的到。于是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张明宇望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手不由自主的去帮她拂开脸上的发丝。小叶受了一惊,往后猛退一步。这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小叶赶紧跑向家门口说:“我回去了,你快走吧”。张明宇感到一阵落寞,不清楚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女孩喜欢自己,自己都没有感觉。如今终于找到心爱的姑娘,却总是感到自己哪里都配不上她。

井霏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每天都跟着张明宇去网吧打游戏,好奇他为什么每到放学时准时离开,于是这次也悄悄跟在后面,却没想到他竟然一把抱住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矮冬瓜”,他竟然喜欢别的女孩子而不是自己!

井霏霏无法接受,从小的优越感使她不愿意放弃她喜欢的任何事物,她想她一定是弄错了,那个女孩肯定是给他灌了迷魂汤了,要不就是他有求于她,一定是这样的。第二天,她赶紧找到张明宇的好哥们刘涛:“嗨,问一个事情啊,你知道张明宇有喜欢的人了吗?”刘涛笑着说:“我知道啊,他有一个很喜欢、而且喜欢了很久的“家伙”,不过不要自作多情,不是你”,井霏霏翻了一个白眼:“切,这世上会有不喜欢本公主我的男人吗?”

井霏霏苦恼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她暗查出那个“矮冬瓜”原来是一个叫彭小叶的书呆子。于是假装和小叶偶遇,又一见如故,非要和小叶以姐妹相称,从此每天课间都要来找小叶玩一会儿。

井霏霏自信满满,因为他们高中夜里11点就闭校,学生不能再出入,而张明宇是住校的。如果她能把他拖住,再告诉父母这天晚上她去同学家住,就可以和张明宇独处一个晚上,他们的关系也许就会发生一些质的飞跃。

这天晚上,张明宇送完小叶回到宿舍时是10点半,此时校园里已空空荡荡,校园外的操场上,井霏霏身边摆着几只空啤酒瓶,已有些微醺,酒壮熊人胆,不喝酒也拉不下脸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给张明宇:“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一个人在操场,我好害怕”,张明宇不禁皱眉,这醉醺醺的声音,竟然是号称校花的井霏霏发出来的,真是让人听了笑掉大牙。可是这眼看着就要闭校,外面的气温这么低,操场又在校外,万一她再有个意外,她的父母还不伤心死。没办法,张明宇只得箭步跑出校外,终于在一个漆黑的角落看到已喝到无意识的井霏霏。他拉了她一下,发现她的手冰凉,赶紧叫她的名字,井霏霏却已进入沉睡中。张明宇不得已,只得拉起她,搀扶着往大街上走去。这时学校已经闭校,不能再回去,只能把她拖到就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扶她进去。

井霏霏在半路上已经半梦半醒,这时一进房间,突然自己先害臊起来,想着不能前功尽弃,一把拉住了转身要走的张明宇:“不要走,我自己害怕,陪陪我好吗?”张明宇见她清醒,就问:“你怎么回事?一个女生三更半夜在外面喝酒?”井霏霏突然一阵心酸:“你说呢?还不是因为你?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我井霏霏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张明宇:“我怎么对你了?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井霏霏:“我自作多情?呵呵!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张明宇冷酷的回道:“我不喜欢你,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找我”,说着拿出100元放到桌上:“借给你的”转身就走,留下浑身发冷的井霏霏。

张明宇漫步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跑到网吧去打通宵。

第二天,井霏霏振作精神,故意一脸神秘的告诉她的密友,说昨天晚上她和张明宇约会了,一整晚都在一起。这一天班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张明宇夜不归宿的事情,连他的铁哥们刘涛都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抓住刚进教室,睡眼惺忪的张明宇问:“你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来?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张明宇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云,趴到桌上就找周公去了。井霏霏看张明宇没有精力关注其他,赶紧跑到小叶的班级门口叫小叶出来。小叶看着这个传说中的校花,只觉得她如此迷人、优雅,肯定没有人不喜欢她吧,她暗自想。井霏霏得意的看着小叶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恋爱了”。井霏霏装作这是一个秘密一样,偷偷对小叶咬耳朵:“是张明宇,他昨天向我表白了,而且……我们昨晚都没有回家……”说完,一脸娇羞的看着小叶说:“祝福我吧,我最亲爱的朋友”。小叶听后,只感到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也不知井霏霏什么时候走的,以及自己什么时候进的教室。只觉得胃里来回翻滚,忍不住跑出去吐了。老师看小叶脸色苍白,于是让她回家休息,她只是茫然的收拾书包,茫然的走在路上。走到了姑姑家门口,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她要去哪,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觉得眼泪似泄洪似的往外涌。

此时的张明宇却仍沉浸在梦乡里不可自拔,一觉醒来已经该吃午饭了。教室的人已走光,连刘涛都没有等自己,他感到很奇怪。去食堂的路上看到吃了饭的刘涛提着一份饭迎面走来,气愤的追问:“吃饭怎么不叫我?”刘涛更是生气,一拳打在他肩膀:

“你终于睡醒了?叫你几百声都不回应,睡的跟头猪一样,说,昨晚到底干嘛去了?井霏霏说你们在一起了?”

