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但是众人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过慧易夭,上天给了落羽一身的好本事,好容貌,却收走了她本就不多的寿命。
这样所有人的心里才好受一些,皇帝也少了一分忌惮,但是仍然派人要继续查落羽。
最后只得到一个,醉久居是两年前开的,只有一层,美酒无数,千金难买。
其他的一概不知,看不到其他几层,是因为他们皆是肉眼凡胎,不足为奇。
落羽继续平淡的喝着酒,两耳充斥着各位官员对皇帝的奉承,和绞尽脑汁的拍马屁,推杯换盏间各位公子小姐的眉目传情。
孟子义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落羽身上,恨不得把落羽盯出一个洞来,落羽朝他笑了笑。
孟子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笑有些冷,可心里还是认为,落羽对他是另眼相看的投以秋波。
夜深了,除了守夜的将士,大多都喝的昏昏沉沉,各位官家小姐公子早就以不胜酒力为由,回了营帐或者离开之后暗中密会。
夜色越来越重,皇帝也陪同宜贵妃离开,落羽站起来福身相送。
随后也带着玲珑琳琅离开回了青帐,刚回来还没有坐下,门外又起了说话声:“不知落姑娘可否安睡,本皇子……不,本公子方便进来么?”
落羽轻笑道:“方便!八皇子请进,不知有何要事?”
孟子义进来之后,也没有坐下,表现的很绅士般把手背在身后道:“今夜月如勾,星空如海,不知落姑娘可有兴趣同各位小姐公子一起赏看夜色繁星。”
落羽坐在桌案旁,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牢八皇子,不,公子挂心了,民女的身体不大好,更深露重的,就不打扰你们赏繁星了。”
孟子义:“不打扰不打扰,既然落姑娘不方便,我刚好找画师画了一幅月下朗星图。由姑娘观赏。”
“多谢公子费心,玲珑,挂起来吧。”
“是,师父!”
玲珑走进来接过孟子义手中的画,这次邀请落羽再次失败。以为不称皇子,唤作公子会好平易近人一些,却不想落羽不识趣。
孟子义笑着说些客套话出了青帐,还没走远就已经一脸怒气。
“我看上的还没如此不识趣的女人,给我等着。”
无奈琳琅耳朵好,全听见说给了落羽听。
落羽幻化出锁魂伞,伞上还有无镜战神曾经亲手画的并蒂莲。
玲珑收拾妥当床铺就去门外守着了,师父做什么自有道理,一群凡人还伤不到师父,师父想玩就玩吧。她们两个陪着便是。
琳琅进来看到伞下隐隐约约幻化出来一个人,是一个粉衣的小姑娘,这不就是几天前引入醉久居二层鬼域的林月么,原来师父还把她带了出来。
琳琅开口道:“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暗中查探我们的身份,师父莫要贪玩,误了自己的安排。”
“你呀,操心的命,放心吧,我不会忘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放长线钓大鱼,当然得放足够的鱼饵,鱼才愿意心甘情愿的上钩。”
“如何放长线?”
落羽点了点琳琅的小鼻子道:“不告诉你,看着就好了!”
林月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刚好看到落羽:“九姑娘唤我出来,是人找到了么?”
落羽点头。
林月激动道:“在哪在哪?我终于可以看到他了。”说着说着竟然喜极而泣。
“现在还不是你可以见他的时候,放心,会见的。”
“多谢九姑娘。”
落羽一挥手收了锁魂伞说:“不用谢,回去吧。”
夜里落羽睡的迷迷糊糊,听到了打斗声,一会又没了。起风了,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这一次在雨声中,落羽回到了同师父无镜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落羽刚刚修炼成了一个术法,打算同师父一起去歼灭各个仙山出现的魔兽,以及查探魔兽踪迹。
结果刚除掉一个魔化的蝮蛇,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来不及变化出雨伞,就淋成了落汤鸡。
无镜用法术做避雨的圆球把二人包裹起来,又用法术烘干了落羽湿透的衣服和头发。
两人就这样站在山林中,也没有走动,落羽看自家师父入了神,在雨幕中,这突然出现遮风挡雨的庇护咒,让她心里也出现了一只会蹦跳的小兔子。那一刻,落羽的心出现了一点点裂缝。
雨停了,无镜收了庇护咒就越转身离开,越走越远,落羽怎么也追不上,师父从不会抛下自己,她努力大声喊着师父回来,可身影越来越模糊,再没了踪迹,以及身体就像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师父!”
落羽呼喊着从睡梦中醒来,琳琅连忙跑过来查看:“师父可是做噩梦了?”
