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乔然将梅子送回家,去了一趟杨舒心的墓地。
杨舒心的墓地建在市郊依山傍水的富人区陵园里,风水极好。
乔然知道杨舒心生前喜欢玫瑰,来之前特意买了一束红玫瑰。
许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原因,杨舒心的墓前格外荒芜,再加上近日的雨水格外多,墓地四周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几乎将这个墓地淹没。
既然,借用人家女儿的身体,乔然自然对杨舒心存了一份感恩之心。
她蹲下身将杨舒心墓前四周的野草都一一拔了,拿出湿纸巾将杨舒心墓前的相片擦了擦,最后又将墓前花瓶里的脏水倒掉,重新接了一瓶干净的水。
看着干干净净的花瓶,乔然才将红艳艳的玫瑰插了进去。
她仔细打量墓碑上的那个女人,相片上的杨舒心嘴角含笑,面容沉静,仿佛正在看着乔然一般。
乔然赶紧收回目光,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并不甘心,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女儿,但是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帮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你安心吧!”
这么低声念叨了几句,在抬眼时,乔然发现墓碑上的图片仿佛失去了光彩,一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蔫了。
细细打量了一下,乔然觉得乔安然的样貌随了其母杨舒心,看到墓碑上的那张和她几分相似的脸,再联想到私下找人做的亲子鉴定书上的那份结果,乔然心中微微划过一抹叹息。
她本以为她是乔林的女儿,却没想到,她也不是乔林亲生的。
做男人做到这种份上,乔林真是有够失败,竟然所有的女人剩下的孩子都不是他的种。
她不知道杨舒心为何要嫁给乔林,但她知道暂时不能告诉乔林这件事。否则,只会让钱美华和乔媛媛那对母女得意。
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呢?
乔然也很疑惑,但她想杨舒心看中的人,一定会比乔林强。
也许,杨舒心选择乔林有自己的苦衷吧,但是那个让她怀了乔然,又不肯承担身为父亲责任的人究竟是谁?
也许,随着杨舒心的离世,这一切都无法找到答案了吧!
兜来转去,这一世,她还是孤苦无依,连个亲人也没有。
或许,这既是她的命吧!
第二天,依旧有她和沈清霄的戏份,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男二号张谦。
自从慕千雪嫁进来之后,江媚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萧子寒了。
好不容易派人请萧子寒来吃饭,饭刚端上来,门外下人进来禀告三皇子肖子睿来访。
萧子寒起身要走,江媚儿神情凄凄,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出言挽留,并告诉下人让三皇子过来她院子里一起吃饭。
很快,三皇子肖子睿就来了。
肖子睿是娴妃的儿子,娴妃性情淡薄,出身文学大家,肖子睿深受其母影响,行事温润,性子谦和,是皇室一众皇子中最出尘脱俗的一个。
前阵子萧子寒和江媚儿大婚,肖子睿正在外云游,并未得到消息及时赶回恭贺。
回府后听闻萧子寒和江媚儿结婚的消息后,特地上门恭贺。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过后,媚园门口走进一位身穿青色锦袍的儒雅公子,男子年岁不大,二十多岁,剑眉星目,面冠如玉,走路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肆意,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看到园中围桌而坐的两人,肖子睿朗盛笑道:“八弟,媚儿妹妹,恭喜啦!为兄昨日才回府便听闻了你和媚儿的喜事,为兄来晚了,还请八弟和媚儿妹妹不要介意。”
萧子寒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客套道:“三皇兄哪里话,自家兄弟,不必见外,三皇兄能来,我和媚儿都很高兴。”
“来人,将我的贺礼呈上。”肖子睿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下人便将一个红色的木盒子呈了上来。
“多谢三皇兄。”肖子寒跟前的书童赶紧上前,双手接过,退到了一旁。
男人说话,没有妇人什么事儿,所以,江媚儿一直都没吭声。
今天的江媚儿穿了一身玫红色的宫装广袖长裙,裙子上绣满了金色的牡丹,为了称这身衣服,就连发髻也被巧手的丫鬟给梳成了流云髻,高高的发髻上插了一朵盛放的牡丹,美艳不可方物。
随便的往哪儿一站,自成一道风景。
肖子睿目光随意的瞥了一眼萧子寒身侧的江媚儿,笑着打趣道:“媚儿妹妹成亲之后,倒是稳重了不少,我看着比以前端庄大方多了。”
江媚儿撇撇嘴,笑道:“三皇兄这话说的,我以前难道就不端庄,不大方吗?”