“什么?放屁!”

“怎么回事?”

张明宇只好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刘涛恍然,这女生真有心机,以后绝对不能招惹。

小叶回到家时已是下午放学时间,她在外面走了一天,饿了一天,直到脚走出了泡,才坐在马路边呆呆的望着天空,脑子一片空白。为了不让姑姑担心,她掐着点,像往常一样准时到家,先是推说自己在学校吃了饭,然后又说今天晚上不上课,没有再迈出房门半步。

张明宇在晚自习后照常来等小叶,可直到路上空无一人,望眼欲穿,也没有等到他心爱的人儿。他跑到小叶的教室,发现教室已人去楼空,小叶哪去了?她没有电话,他根本无法联系她,只好让刘涛找认识的人打听小叶的下落。原来,小叶因为身体不舒服请了一天假,张明宇既放心了些又多了一份牵挂。第二天他偷偷跑到小叶的班级门口张望,发现小叶回来了,于是放下心来。

这天晚上,张明宇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小叶的身影,跑到教室又是人去楼空,怎么回事?原来小叶为了躲避张明宇,一下课就走,绕另外一条远路回家。她不知道自己看到张明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只知道,自己不配和张明宇在一起,而且经过那一夜后,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和张明宇在一起了。她不恨他,只是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更多的可能是同情或者别的,他对井霏霏是爱情,对她不是。

连续两天张明宇都等不到小叶,白天确认明明在班里好好的,难道晚上有事先走了?可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打招呼呢?张明宇干脆在晚自习时直接站在校门口等,钟声一响起,小叶就夹杂在人流中涌向校门,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30分钟,她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的张明宇,只能低着头祈祷他没有看到自己,张明宇一言不发,沉默的看着小叶试图躲藏的身影。小叶以为张明宇没有看到自己,一路小跑抄远路回家,张明宇远远的跟着,小叶直觉后面有人,可是她不敢回头,她只想赶紧回家。眼看就快到家门口,前面是段阴影,她感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突然她被一把拉住,小叶吓得尖叫出声,可是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没了声音。

张明宇把小叶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小叶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张明宇紧紧抱着小叶,只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小叶只感到大脑缺氧,无法呼吸,似乎就要窒息而亡。张明宇这才稍稍放开了她:“我爱你,小叶,我爱你,我爱你!求你了,不要折磨我了,好吗?”小叶感到耳朵嗡的一下,似乎就失聪了一般,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让她不能发出一个音节。她之前期望的与他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忘于江湖;如今却像鱼儿落网一样眼睁睁的等待宰割。她想到了他和井霏霏的传言,忍不住哭诉:“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和……你……”她想质问他,却又羞于启齿,一时间恼羞成怒:“你是大坏蛋!”她试图挣开怀抱,张明宇则如一头狩猎成功的豹子,紧紧的叼住猎物。

他轻吻了小叶的眼睛道:

“傻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为什么相信别人说的话,却不相信我呢?我爱你,我只会和你在一起,永远都只有你,听明白了吗?”

小叶撇嘴:“可是,你们……她说你们……”

张明宇厉声道:“说什么?我撕烂她的嘴巴!”

看着小叶一脸无助的样子,张明宇柔声的说:“小叶,听我说,那些事……就是你现在把我想的很龌龊的那些事,我只想和你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的初吻,送给你,开心吗?”他在她耳边低语。

小叶无法相信耳朵里竟然传来如此下流的话,而且他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好像蛮可惜自己的宝贵初吻似的。不禁红透了耳根,她抬起头正要反驳,就看到张宇明深情的目光,于是赶紧低头说:“快回去吧,天不早了”,说着仓皇而逃。

小叶脚上如同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回了家。轻轻抚过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内心如同喝了蜂蜜一般。此后,两个年轻人开启了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光,他们渐渐看不到别人路上行人对他们投去的诧异的目光。每天在仅有的放学这一小段时间腻在一起,直到要闭校时,张明宇才恋恋不舍的和爱人吻别。

