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纵使放在以前,沈沫在文学系凭着“高岭之花”的名号,也没有博得如此多的关注,但现在旁边可是坐着校草的啊啊啊啊。
唉,右边那边那个姑娘,你口水都要掉了!
哇塞,左边那位美女,你的眼睛还能再睁大一点吗?
还有,第三排中间的那位妹妹,你的闪光灯暴露了你在偷拍。
…………
你们这些肤浅之辈,这样盯着人家的脸看,很有损文学系名声的好吗?
文学系的怎么能这么看脸不看内涵呢!
好吧,她承认,她一开始也是看上了江浔的脸。
“男神,”沈沫尴尬地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见识过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嗯?”江浔把头偏向沈沫,“你说什么?”
沈沫不得已把头又低了几分,“你看,男神,这里的人十分之九是你的粉丝。”
“哦,你是他们的代表?”
“啧,”沈沫撇了撇嘴,“叫你两声男神,你就上天啦。”
“唉,那边说话的两个同学,”讲台上的老杨放下手中的课本,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在讲桌上敲了敲,“说什么呢?唉,你你你,我记得你,这位同学,你容我想一下,,,”
文学系的杨教授,学生“尊称”其为杨老大,此人出了名的“宽厚仁慈”,其实也就是个慈祥的老爷爷。记性也不大好,像这样停下课来努力回想系里同学的名字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沈沫此时是真的不想引起这位老爷爷的关注啊!
“嗯,我记得你,你是,,,,是”杨老大眯上眼睛,做出仔细回想的样子,“你叫沈,,,”沈什么来着?
杨老大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台下的学生纷纷起哄:“老师,今天人家可是带了家属过来的,您可不能又想不起来了啊!”
此话并无恶意,还巧妙的给了杨老一个台阶下。
杨老大听完了这句话,立刻露出了一个甚感欣慰的笑容,还摸了摸他那短的可怜的胡须,“两位近日时常出现在学校头条啊!”
沈沫把头低了又低,什么家属,什么头条。他们之间,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呢!
江浔倒是坦坦荡荡,不过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嗯,同学们,我有一个很好的提议。”
一句话让座在台下的学生们纷纷来了兴致,有一些胆大的更是在起哄,“什么啊,杨教?”
杨教授又继续摸了摸他那可以忽略不计的“胡须”,煞有其事地道:“同学们,你们觉得老夫皮相如何啊?”
底下又是一阵哄闹,江浔在沈沫耳边轻语:“没想到,文学系还挺风趣。”
没等到沈沫的回答,倒是等来了一旁的同学的掐科打诨:“杨老必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君子啊!”
杨教授摆了摆手:“老夫倒是没有这位兄台说的如此出类拔萃,只不过老夫年轻的时候,到确实算是人中龙凤。
老夫的夫人,那在当年,也算是惊艳四座,,,,”
…………
“我夫人当年为了追求老夫,那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啊!”
“说说呗,杨教,让我们也好好学学师娘。”
杨教授果然是平易近人,学生才敢这样和他说话,不过,听杨老谈起往事,倒还是第一次。
想必杨教授也是第一次吧!
“嗯,其实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当年我跟你们师母,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
“那时候,我每天都能在我家巷子门口看见你们师母,每天都会收到你们师母“亲手”做的早餐,后来结了婚,我才知道,你们师母,根本不会做饭。婚后三十年,我们家的厨房,一直是属于我的。”
“哎,杨教,你不嫌弃师母不会做饭啊?”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就自己做,况且,我也不是因为你们师母会做饭,才喜欢她的。
是心意啊,藏在这些举动背后的心意啊。
同学们,以后要是遇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那就在一起吧!”
八十年代的爱情故事,没有浪漫的玫瑰铺垫,没有如今这样的花式百出,没有铺天盖地的感动,有的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是藏在每一句搭讪里的欢欣雀跃,是放在每一次“不期而遇”背后的小心机。
这一堂课,同学们都要比往常更加认真。
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关于杨老和其夫人的浪漫佳话,但这是第一次在课堂上听到杨老谈及往事。以往那些习惯在课堂上开启“下线模式”的学生,此刻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杨教授感叹。
爱情是什么?
没有谁能说得准。
爱情可以是《爱你一万年》中,紫霞仙子看至尊宝的眼神,满是爱意;也可以是《钟无艳》中夏迎春的“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地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她得到幸福,快乐。”也可以是钟无艳的愤怒回击“错,爱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要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的时候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爱可以是任何一种形状,也可以是任意一种方式。
世间万物皆有爱,千千万万种爱,都渗透着一个字:深。
唯有深爱,才是爱。
教室里的气氛,因为杨教授的沉默,而变得有些低落,甚至有些感性的女同学,都默默地抹了眼角的眼泪。
杨教授的夫人,在那一场与病魔的抗争中,香消玉殒。
此刻的杨教授,依旧在台上低声叙述着自己与夫人的甜蜜过往,脸上丝毫看不出关于痛失挚爱的痛苦。
因为父母的关系,沈沫从小就对爱情没有信心,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可以为之落泪的感情,没有虚与委蛇,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肝肠寸断,只有清晨日暮,只有心中彼此,柴米油盐,也有真爱。
霎时间,她有些想哭。
自从父母离婚以后,她很少在人前哭泣。
她不见得有多坚强,只是知道,自己得到的关爱总会要比别人少一点。
父爱如山,老沈做到了。
不过,母爱似水,她是再也不期待了。
晶莹的泪珠只是在眼眶里打转,没有冲破最后一道防线,只不过心里,早已经泪流成河。
眼前多了一双手,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