“没事……你快去休息吧。”
琳琅笑着回道:“我不困,我陪着师父。”
琳琅很少会笑,可能是想给落羽安慰但是又不会说好听的。
落羽点头答应了:“外面下雨了么?”
琳琅:“是,还起风了。”
落羽诧异:“有人来过?”
“嗯,玲珑可以解决,只不过这样的雨夜,最是消除痕迹的好时机。”琳琅道
落羽轻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了,那就不玩了,雨过天晴当然也是世界翻新的好时候。”
落羽发了一会呆,慢慢的又沉沉睡去。
琳琅是神仙,睡不睡没关系,可是为了做给外人看,自然还是得回营帐和落羽待在一起,总不能呆在外面淋雨。就坐在那里看着落羽休息,自家师父的睫毛就像一个小蝴蝶,随着呼吸微动,落羽小巧的脸颊,皮肤细腻白嫩,仿佛她和玲珑不是少女师父才是,可师父明明四万多岁了,有时候调皮起来还像个贪玩的孩子,喝药都嫌苦。
琳琅站起来帮落羽掖好被角,随手变出一本兵书,又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雨没有下一整夜,天亮时雨停了好一会,林间潮湿阴冷,微风吹过来在阴凉的天气中,也变成了冷风。
落羽醒来就开始不停咳嗽,琳琅担心的给她披了两件斗篷,又让医官给落羽开了些治疗风寒的药方。
玲珑抓了药开始在帐篷外熬药,落羽喝了之后周身散发着虚汗,但是好像更虚弱了。
这是皇上和宜贵妃听说了落羽生病的消息,摆驾赶来看望,落羽刚好喝了药有些犯困,被宜贵妃和皇上看在眼里,病殃殃的模样就好像旧疾复发更严重了。
落羽被琳琅扶着坐起身来虚弱道:“民女不能参见陛下不能拜见娘娘,请谅解……”
宜贵妃不知为何,眼波里闪着微光,对落羽现在的情况极其心疼。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皇上:“落姑娘好好休息,宜儿听说你生病,担心是一场春寒让你病情加重,过来看看你。”
“民女多谢贵妃娘娘记挂。”
宜贵妃贴心的给她拉拉被角笑着说:“落姑娘好好养病,是我们打扰了你才是,你快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宜贵妃说完就拉着皇帝连忙出了青帐,玲珑刚沏的茶还没上,人就走了。
落羽笑着慢慢躺下:“二姐姐还是记挂着我的。”
琳琅不解:“二殿下……不是不记得师父么?”
落羽笑笑说道:“二姐姐只是不记得我,但是内心深处对我的关心是失忆也挡不住的。”
琳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时苏臻来看望落羽,还带了些保暖的衣物和亲手做的吃食。
刚放下东西就小跑到落羽身旁:“我听说落姐姐受了风寒,便来看看,我姐姐还说春寒很容易生病,还让我带了些保暖的披风和她做的吃食。”
“替我谢谢你姐姐,费心了。”
“谢什么,我姐姐的手艺可好了,我小时候不在我姐姐身边,吃不到她做的点心,自我回来之后,姐姐每天不重样的做给我吃,真的很好吃。”
落羽看着她开心的说个不停的模样,应该跟姐姐感情很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说,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这小姑娘真讨人欢喜。
看落羽微笑着一直不说话,脸色苍白,苏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落姐姐别介意,你先好好休息,我下午狩猎回来再来看你。”
“还有狩猎?”
“嗯,最后一场狩猎,这次狩猎结束三日后回城。”
落羽拍拍苏臻的手:“好,你去吧,让玲珑陪你一起,你们两个应该很聊得来,她也很久没出来玩过了。”
苏臻福身一礼欣喜道:“谢谢落姐姐,那我们去了。我会给你抓小兔子的!”说完抓着玲珑跑出了帐篷。那活泼的模样,让落羽记忆拉远想起了自己也曾如此过。
苏臻刚走没多久,落羽躺下还没有入睡,孟子义进来邀请落羽去狩猎。
落羽再次被琳琅扶着起身笑道:“八公子看我这般,可如何狩猎。”
孟子义诧异道:“实在抱歉,是本公子疏忽了,没想到姑娘身体有恙。”
“无碍,是我身子虚弱,没有同八公子一同狩猎的福气。不如让琳琅陪公子去吧,公子莫要嫌弃。”落羽看了琳琅一眼笑着道。
孟子义诧异了一瞬,没想到落羽愿意把两个徒弟都支开连忙说:“同落姑娘的徒弟一同狩猎,也是本公子的福气,求之不得,随后本公子会派个婢女来照看姑娘。”
“有劳八公子!”