纸终究包不住火,小叶的班主任无意间听说了小叶的感情动向问题。这个小姑娘刚分到3班时成绩中等,如今每次考试却都在全校前60名之内,这意味着她已经达到了尖子班水平,年底一定会被调到尖子班去。如果因为一时糊涂,和那个什么逃课、打游戏的人纠缠在一起,耽误了学业,自己作为班主任绝不允许这样的好苗子被“猪”拱。于是,他私下里把张明宇叫出来,语重心长的劝他为了小叶着想,暂时不要考虑这些男女感情问题。张明宇说:“老师,我们在一起是互相学习一起进步的,我不会拖她的后腿。”老师见他冥顽不灵,只好从小叶下手。这天他把小叶叫到办公室说:“小叶啊,你最近成绩很不错,值得表扬!不过,现在是鲤鱼跃龙门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把心思用错了地方”。

小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烫,她没有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如果班主任把她早恋的消息告诉父母,父亲一定会打断自己的腿,要不就是让她退学或转学,因为她了解她的父亲,只在乎她飞的高不高,而不在乎她飞的累不累。

小叶满怀惆怅,把自己的苦恼一股脑的倒给了张明宇。

小叶说:“宇,我们还是保持纯洁的友谊好吗?一年后高考完,我们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张明宇本来以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妨碍他们的感情,如今却发现这份感情对于小叶来说不及她学习的万分之一,一丝嘲讽挂在嘴角,张明宇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小叶听了心如刀割,连声否认:“不,你很好!只是……我们这样在一起,学习总会分心,我不想我们因为没有考上理想大学而后悔终生”

张明宇打断了她的话:“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学习!我以后远远的看着你,直到你考上理想大学”

这天夜里,张明宇没有回学校,他买了一提啤酒,一个人在网吧借酒浇愁。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从此以后,张明宇真的没有再找过小叶,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扰。他更加肆意的逃课,因为他是差生,他是被打了烙印的。他自暴自弃,谁也不放在眼里。为了防止学生逃课,学校每天在上课时间都锁上大门,校园四周是一排高耸的铁栅栏。可是这些铁栅栏对身材高大又身手矫捷的张明宇来说不过是形同虚设。

这天夜里,小叶在教室安静的写作业。张明宇则默默地站在窗外注视。突然他的班主任扯住他的领子要他回教室。张明宇奋力一挣,转身一跃就爬上铁栅栏。在他纵身往下跳时,班主任一把拽住领子,张明宇身子后倾,铁栅栏一下划破了脖子。班主任慌忙松手,跑出去查看张明宇的状况。张明宇感到了来自肉体的强烈椎痛,他捂着脖子倔强的往前走,白色的毛衣浸满了鲜红。他的嘴角尝到一丝苦涩,他想,也许真的该放手了。

不再做你的负担

不再让你困扰和不知所措

不再每日饱受思念的折磨

不再每晚靠酒精麻痹自己

做你想做的好学生吧!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也注定走到不同的远方。

小叶专心的坐在教室,没有留意窗外发生的一切。

——————

一个月后

张明宇用高领毛衣遮住镜中那条略显粉嫩的丑陋疤痕。他还是那么的俊朗。只是脸上多了丝阴郁。

他接受了井霏霏。

每天一起逃课、吃饭、逛街、打游戏。

她喜欢的衣物服饰,只要他想买他都买的起。他暗自神伤,原来的她却似乎什么也不需要,她想要的只是他离她远一点。

当井霏霏牵着张明宇的手出现在小叶面前时,小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她宁愿自己失去一切感官来逃避这个事实。张明宇看着别处,似乎从来都不认识她。小叶看着眼前的金童玉女,突然觉得张明宇离自己真的太远,太不真实,也许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自己却如此的卑微。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心脏的位置痛的不行,却又似乎已空空如也。她想大叫,却发现所有人都在观察自己,她想再靠近一点那张熟悉的脸,却发现脚钉在原地,无法挪动半分。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小叶晕倒在李雨怀里,张明宇有一刹那想冲过去的冲动。井霏霏却紧紧的攥着张明宇,把他拽走了。

小叶醒来时正躺在120的急救车上,一旁有她的班主任和李雨。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严重贫血。输液后,小叶向班主任请了病假,班主任知道她心里的结,也知道这段非常时期需要给她足够的冷静时间。

小叶一回到家就抱着奶奶哭了,把奶奶吓得不轻,以为她被欺负了。小叶说自己好久没回,想家了,全家人这才轻吁一口气,张罗着要给小叶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周一,小叶准时来到了班里,知情的人都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小叶的话依旧不多,神态也无太大变化,她仍如同往常一样,努力做个好好学生,似乎还是原来的她。只有小叶自己知道,她的心死了。

——————

一年后

小叶参加了高考,不过并没有如父母所愿考出他们期望的好成绩,她只是完成了义务。成绩出来后,她只能上一个普通二本,而不是原来众人期望的名牌大学。高中毕业后,她和张明宇再没有交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老师和父母都叹息她不该去读二本,希望她复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一刻也不愿呆着那个地方,她要逃离,远远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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