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低下了头，望着地面的那摊积水，仿佛上面倒影出他的脸庞，是有着奇妙的符号一般。
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很复杂，好像各种年头忽然滋生起来，四处飞散。
一个人怄气怄了十多年，一开始他强忍着一切冲动不去找王凝薇，到后来习惯成自然。
却发现到头来，她居然是一种这样诀别。
凤凰浴火，却成他人新生。
他对王凝薇的报答，只有那一纸结婚邀请函，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那你是？”赵旭静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王凝薇外貌的女子这才站起身来，她全身的衣服瞬间蜕变，变成了她与赵旭分手那天所穿的白色纱裙。
她双脚光滑圆润，没有沾染半点尘埃，身子轻得如同飞蝶般，只在水门上踩出朵朵涟漪。
“我是她的愿望。”
“我是她的爱意。”
“我是她的灵魂。”
晨钟暮鼓，震人心灵。
赵旭直直抬起头，望着女孩的侧脸，一样的气质，一样的气息。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赵旭继续问道，仿佛在扯开着话题，用着疑问，来麻痹着自己内心的震动。
“愿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存在的。许愿有大有小，她许的这个愿望太大了。”女子说道，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活着？”赵旭重复着这个女孩告诉他的，王凝薇当时的许愿。
“如果只是你活过那晚，那其实筹码够了。但是，她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因为她没有成为选民，所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整个计划真正的来龙去脉。”
“直到那晚，她看到的血月，其实就是对她周围命运的昭告。那个愿望，除了让你活过那晚。还要让你活过这个末日。”
“所以，现在这个愿望的力量要消失了么。”赵旭轻轻说道，他开始有点明白，对方出现的原因了。
“你每次生死极限，都在消耗着这个许愿的愿力，如果你跳楼，下面有缓冲你肯定会摔到缓冲，没缓冲，你肯定会被人突然拦下。直到你故意求死来回几次，把这个愿望逆转现实的能力消耗干净。”
“末日那天，你无论如何都会死，这是超过十万次的推演。”
“你成为施法者，不是因为你多么特殊，而是，愿望的能力转化给你的。”
赵旭这次脸色倒很平静，因为这些事情，他根本不在乎。
如果是真爱，什么吃软饭这些，他都是无所谓。
他从来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会是那种女方成就比他大，他就会内心不舒服。
哪怕现在出现王凝薇的家人对着他说，他就是靠着王凝薇才在末日活下来，他怎么对得起对方，说得他满脸口水，他也是唾面自干。
他不是那种心疼的要死要活，而是觉得何必呢。
“二分之一的愿力，消耗在了让你觉醒施法者能力这件事上。”
“三分之一的愿力，消耗在了让你度过梦境试炼上，要不然你还得再轮回四次，其实想要获得转职能力，这种命运选民也不见得能够现在得到的能力。”
“最后仅剩不到六分之一的愿力，全消耗在了这一次让你加速转职觉醒能力上。”
赵旭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被女丧尸吼叫完，再施展同生共死这个法术后，居然是靠自己的能力活的过来。
倒是他自信满满度过梦境试炼，是靠的愿力，也是，真的再来三四轮试炼，他哪怕在现实世界活过来，也得怀疑人生。
甚至某一次，他的梦境自杀，就是真实的自杀。
想不到，自己还真的是平凡人呢，也许就是勇敢了点，坚定了点而已。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嘲了一下，确实看不出什么救世主的潜质来。
忽然，他有点诧异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那三个数加起来，差不多是1，也就是他复活的愿力都消耗完了。
倒不是他心疼，而是，这岂不是意味着眼前的人？
“没错，正是耗完了，所以我才要和你相见，告诉你这些事实。我不想我这段灵魂碎片的主人，一直在你的心里不明不白。”
“而当我死去之后，她倾注在你身上的爱意就会回到她的身上，她就会变成曾经你认识的王凝薇。那时的你，可要准备好应付她哦。”
“实际上，这些年，我的不少灵魂碎片和她倾注的爱意，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上。”
“她一直没回来找你，其实也是强忍着，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哦。”
赵旭看着对方的双腿已经开始模糊，如同抹了一层马赛克般，淡淡无痕。
哪怕眼前的人，是王凝薇的一段凝魂碎片，靠着她的许愿之力，才在自己的身体停留。
一种伤感的情绪还是萦绕上了他的心头。
“她回来找你，你会和她再续前缘么？”女孩问道。
“不会了。”赵旭淡淡回答。
“为什么？”女孩忽然有点激动。
赵旭一直以来的表现已经让她以为一切如她所推测。
“一切都木已成舟，我欠她的我想办法还吧，而不是再续前缘这种，我已经结婚了。”赵旭摆摆手说道。
“小旭，现在是末日哦，没有任何秩序的末日，你不像那些权势者想要三妻四妾，那是你自律。可是现在你身为施法者，而对方是命运的选民，你多她一个，你妻子，你妻子的家人，也不会敢反对的。”
“你已经是人上人了，在这个新时代，你已经是被筛选出来的成功者了。虽然你几次险死还生，那是你运气不好，一开始决策失误，你如果当时晚点出城，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其实你可以一直很安稳。”
“实际上，你这样艰难，也是她们两成为你的累赘而已，如果你不是顾虑他们，一身法术的你，就算深处万丈深渊，又有何惧？”
赵旭摇摇头，“够了拉。现在我又想问你一句。”
女孩已经消散得下半身都快看不见了，她凄然一笑，“你说吧。”
赵旭轻轻走前一步，用手挑起对方的光滑的下巴，看似挑逗，却语气深严。
“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