随后琳琅也和孟子义出了帐篷,策马远去。
落羽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多时辰,觉得有些口渴,艰难起身自己喝水,帐篷外的婢女听到声音,连忙进来给落羽倒了水。
落羽看了那婢女一眼说了句:“多谢。”
婢女把水递到落羽手里,正要退出去。落羽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说:“得不到要除掉对么?还真是好手段。”
“奴婢不知道姑娘说什么,奴婢告退。”那婢女抽出手腕,连忙退了出去,脚步都多了两分慌张。
落羽冷笑,自昨夜的刺客出现,就猜到了孟子义的目的,无非就是献殷勤不管用,既然得不到,那也不能让别人得到。除掉是最可靠的方法。
醉久居有足够的财富,落羽又有足够的实力,这样的她,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完美之人。就该握在他的手里,成为他的利刃,为他所用。
只可惜……算盘打太满了!
医官听说落羽醒了,连忙过来查看,说了一些无碍之类的话,换了一副药给落羽,让婢女去帐外煎药。
早晨的集会,落羽没有去,很多很都听说了落羽生病的消息,却因为不熟都不愿来,加上都看出皇上对落羽的猜忌,自然不敢来。
婢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落羽慢悠悠吹凉,婢女就在一旁等着,低着头不敢乱动,气氛很紧张。
落羽把还有些烫的药碗放一边,看着婢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莹。”
“芳龄几许,可有婚配?”
“年芳十六,未曾婚配。”小莹回答的战战兢兢,不知道这位落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落羽只是端起药碗感叹一句:“大好年华,可惜了……”
小莹也不知道落羽在说什么,但是不敢乱动,等落羽喝了药连忙接过药碗离去。
小莹刚走出帐篷,落羽一口鲜血吐在桌案前,向后倒去。
琳琅刚好狩猎回来,得了第二名,大皇子孟子阔得了第一,孟子义失踪了还在找。
“师父,师父!来人!快来人!”琳琅看到鲜血,扶人的手都不听使唤了,连忙喊人。
小莹慌忙跑进来:“落姑娘怎么会这样?”
琳琅瞪了她一眼:“一上午都是你在照看姑娘,我也想问你,为何如此?!!”
小莹配合着琳琅把落羽扶去软塌,连忙磕头着急的解释:“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琳琅一脚将小莹踢了出去:“快去请医官,不然我砍了你!”
小莹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提着裙摆就朝医官的帐篷飞奔而去:“医官,医官!落姑娘出事了!”
这一嗓子老远都听到了,此时都是狩猎刚回来,正在庆祝,听到婢女狼狈的模样,连忙都看向她。
婢女慌张的跪在皇上面前:“陛下赎罪,落姑娘吐了血,恐怕不行了,奴婢来请医官。”
皇上连忙大手一挥,坐在宴席末尾的医官迅速回帐篷拿了药箱,急匆匆赶往落羽的青帐。
宜贵妃不放心,拉着皇帝一同前往,一时间不大的青帐内挤满了人,有些人在门外没有进来,皇上和宜贵妃坐在上位等着医官的诊断。
医官把脉检查了落羽的手指,眼睛,还验了血。
最后摇摇头转身跪在皇上面前:“回陛下,落姑娘……中了毒,且发现太晚,恐怕……恐怕……”
琳琅拔剑抵着医官的脖子怒声道:“你胡说!”
在皇上眼前拔剑,着实吓了众人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医官吓得发抖,连连磕头说绝对不会诊错。
一阵咳嗽伴随着沙哑的声音传来:“琳琅,不可无礼。”
琳琅收了剑,回到落羽身旁。
落羽转头对着皇上道:“皇上恕罪,是琳琅心急太担心我,她不会伤害无辜。”
皇上拍了两下宜贵妃的手点头给与安慰回道:“无碍,无碍!”
琳琅得到了皇上的回应,又看向医官:“刚刚医官说我中了毒,请问医官可看出什么毒?”
“回姑娘,我虽医术不全上乘,看姑娘症状我猜测……是断肠草。”医官低着头回答。
落羽笑着嘀咕:“断肠草,还真是恶毒啊,肝肠寸断而死。真是好手段。”
医官又说:“姑娘的毒发缓慢,应该是姑娘长年服药,积累了别的毒素所致,以毒攻毒,让此毒得到了暂时的压制。”
宜贵妃看着落羽苍白的小脸问道:“可能解?”
医官头低的更厉害了:“微臣无能……此毒可以暂时继续压制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落羽淡淡的看了医官一眼:“有劳医官了。”
“这是医者仁心的本分。”
“希望医官永远记住你这句话。”落羽说完,医官连忙退出去抓药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