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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玉佩

关青山并非警务系统的人员,本没有权利查看证物。

但一来这件案子是关青山第一个发现并报案,本身有义务接受警方调查,并协助警方破案。二来关青山的证件上盖有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之前关青山就已经凭着此证件,跟珙县的几个警员沟通交流过。三来有赵子昂陪着关青山,他是市局安排下来协助破案的正式警员,由他出面提取证物,自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

而令关青山陷入迷雾的证物,是一块玉佩。朱小强曾说他之所以会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很可能是因为在他被邓泉杀害的时候,脖子上带着一块玉佩。他甚至说那块玉佩上边有四个字,叫“转世灵符”。

关青山当时以为他是为了取信于关青山,而随口胡编的。毕竟转世之说已经十分虚幻,因为一块玉佩而转世,那更是虚上加虚。可是,这一次从邓泉那栋老房子里挖掘出的女尸脖子上,不仅戴着一块玉佩,而且那块玉佩,跟朱小强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块白色玉佩,但并不是纯白色。在玉佩正面,有两团若有若无、仿似云雾状的花纹。一团青色,一团白色,两团花纹相互咬合,形成一个不太清晰、但却非常规整的太极图案。而在玉佩的背面,豁然有四个淡青色的字体。玉佩上的字体并非雕刻在玉佩表面,而是深入到玉佩里边,飘飘渺渺,若有若无。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很普通的花纹,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几个很规整的篆体字。

关青山并不认识篆体字,但之前朱小强曾经提到过“转世灵符”,关青山脑子里已经存下了这四个字的印象,所以此时看那四个字体,便能够一眼确定,那的的确确就是“转世灵符”。

怎么回事?难道这一次珙县法医对死亡时间的推断,出现了严重失误?难道这具女尸并非五六年前被害,而是已经被害了整整十二十三年、甚至更长久?又或者,朱小强所言有假,他所记得的凶杀案,根本不是什么“上一辈子”发生的事?如果朱小强所言有假,那在朱小强四岁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关青山越想越是自相矛盾,脑瓜里真正乱成了一锅粥。他对朱小强的“转世”之说本来半信半疑,但这块深埋地下五年以上的玉佩,却再次证明,朱小强并未撒谎。

就连这块玉佩,都是一件极其玄妙的东西。关青山已经问过技术人员,他确信这块玉佩里的所有花纹全都是天然生就,而并非用现代工艺嵌入进去。技术人员并非玉石方面的专家,可他手上的精密仪器,不可能连自然还是人工都辨别不清。

只是那两团太极形状的花纹也就罢了,后边这四个公整的篆体字,倘若也是自然形成,那么朱小强说很可能因为这件东西,才使他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就一点也不出奇了。因为最出奇的,莫过于这块玉佩本身!

既然朱小强没有说谎,那关青山就只能试着从法医出错这个角度,来推断一下整个案情。假设远在十二十三年之前,邓泉确确实实杀过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的尸体,埋在了槐树洞口的大槐树下。

而这个女人的脖子上,就戴着这块转世灵符。但在八年以前,年仅四岁的朱小强谋划出一连串的诡计,将邓泉的半只手锯掉。邓泉由此察觉朱小强很可能跟被他杀害的那个女人有关联,所以邓泉先让李老妈将朱小强送人收养,他自己在养好伤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转移尸体。

但是他废了一只手,很难独立操作这件事,所以他将弱智的弟弟邓山一同叫上。兄弟俩在刨出尸体之后,将尸体转而埋在了邓泉之前的那栋老房子里……

关青山无法继续推断下去,因为这根本就不合情理。要知道槐树洞深藏在大山之中,从邓家村去槐树洞,轻装简行都需要两三个小时,而且在深山老林,哪里不能埋尸,为什么要费心费力把尸体背回来埋进自己家的房子里?别说邓泉,连傻子邓山,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关青山在心里琢磨着其他可能,他的手机却于此时响了起来,掏出来看,居然是朱小强所在的繁县号码。

关青山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手机里立刻响起朱小强稚嫩、但却稳沉的声音:“请问是赵同志吗?”

关青山一直没有向朱小强透露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朱小强直到现在仍旧以为关青山是警察。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向关青山透露了他“转世”之事,不好意思再叫关青山“赵大哥”或者“警察大哥”,自然而然改成了“赵同志”。

“是我,你是朱小强吧?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吗?”关青山问道。

“我倒没想起来什么事情,只不过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这次是真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了那块玉佩,就是挂在我上一辈子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所以我想,是不是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

关青山暗暗奇怪他居然有这样怪异而敏锐的心灵感应,具体的原因也说不上来,关青山只能当做是朱小强的心灵感应。

关青山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思索了一阵后反问道:“你在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见过这样的玉佩?”

“不可能看到啊!”朱小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答道,“当时邓泉杀我的时候,这块玉佩就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是说我的上一辈子,那已经被邓泉连同我的上一辈子一同埋在了大槐树下,我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到?”

关青山知道他没机会看到,之所以会问,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而朱小强的反应,实在是正常不过。所以关青山稍一考虑,终于跟他实话实说:“我们找到了一具尸体,而且尸体的脖子上,戴着你说的那块有‘转世灵符’四个字的玉佩!”

“真的?”朱小强惊喜地在那边大叫起来,“那你们是不是可以判邓泉有罪了?”

他的喜悦听起来非常真实,关青山相信他不是作假,但关青山却不能不泼他一盆冷水:“恐怕没法判邓泉的罪!因为据我看来,杀人者不会是邓泉,而是邓山!”

“邓山?你是说……邓泉的那个傻弟弟?”朱小强像是很不可思议,大叫道,“他长得那么丑,跟邓泉简直是天差地别,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我现在一闭眼睛就能看见邓泉杀我时的情形,绝不可能是邓山!”

“我也不认为是邓山杀了你……确切的说,是你的上一辈子!因为这个被害的女人,据初步鉴定,死亡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年!”

“女人?”朱小强再次大叫出来,“你是说……你们找到的尸体,是一个女人?”

“是!我并不认为她会是你的上一辈子,但是她的脖子上,却戴着转世灵符!”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朱小强低声喃喃道,“那肯定不是我,我是男人,不是女人!”

“你的意思,你记得你的上辈子是男人,不是女人?”关青山也吃惊了,连忙问道。

“我当然记得!”朱小强十分烦躁地说道,“虽然我不记得我姓什么叫什么,但我总不会连我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可是那块转世灵符,却戴在我们刚刚找到的这个女尸脖子上,这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完全想不通!”朱小强在那边念念叨叨道,“会不会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

“绝不可能!”关青山一口否定了朱小强的猜测,说道,“据我们技术人员初步鉴定,这块玉佩里的花纹完全是天然生就,包括里边那四个‘转世灵符’的篆体字!就这么一块已经让我感觉不可思议,更别说还有相同的另外一块!”

朱小强在那边沉默下来,但并没有沉默太久,他忽然又叫了起来:“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关青山问道。

“我记得在邓泉杀我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肯定是这个女人偷偷藏起了这块玉佩,后来邓泉杀人灭口,你们现在找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尸体!”

老实说,他的这个想法非常合理,关青山自己事实上也有过相同的推论。可是年仅十二岁的朱小强,能够做出这种推论,那只能再次证明,他说他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不是虚假。

不过关青山却更倾向于另外一种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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