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家破人亡后,她流落在外,不敢显露身份,也不曾有过求助的念头。
在街头挣扎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知道人心的险恶。
那时,她信的人本就不多,安家没了,易家没了,就连凝儿都失踪了,还是她之后才找到她,便一直带在身边的。
她还未遇到暗一等人,却因为混入杂役中,躲藏在了曲家。
虽说受苦,但性命无虞,便是好的,她待的时间不短,也阴差阳错被安排到了曲怀柔院子里。
她只负责些洒水扫地的活,并不在房里伺候,所以接触的比较少。
直到她某天无意间看到曲怀柔浅笑着把她的庶妹推下水,她才意识到,这个行事作风处处柔和,每时都笑着的女子,是多么可怕的恶魔。
而后,她离开了曲家,再见到曲怀柔时,她已经嫁给了司寇詪,还有了身孕。
那天她正参加宫中的宴会,马车就在司寇詪的马车之后,她眼见着司寇詪利落的跳下马车,连一贯的凳子都不需要,又急匆匆的向车内伸出手。
一只雪白的柔夷伸了出来,握住伸过来的手,慢慢从马车探出身子,对于曲怀柔的事,易洳那时是知道的。
她针对司寇詪,自然对他所做的事了解很多,那时他的正妃已经过世,四个月前便娶了曲怀柔做正妃。
却没想到,曲怀柔早就有了身孕,孕肚十分明显,别人察觉不出分别,但易洳却瞧得真切。
她的肚子绝对不止四个月,少说也有五月半了,别人只当她养的好,也没人会在意。
但一想到曲怀柔的行事作风,就连易洳也觉得阴冷,一个笑着杀死庶妹的人,又能有什么样的好心肠。
这样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当真也是配极。
此时易洳完全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不但匹配,狠辣程度更是加倍。
曲怀柔的出现,无疑让司寇詪的内宅固若金汤,易洳想要得些情报,也变得困难起来。
说起来,她最后的死亡,也有一部分曲怀柔的份,就是她,设计了凝儿,让凝儿不得不自杀来成全自己。
这也是她最恨她的地方,果然,她同司寇詪都是相同的狠辣,相同的不择手段。
易洳脸上还带着笑,但心已经渐渐冷了下去,“曲小姐这是说什么话呀,今日也是袁小姐先开口挑衅,也是她不依不饶。
曲小姐这样说,可不是故意栽赃,可以维护,不辨是非的行为吗?”
易洳的语气软软的,却丝毫没有退却相让之意,她是可以不和蠢货计较,但来的人撞上了,她也要对付不是。
曲怀柔面色有些冷了下来,嘴角的笑容有些淡了,她一向以冰清玉洁的形象出现,如今也是穿着浅色的衣裳,化着淡雅的妆容。
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京城最美的女子,就是和袁东东交好,也不过是看在她容貌普通,没什么头脑,但父亲身居高位。
今日的事,按照她往日的性子,必会两遍都不得罪,但不知怎么的,看着一身浅绿便装的小丫头,就觉得这样生动的颜色自己是拥有不来的。
她虽不喜这类颜色,但她偏看不得别人这类装扮。
说话难免有了刺,本以为看着她的面子,易洳说什么也不会计较才是,这个死丫头,不大心思倒深。
曲怀柔也只有继续柔柔的笑,语速很慢,更显得柔情似水,“我又何故偏袒,妹妹这是哪里话,都是姐妹,我自然怕伤了和气。”
又转头对周围的人道,“散了吧散了吧,不过是玩笑,又有什么值得深究的。
想着妹妹是这样的可人儿,想必也是体贴姐姐的。”
她含笑,却四两拨千斤的避重就轻。
易洳自然懂,但于这事深究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女孩家几句拌嘴,说大了是各家的矛盾,说小了也不过是吵闹几句。
即便她不依不饶,也就坏了坏对方的名声,反倒让自己得了不饶人的恶名。
不过,她也不想让她们好过就是了,“曲小姐哪里的话,我本就说过,易家家风严谨,自是不会不依不饶,好似没有教养一般。”
她睨了眼憋在曲怀柔后面的袁东东,笑的像花一般,“袁小姐可还要说几句?曲小姐大义,为你出头,虽斜眼瞧了那公子几眼,但看的出你们姐妹情深。
虽不知两位究竟是谁看中了那位公子,但易洳还是要提前贺两位觅得如意郎君才是。”
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离开了,周围人原是假意散开,如今一见,易洳丝毫未被影响,反倒是袁东东和曲怀柔得了不愉快,心里倒是惊了一下。
但说到底也没人真正敢动易洳,当她离开,众人也只当她没出现过,只关注于袁东东和曲怀柔的感情归属。
“刚刚易小姐说的,你听到了吗。”
“怎么听不到,虽然公共场合讨论夫婿有失体统……但是能被曲小姐瞧了几眼的,应当也是颇有才情容貌的。”
“怎么不会是袁小姐看上的,最先争论的,可是袁小姐。”
“哎呀,你懂什么,袁小姐能争得过曲小姐?我跟你说这袁小姐……”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袁东东脸涨得通红,她虽然泼辣的名声在外,但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万万比不得曲怀柔的。
想着两人在一起谈笑时,曲怀柔大家闺秀的姿态同她的截然相反。
一时间心里充满了妒火,又想着易洳所说,心里一时间更是怕曲怀柔抢了她看中的人。
但于她心里,还是觉得曲怀柔是柔柔弱弱,单纯的女子,虽然是生气嫉妒,但到底还当她是朋友,只态度不如原来亲密。
只是皱着眉头,看向曲怀柔,“怀柔,我问你,你真的看了他?”
语气不自觉有些怪罪,但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更没察觉曲怀柔的异样。
曲怀柔的眼底早有了一抹讥讽,语气却是十足的委屈,“东东,你不信我?我既知你心有所属,怎会争抢。
再说了,我虽望过去,但也并非看他,你瞧,那里哪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