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约在了高中校友开的一家鸡尾酒吧,每次去那儿都还是能感到上学时的快乐。苏瑜先到,找了个角落的二人台,点了一整瓶的金酒和一打苏打水,自己先喝了起来。不一会儿朱慧就出现了,照例是先给苏瑜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坐在了她对面跟苏瑜说“宝贝儿,你怎么又瘦了啊!”
朱慧是个163的小个儿,圆圆的身子,大眼睛、小嘴、细腿儿,不算是美人儿,但很耐看。朱慧的爸妈都是内蒙人,所以她身上有着不似南方姑娘的爽朗劲儿。上高中的时候她们俩是同桌,有一次晚上一起骑车回家,苏瑜摔倒了腿磕在沙土地上,血缠着沙子小碎石头糊了一膝盖,当时苏瑜疼的就知道哭,朱慧二话不说直接用嘴给她把膝盖上面的碎石子细沙子清理干净了,还边吐口水边安慰苏瑜说“你别哭了,回家再清洗一遍,留不了疤的!”这个十分爽朗讲义气的姑娘就这样成了苏瑜的死党,纵然后来苏瑜去了外地生活而朱慧留在盐城工作结婚生子,但两人的亲昵劲儿从来没变。
苏瑜:“这么晚才到,罚酒啊。”
朱慧:“哎哟哟,今天厉害了。平时两杯鸡尾酒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大阵仗。”
苏瑜:“那不是想你了嘛。”两个人就这样喝了起来,朱慧开始给苏瑜讲她还有联络着的以前的同学们现在都过的怎么样,直到聊到之前一个追苏瑜的男生结婚了最近又离了。苏瑜接了句:“嗯,我可能也快了。”这时候那一瓶金酒两人已经喝了一多半,朱慧使劲儿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接了句“真假?!你什么情况?”
苏瑜说:“能什么情况,那傻逼出轨了。”朱慧倒了个纯的满杯,跟苏瑜碰了下杯仰脖就干了。然后朱慧放下酒杯,依旧仰着脖子但眼泪顺着眼睛往外冒。苏瑜推了她一把说“你行不行?我还没哭呢,你哭个屁。”
朱慧擦了擦泪,问苏瑜:“你打算怎么办?”
苏瑜:“我也不知道。要是换成是你们家老刘,你咋办?”
朱慧:“我家老刘就没那根筋,不过要他出轨了想离婚我就成全他。”朱慧说着,又给自己把酒满上了,然后问苏瑜“你家蒋凡正什么意思?要离婚?”
苏瑜:“没有,他说是一时玩儿玩儿,被我发现了就把那女的给删了。”
朱慧:“我就说嘛,他放着你俩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了,是不是疯了。那就是你不想原谅他了?”
苏瑜:“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原谅他,我看了他跟那女的好几天的聊天记录,恶心的我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朱慧:“你俩这是七年之痒了吧,生完乐儿你们是不好久也不做一回?你家蒋凡正又高又帅的,难免被人盯上。”
苏瑜:“我生乐儿的时候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生了一天一夜那个难受,生完很长时间我都不想让他碰我,而且我还得喂孩子、身材又没恢复好、肚子上还有纹儿,谁有心情跟他做那事儿啊。”苏瑜一脸无语,觉得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了么。然后继续说“我生孩子受了多大罪,他忍忍那事儿都还不行了?要说他因为这个出轨,那跟动物有什么分别?“
朱慧:“都是女人,你说的这些我怎么能不懂。但我问你,你俩又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二人世界一下了?“
苏瑜:“我说你这个女人,现在是觉得他出轨反而怨我了是吧?“
朱慧:“我的宝贝儿,我真不是怨你。但是我跟你说,我刚生完我闺女的时候,我也很抵触我家老刘碰我。然后我家老刘那么老实一工科男认真的找我谈了次话,那好像是我印象中我俩从处对象以来他唯一一次特别认真的找我谈我们之间感情的问题。他跟我说我俩从怀孕到现在已经一年半没有过那事儿了,而且我天天在家张口闭口就是孩子,他也爱孩子但是他也需要我爱他。我当时心里委屈的都要炸了,觉得他什么玩意儿也太自私了,就想着自己想着那事儿,跟他大吵了一架冷战了好久。但是,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也感谢当时的他能坦诚的跟我沟通而不是真的就去外面找个女的之类的。”朱慧懊恼的看着苏瑜,本想劝劝她的怎么就戳到了好友的痛点上。
“唉。。。妈的。傻逼。臭傻逼。”苏瑜也醉了,不管朱慧说什么她都不会走心的,只是开启了她不喝大绝不会有的狂飚脏话状态。
苏瑜当年在学校算是女神级别的,钢琴十级、唱歌好听、长得还美,年年校庆都当着全校师生solo节目。也就是十年多的时间里,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活着活着成了平凡的土鸡。被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劈腿,为他伤心难过不知所措。蒋凡正是苏瑜的初恋,年轻的蒋凡正跟苏瑜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苏瑜就真的笃信了要跟这个男人天长地久从一而终。为彼此撑起一片天的坚定诺言现在听起来是多么的廉价又愚蠢。那个晚上,她没想明白自己跟蒋凡正之间该如何,却想明白了终其一生她也不想回到盐城生活了,尤其是不能以这样一幅土鸡的失败姿态,她才32,她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因为婚姻失败而失去方向的自己。
隔天上午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的苏瑜先是给蒋凡正发了微信让他晚上来接自己和孩子回上海,然后化了淡妆带着爸妈和女儿找了间城里颇贵的五星酒店吃中饭。
苏瑜:“爸妈,我让蒋凡正过来了,他开车大概四个多小时的路,晚上之前就能到了。晚上我让他在外面住,明早我跟乐儿跟他回去。”
汪红丽:“干嘛住外面啊,怕见我们?”