“这。。。。。。”肖子睿顿了一下,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笑道:“是我失言了,媚儿妹妹勿要介意。”
“三皇兄,还未用饭吧?正好一起吧!”萧子寒邀请道。
“还没,那就叨扰了,不知八弟和媚儿妹妹今日吃的什么?我看着那盘中的虾似乎还是活的,瞧着甚是稀奇。”
江媚儿瞧了瞧桌上玉盘中活碰乱跳的大虾,露出一抹娇媚可人的笑来:“三皇兄有所不知,这道菜名:醉虾。”
“哦,醉虾?喝醉酒的虾吗?”肖子睿挥了挥扇子,忽扇了两下,笑道:“有趣!”
江媚儿点了点头,解释道:“三皇兄果然见多识广,这醉虾可是最近京城里的新鲜吃法,这虾可不是普通的虾,是深海打捞上来的活虾,洗净后用兰陵上好的美酒浸泡一个时辰,喝饱了美酒的活虾会呈现出一股醉态,待虾体呈现红色,这个时候再将其放入翁中焖上一会儿,待虾醉死过去,蘸上特质的酱料就可以食用了。”
肖子睿甩了甩手中的扇子:“妙!喝了美酒的虾肉肉质定然鲜美细滑,只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残忍?”
江媚儿摇了摇头:“三皇兄此言差矣,它终归是要死的。”言罢她将盘中的醉虾端起轻轻倒入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透明翁中,活蹦乱跳的虾尚不知自己待会儿的命运,依旧跳的欢实。
看着江媚儿盖上的盖子,肖子睿不忍的皱了皱眉:“这些虾要被活活闷死?”
萧子寒朗盛大笑:“三皇兄,我们不过是换个吃法罢了,比起煎、炸、烤,这些死法,这种已经算是很平和的了。”
江媚儿目光平静的举起手中透明的瓮,望向肖子睿:“三皇兄,果真仁慈,随了娴妃娘娘的性子!”
肖子睿叹了口气,看来是他太心慈了:“媚儿,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吧?昨日我进宫母妃还说许久没有看到你了。”提起娴妃,肖子睿目露柔和。
“最近一直忙着婚事,倒是许久没去了,改日有空定去宫里看望娴妃娘娘。”
江媚儿和肖子睿并不陌生,她的姑姑是贵妃,幼年时期,江媚儿有一段时间是在宫中度过的。所以,对宫中的哪些皇子、公主都很熟悉,尤其是性子温润的肖子睿,没少给她背黑锅。
到现在,她对肖子睿依旧是感激的。
“醉虾好了,三皇兄,入座吧!”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叙起了旧,萧子寒心中有些不快。
江媚儿见状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含笑招呼肖子睿入座:“三皇兄,坐这儿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谢谢媚儿,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他这个男主人忽视的彻底,萧子寒心中突然很不舒服。
他这个三皇兄,表面上一副温润谦和的样子,什么都不争不抢,可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他曾听肖子睿酒醉的时候叫媚儿的名字,能让一个男人在喝醉后口中呼喊的名字,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一股浓烈的醋意在他胸口翻腾,如果今日肖子睿不是来贺喜的,他。。。。。。
迅速在眸底变换了一副神色,萧子寒神色严肃的说道:“媚儿,你之前不是说你身子不舒服吗?要不,你先进去休息,饭菜我让丫鬟给你端进去,我和三皇兄有些事要谈。”
看到沈清霄莫名阴沉下来的脸,江媚儿有些不悦,三皇兄好不容易来一趟,她明明没有身体不舒服,子寒哥哥为什么要这样说。
莫非,在吃醋?
