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杳迹赶到时候,山贼已经几乎退了下去。
韩云和雨如水两人身上也带了不少伤,所幸都不太重。两人分工,一人带着几个还能力战的村勇警戒着,其他人一边打扫战场,一边救助伤员。
村口平地上,散落了各种兵器和血肉,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村勇已经先给救治起来。看到山贼退去了,又从藏身处出来十几个帮手,俱是妇女居多,纷纷给受伤的同伴包扎伤口。
朱杳迹赶紧找到韩云,询问状况。
韩云手持一张猎弓,看样子是山贼所携带。在村口一处大石上登高远眺,四处查看。这山贼骤然退去,可说是因为韩云一击伤了他们的寨主。不过山贼退势井然有序,并不似溃败。各自分作小股,四散而走。
韩云带着几个人上去追击,眼看追到了,却又被一阵箭雨射退。如是两三次,终是无功而返,让山贼从容退入村外密林。韩云也怕孤身追击落入了陷阱,是故密切提防,却也是不敢再追。
“朱老将军!”韩云一见朱杳迹,快速行了个礼,“贼人迅速退去,按您所见,是否还有后手?”
朱杳迹一路过来,也是注意观察,看出了几分门道,“我看有诈。若是溃散,山岳崩于顷刻,四散而走,必然不似如此。韩特使,你且看。”
他指了指密林深处,“这四处林内,似乎都有影动。不似溃散回寨。倒像是暂时退却,以待时机。”
“小卒也有此惑,”韩云点点头,“我看这山贼退却,井然有序,将大部伤员也行带走,若是奔退,必不至于如此从容。”
说道此处,几个出去侦查的村勇,也回来了,原来这灵蛇寨的山贼,退去之后,并未走远,将村子团团围住,所有出村的去路,全部包围了起来,似乎是要将村子困死。
“按理来说,山贼必不至于此,”雨如水基本安排妥当,也走了过来,“山贼屠村,讲究的是立威。为的是给别的村庄警示。若是久攻而下,反倒是被人看了疲弱。传出去反而丢了面子。”
雨如水是雨氏一族当代的佼佼者,村中公认的接班人,精通智谋,算无遗策。一番分析,让两人连连点头。
“此灵蛇寨来头不小,老夫在西域征战多年,剿灭的匪帮不计其数,能动得霹雳火药的,倒是第一次看到。”朱杳迹有些担忧,“这伙贼人,恐怕不似单纯的绿林。”
三人正在商议,韩云忽然一惊,来不及多说,几步窜到旁边一棵树下,把弓箭往身后一别,扯下一条布条,在手上绕了两圈,使个身法,就爬上树去。雨如水见此,不禁点点头,以布匹缠绕双手,令得攀爬之时更得着力,不单保护手掌,亦能加速攀爬,此种绝技,听闻乃是大辰军中所授,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韩云爬到树顶,目力顿时开阔了不少。
密林深处有一条乡野土路,土路上,正有几辆大车,载着大大的水缸,疾驰而来。驱车的车夫也是山贼打扮,却和平时驱使畜力不同,拼命猛力的击打拉车的耕牛,毫不吝惜牲口,只求尽快赶路。
这水缸硕大无比,一车三四个,都能装下几个成人,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水,山路颠簸,每每大车有所抖动,都洒出不少来在外面。车夫毫不在意,仍是全力驱车。
韩云心奇道,这山贼全力运水,却是不知所谓。一不耕作,二不起宴,这群山贼运来这么多水缸不知道作何打算。
正要再细细观看,却被密林里发现了身影,一阵密箭射来,韩云也来不及再多打探,一个翻身头身向下,两腿交叉着夹住树干,借着身体的重量,急速滑了下来。落地一滚,卸去力气,一腾身,站了起来。忙将刚才所见,与朱杳迹和雨如水说了。
两人听了韩云所述,也是一头雾水。朱杳迹囔囔自语,“这群山贼劳师动众,大运水缸,却是匪夷所思,不合常理。除非是...”
“除非是...”韩云也绞尽脑汁。
“是油!他们要火攻!”突然之间,三人灵光乍现,一齐喊了出来!
牛猛看着武越身后这几十个大油缸,一脸不解,“武越,你把这几十缸油运到此处,又是何意?这些油是我们前些日子所劫的镖车,和主顾说好了,一百两纹银赎的。”
“大哥,这些赎金,我看就算了,这一百两买灵蛇寨一个安全,可是划算得很啊。”武越一边布置,一边给牛猛解释,“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才能有个死无对证,否则要是那个伤了大哥的大辰官军逃了出去,啧啧,到时候引来大辰官军围剿,灵蛇寨便是万劫不复了。”
“我们力攻了两个多时辰,连霹雳火药都用上了,死伤了几十个兄弟,那个村庄却是毫发无损,就只塌了几栋茅屋,伤了几个农民。”牛猛指指自己,“还搭上了我一个眼睛!”
“小弟定为大哥报仇雪恨!”武越安排妥当,狠狠地说,“我们力攻不成,自然当用火攻!我等已经将这村寨死死围住。刚才霹雳火药已经将村口炸开,嗣后若是将火油送入村中,定要将这个小小的村子,烧为灰烬!”
牛猛摇摇头,不太相信:“火油沉重,如何能送入村中?我等勇力向前,仍无法冲入村中,为民勇所阻,携带火油,更难突入。不妥,不妥。”
“大哥,我等是无法突入,不过你且来看,”武越带着牛猛来到外边,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许多山贼并工匠,正围着那些拉车的耕牛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我等只要在这耕牛身上,绑上圆木,以当箭矢,再将油缸死死捆住于大车之上,到时候死命驱动这些耕牛,就能将几十缸火油,撞入村中!”
武越一遍检查捆绑在耕牛上的圆木,一遍给牛猛解释,“到时候,一阵火箭,就能将火油点燃,定能将这个小小的村寨,烧成灰烬!”
“哈哈哈哈哈!”牛猛扬天大笑,猛力拍了拍武越的肩膀,差点把武越拍倒在地,“好!好一个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