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内敛,显然武功极好,脚下无声,就这么出现在三长老面前。
易洳从腰间拿出一个药丸,放在手心里伸到墨成堰面前,墨成堰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易洳抿了抿嘴,刚想说些什么,墨成堰微微一笑,伸出手拿过药丸就放进了嘴里。
易洳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又接着看底下的情况。
他们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稍有不慎就会暴露,所以十分安静的在屋顶看戏。
“三长老,你绝对是逃不掉的,你乖乖跟我们走,你还有一条活路。
当年你就算抛妻弃子,也要逃跑,如今,怕是更舍不得自己的老命吧。”
大长老的面容本就是端正的模样,这么说话,更显得语气肃穆。
三长老几乎是听到抛妻弃子就黑了脸色,但是忍住没有爆发,有些沉声道:“大长老,我敬你比我年长,所以最为尊重的便是你。
现在,我已经插翅难逃,唯一只有一个要求,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三长老言辞恳切,倒是真像极了弟弟对哥哥的祈求。
但大长老虽古板但不笨,他一向是知道三长老的刁钻奸诈,虽然他武功比他高,但指不定一个阴招,他也会被迷惑,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程寒,这么些年了,你当我还如当年一般对你没有防备?
当年你趁我不备,才闯下滔天大祸,我懊悔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你,我岂能轻易放弃。
宗主已经等你多时,快快随我回去,否则,杀无赦!”
大长老显然有些生气,当年就是因为他,自己遭到了惩罚。
虽然程寒的妻子儿子都被连坐,几乎整个家毁于一旦,但他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惩罚。
他自己只有一个孙女,因为这件事,孙女差点都被带走,不能相见,出了这样的事,他都恨不得杀了程寒。
也幸亏自己孙女没事,他也只是受了些伤,否则,他如今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同他讲话。
三长老听到程寒二字,本能的一颤,这个名字,他已经多年没听到过了。
好似多年前,他有一个温柔似水的妻子,也有可爱活泼的儿子,每日,他完成任务回到宗门,妻子总会倚在门口,等他回来,一回到家,饭菜总是热的。
儿子总是坐在桌子前,认真的写着功课,看到他回来,总是甜甜的喊一声爹……
不知几曾何时,他越来越接近权利的中心,直到有一天,他知道了残卷的存在……
他像是入了魔一般偷了残卷,本想带妻子儿子一同离开,但显然宗门对残卷的看守极严格。
残卷刚不见,就被人发现,查到不久前来过这里的他身上。
宗门很快控制了妻子儿子,为了防止背叛,宗门不但用了毒,还控制着他们的家人。
毒他可以让方季用蛊毒压制,但家人……
他只觉得,漫天的火光里,妻子,儿子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到底是懦弱又无耻的人,那天,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他们如今的尸骨在哪都不知道!
“……大长老,我做了一生的坏人,我知道,哪怕我回去了,也是不得好死的。
我只想问一句……我妻子同孩儿……埋在了哪里?”
程寒到底是没了挣扎的心,他老了,跑不动了,即使惜命,如今大长老坐镇,他也是跑不掉的……
大长老看着低着头的程寒,缓缓开口道:“没了……都没了……他们已经死了,就是尸骨,都没了。”
挫骨扬灰,不是儿戏。宗门对待背叛之人何其严厉,程寒应该是可以想象到的……
程寒下意识的一抖,双脚发软,几乎撑不住。
“挫骨扬灰……是吗?”他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隐忍的人,今日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原是可以心狠的,但二十多年的孤寂,二十多年的午夜梦回,这些,早就成为了他的梦魇……
“是。”大长老回答,“尸骨无存,挫骨扬灰,几乎是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
哪里是单单挫骨扬灰这么简单?宗门最擅长玄学诅咒,尤其是宗主,如今少宗主继位,他可是比老宗主还要心狠。
刚继位,就立刻下令将那些被挫骨扬灰的罪人加重刑罚,下了更狠毒的诅咒……
一想到这些,就是大长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宗主虽说也狠,但还算能摸得清几分脾气,但如今的少宗主,他是再也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了……
而程寒听到妻子儿子的下场,几乎是立刻瘫倒在地……
他本以为一条命已经够抵消了,却没想到,宗主的手段当真阴狠。
他只是缅怀一下家人,要说真的想要拯救,那是不可能的。
他如今恨不得立刻逃脱,谈这些也不过是拖延时间想找准突破口……
当然,没有真感情,他也想不到这些。
在他心里,如今,什么样的亲人家庭,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何况是死了二十多年的人呢?即使他心有愧疚,也不过是一时的。
“大长老,他想拖延时间……”许安带着面罩,凑到大长老身边说道。
大长老原本是体谅他缅怀亲人,却不想程寒是如何的奸诈。
他有些恼怒,二十多年前他就被骗过一次,如今,这人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程寒,别做无用功了!你逃不掉,就如同当年,你打不过我一样,今天,你照样插翅难逃!”
大长老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单纯论武功,很少有人能够打败他,这也是他成为大长老的重要原因之一。
程寒一见如今什么牌都没有效果,果断想要谋取一线生机,他手里抓着一块黄色的布,“你看好了,这是当年我带走的地图……
这东西在我手里,你们不要逼我,否则,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要!
宗主不是最渴望这东西?要是拿不到,不单是我,就是你,你们,都要死。
还记得你的孙女吗?大长老,如今她也不过二十多岁吧,嫁人了吗?
可惜了,她要为我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