苏瑜:“家里就两间房,我不想跟他住,还是让他在外边找地儿吧。”
苏振华:“我觉得出了这种事情,是得让他来家里面,我跟他谈谈看他给个态度的,不然就这么让你跟着他回去了,我也不放心。”
苏瑜:“爸爸,还是先缓一缓吧。你让他来,我跟他走,这就表示原谅他了。但我心里也不确定能不能就这样原谅他,我只知道妈说的对这么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想先跟他回去试着解决问题。要是我们能解决好,我再带着他回来。要是不行的话,我再跟你们说。”苏振华心里不放心,但觉得女儿既然这么说了就依着她了。
第二天的上午,苏瑜跟乐儿在家里跟父母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下楼看见早早等在楼下的蒋凡正,乐儿看到爸爸高兴的小手乱挥、一个劲儿往蒋凡正怀里扑腾,苏瑜看在眼里,鼻尖一酸。
回去的路上苏瑜跟乐儿坐在后面,透着后视镜跟蒋凡正说:“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问,你要是能断并且还想过,那我有三点要求需要你配合。”
蒋凡正:“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
苏瑜:“第一,今晚开始搬到小屋去睡。第二,不要道德绑架我去原谅你,我需要时间,可能会是很久很久。第三,你如果不想过了,随时告诉我,但不要再以出轨的方式。”蒋凡正知道苏瑜这么说就是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跟他闹离婚了,这么些天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自然是满口答应苏瑜所有的要求,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座位上自己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心里暗暗发誓再不犯浑。
到了上海苏瑜就去了店里,身为一个小西餐厅的老板娘,苏瑜跟蒋凡正一家三口的主要收入来源都靠在这家由苏瑜一手张罗起来的不到二百平米的小店上。这个店从装修到招聘,从进购食材到日常出品,从网上宣传推广到结业对账关门,苏瑜凡事亲力亲为,可以说一个人当成三个用,付出了自己百分之一百二的心血。凭着自己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虽然因为没有经验走了很多弯路,但硬是把这间小店从最初的上座率不到整间店的四分之一,做到了如今周末时间需要翻台的热度。
身为一家小西餐厅的老板,在还不知道自己老公出轨了的那段时间,苏瑜一天当中的时间是这样分配的:早上六点多乐儿醒了她也就醒了,给女儿洗漱穿戴打扮做早饭,八点半阿姨来上班接替苏瑜照顾乐儿。苏瑜大概九点出门,十点之前到店里开门,等着送菜商贩把今天一天店里要用的蔬菜水果送到位并且挨个核对数目质量。十点半厨师和服务员上班苏瑜例行开早会,总结一下前一天工作中的问题以及新的一天是否有预定等事项,安排店员们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午餐时间结束后,苏瑜跟员工们一起大概在下午三点半左右吃员工餐,吃完饭收拾收拾又迎来了晚餐时段。晚餐过后大概八点盯着大家收拾好,苏瑜盘点红酒部分并下第二天的采购单,由大厨报给她第二天需要下的菜品采购单,一一做好后苏瑜大概在晚上九点左右下班回家。回到家乐儿要是醒着,苏瑜的第一任务就是讲故事陪聊天哄她睡觉,如果乐儿睡了苏瑜才能有时间洗个澡看会儿电视等待着估计半夜才会喝的醉醺醺回来的老公。然而想要改变两人之间的现状,再继续以前的作息肯定是行不通了的。于是在店里呆到大概五点多的时候,估摸着蒋凡正要下班了,苏瑜给他发了消息“晚上一起回家吃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