想到这里,江媚儿忽然升起了想要气气他的想法
肖子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尴尬的笑了一下,这个八皇弟,醋劲不小啊!
媚儿妹妹都已经嫁人了,他还能有什么想法,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夺人所爱。
“八弟,梅儿妹妹,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王爷,妾身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两人这样说,萧子寒也不好再让江媚儿回去。
桌上气氛一度有些冷凝。
江媚儿打定了要气气萧子寒,也不管他脸色好看不好看,席间,她频频给做对面的肖子睿夹菜,举手投足间望向肖子睿的目光含着浓浓的情意。
她就不信,萧子寒会无动于衷,一直忍下去。
“媚儿妹妹,真是太客气了。”肖子睿笑的温润,两人如此眉目含情的画面,更是引发了萧子寒的不爽。
“媚儿,这道芙蓉鸡!”萧子寒拿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芙蓉鸡,示意江媚儿给他夹菜。
江媚儿夹了一块芙蓉鸡,放到了萧子寒盘中。
“鸡块有骨头,喂我!”
“什么?”江媚儿大吃一惊,让她喂他?
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当着三皇兄的面,她更是做不到,就算她有心想要气气他,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当着外人的面秀恩爱。
她承认刚才故意给肖子睿夹菜是为了气他,但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难道,他真的吃醋了?
她还以为他的魂儿早就让那个慕千雪给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呢!
“王爷可是手受伤了?”震惊过后,江媚儿很快回过神,揶揄了一句后,就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继续低头吃自己的,根本就不打算喂他。
“没有!”萧子寒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见江媚儿居然听到他刚才的话就像没听见一般,别说喂他了,就连夹菜都不屑,只顾自的吃自己的,顿时觉得心里压着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啪。。。。。。”碗掉地的声音响起,上好的景泰蓝瓷碗碎成了一瓣一瓣。
江媚儿的心抽抽了两下,不会真的把子寒哥哥给惹毛了吧?
她赶紧站起身,赶紧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这是何故?”
萧子寒狠狠的瞪了身前的江媚儿一眼,这一眼让她感到通体冰寒,看来,玩大了!
肖子睿感到周边寒气蹭蹭蹭直往上冒。
一想到平时冷酷的八皇弟刚才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刚才这种失仪的话来,肖子睿就觉得这俩人中间,似乎有问题。
他抿唇看了看冷着脸的萧子寒,又看了看眸中暗含了几许幽怨的江媚儿,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得到了永远不知道珍惜,岂知,得不到的人心里有多么的羡慕。
媚儿这般,定是为了激他吧?
八皇弟和慕千雪的事情他听说了一些,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媚儿只怕是在王府里过得不易。
看了一眼碗中媚儿刚才夹的菜,肖子睿决定配合她演这出戏,他温和的朝着江媚儿笑了笑:“媚儿,八皇弟定是不小心打碎了,你让下人再拿一个过来就是。”
“是,三皇兄说的对。”江媚儿招手,身后的丫鬟很快就重新拿了一个碗放到了萧子寒面前。
看到丫鬟退下,萧子寒脸上依旧冰冷冷的脸色,肖子睿笑道:“媚儿,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道醉虾和香菇肉片味道真不错,谁要是娶了媚儿,可真是有福了!”
江媚儿莞尔一笑,低头用帕子擦了擦嘴:“三皇兄谬赞了!”
萧子寒看着两人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面前眉目传情,视自己如无物,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直接拂袖走人。
眼看玩出了火,惹得萧子寒生气走人,肖子睿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吃下去了,他丢下碗筷起身追了上去:“八皇弟,吃饭吃的好好的,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江媚儿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身后的小丫鬟看到江媚儿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担忧的提醒道:“侧妃娘娘,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媚儿剜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也看到了,子寒哥哥的心早就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我什么样,你认为他真的还会在乎吗?”
“刚才,王爷不是挺在意小姐您的吗?”
“刚才那是有外人在,即使他变了心,碍于面子也不允许我和其它男人眉来眼去。”
“可是,你这样,万一王爷误会,真的不理你,岂不是弄巧成拙。”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子寒哥哥心中还有没有我?最近,他眼中除了慕千雪何曾有我的存在。”
“那万一睿王殿下误会?”小丫鬟担忧的看了江媚儿一眼,终是没再说下去。
江媚儿冷下脸,一张娇媚如花的脸上布满了愁容:“误会又怎样,反正我已经嫁人了。”
院门外,春日桃花三两枝,垂柳依依,满园春色。
肖子睿追上了气愤离去的萧子寒,在距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住,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八皇弟,我知道你在吃醋?”
正在前头走着的萧子寒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春日午间的阳光正盛,隔着树木的枝叶,斑驳的光影将他的身影拉的笔直修长。
那双幽深的眸子愤怒的紧盯着面前的肖子睿,似压抑般低声警告道:“三皇兄,我素来敬你是兄长,我希望你能自重。媚儿她已经是我的侧妃了,你以后还是注意些好。”
肖子睿潇洒的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朗声笑道:“八皇弟,你想多了,在我眼中,媚儿就像是亲妹妹一般,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你既然在意媚儿,就不要伤了媚儿的心,我知道你喜欢慕千雪,可是,也别做的太过份了,皇兄言尽于此,告辞!”
这场戏到这里就结束了。
下了戏,乔然去化妆间卸妆,正好遇到秦冰燕。
两人谁也看不惯谁,连句招呼都没打,就各自进了化妆间。
卸完妆,乔然起身走人。
秦冰燕还在卸妆,这时,包里的电话响了,拿起一看号码,秦冰燕赶紧接了起来。
“你好,是秦小姐吗?”电话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是,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
“暂时没有,但是,你上次给的定金已经用完了,你再转20万过来吧。”
一听没进展,还向她要钱,秦冰燕心里就一肚子火:“什么进展都没有,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要钱,你真当我是提款机呢?”
被秦冰燕骂了一通,那边好半天没说话,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出声:“也不是没有一点进展,我们跟着乔然,发现她前几天去了墓地,看了她去世的妈。”
“这算什么进展,去墓地这种事也跟我汇报,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
“我还没说话,我们发现,有一辆车在跟着她,似乎她并不知道。那辆车看起来很高档,不像是一般人,而且,我们发现那辆车一直跟了很久。直到乔然回剧组才离去。”
“说重点!”听了半天没营养的话题,秦冰燕的耐心已然被耗尽。
“我们尾随着那辆车,发现那辆车进了苏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看样子,是苏家的人。”
苏家的人?
有意思,苏家的人顶着乔然一个名不见转的小演员做什么,莫非,乔然背后有金主?
想到这个可能,秦冰燕觉得人还是要继续盯下去:“你们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汇报,钱我今天晚上会打给你们。”
得到汇钱的消息,中年男人显然很高兴,说了两句客气话,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梅子接了个电话,母亲病危,急需手术。
她给乔然请了几天假,就离开了剧组。
梅子不在,乔然的经纪人杏子在傍晚的时候来了。
杏子大驾光临,乔然受宠若惊,这是杏子第一次来她这儿住。
看到乔然屋里的摆设,杏子又忍不住开始发起了牢骚。
“安然呐,不是我说你,你要是肯听我的,抱个金大腿,何至于住这么简陋的剧组宿舍啊?最起码那也得是五星级酒店啊!”
对于杏子的那套说辞乔然早就已经免疫了,住哪儿对她来讲无所谓,她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我觉得靠自己挺好的,最起码花自己的钱,端自己的碗,心里有底气。”乔然直接怼了回去。
杏子摇了摇头,继续说教:“安然,你说的虽然很对,但是,一个女人,尤其是无权无势的女人,要想在娱乐圈里出头实在是太难了,如果,有人肯捧你,以你的条件,不出三年,就能大红大紫。”
见乔然衣服不感冒的样子,杏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安然,你还记得赵菲菲吗?”
乔然抬头:“记得。”和她同一个经纪人的艺人,能不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