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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魅影清歌

看到一片巉岩环峙下的锁龙潭,不由得令张航想起仙宗自己居住地的水潭,潭水都一般寒冽清澈,都一样深不可测,但是锁龙潭的面积更大,差不多是仙宗水潭的一倍以上,锁龙潭畔,有几株年轮悠久的碧桃,树上的桃花怒放如锦似霞,极端的艳丽,山风吹拂下花落如雨,有许多花瓣直接跌落到水潭中。会不会是这里的落花被暗流冲到寺院中的湖泊?这个假设完全成立,不过好像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这与僧侣失踪有什么关系吗?寺院中的湖泊不可能依靠雨水积蓄成湖,而是依赖源头的活水才能形成那一片的潋滟。仙宗调查此案的修士不是笨蛋,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关联,因为没人会相信湖泊的源头与失踪案有关。

“嗨,仙奴,在这里发什么呆?说说你有什么线索?”一株虬根缠结,枝繁盖茂的碧桃花枝上,站立着身穿月白道服的王彦,颀长的身姿随着颤巍巍的枝条微微晃动,翩翩若仙。“我在想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锁着一条蛟龙,按照当年南山寺的传闻,这里是有一条蛟龙的。或许是蛟龙脱困吞噬了南山寺的一众僧侣。”张航早就发现了树枝上的王彦,不过没有特意招呼,他不愿自己强大的可以媲美高阶修士的神识被王彦知道。“切!你的脑袋是给大门夹过了吗?道听途说的传言还当成宝了。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的是蛟龙脱困,那么该掀起怎样动静,你当附近的山民都是聋子瞎子不成?就算山民都变成聋子瞎子而且都沉睡过去,你说百来位被吞噬的僧侣难道不会叫喊呼救,反而乖乖地、不吭不响地自动送进蛟龙的口里吗?你当仙宗调查此案的修士都是傻瓜不成,有这样的动静还会上报不解之谜吗?还蛟龙脱困,真是无稽之谈!像你这种智商,就算乖乖回仙宗给我当仙奴,我还不一定想要。”王彦抓住张航推测的逻辑上的漏洞,极尽嘲讽之能事,那叫往死里打压呀。

“仙主你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吗?如果有就请说出大家探讨一番,徒逞口舌于事无补。”张航不恼不怒,他也知道王彦打压自己的目的,估计还是无法放下高高在上的身份,他如果不冷嘲热讽倒不似一位资质极佳的修士了。“没有!看来这次我们是白来一趟了,仙宗的长老们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未解之谜,根本无法以常理测度。”王彦这话有点沉重,根据自己忙活的这大半天,基本都在做无用功,弄得自己都有点心灰意冷了。

不管王彦怎么想,张航把从藏经阁看到的南山寺的记载原原本本告知给他,王彦听后不置可否,或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自然不认为这些奇谈怪论与目前的案件有何关联。张航看着身边茫然的王彦,指着脚下的锁龙潭说道:“仙主,你用神识探测一下龙潭,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王彦白了张航一眼,意思在说凭你也想指挥老子,但还是放出神识认真地把龙潭探测了一番。片刻之后,王彦收回神识说道;“这锁龙潭深不可测,我的神识根本无法探测到底;估计仙宗的长老们也无法一探究竟,但他们肯定没有放过搜查这里,连他们都找不到端倪,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耗费精力了。”王彦说着又跃上碧桃的树枝,扔下一句话就朝着南山寺的方向飞掠而下,“我今晚决定留在南山寺过夜,你如果怕死就先回去吧!”……

一轮玉盘高悬碧落,清辉遍洒人间。偌大的南山寺沐浴在月光之下,树影殿迹影影绰绰,花圃石径光影浮动,蛩声幽咽,鸱鸮悲号,更加显得阴森诡异,鬼气重重。张航看见王彦还是栖身在钟楼之上,不知道这位为什么对于南山寺的那口大钟如此钟情,他自己则依旧盘膝在藏经阁的四楼上,静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当明月的脚步姗姗行进到中天的时候,一支悱恻缠绵的曲调霍然在寺院中响起,清歌悠扬悦耳,时断时续,忽东忽西,忽而清晰可辨,忽而杳无痕迹,张航清醒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睡去,也不曾出现幻听,这是一个声调优美、音质柔和的女子的歌声,张航的汗毛根根竖起,毛细血孔外凸起一颗颗疙瘩,随着缥缈的歌声如潮水般袭来,张航竟然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似乎要循歌声而去,经历了灵矿事件的张航急忙运气宁神,这才按压下莫名的驿动。乘着歌声间歇的时刻,张航飞蹿出窗口,几个起落间就跃上南山寺的围墙,他在寻找这声源的来处,要确认到底是寺院内还是外传来的。

寺院外阒寂无声,根本没有所谓的清歌,而等张航从围墙跳到寺院中时,竟然又隐约听到歌声,当他为了确认再次跃上墙头时,竟然又一无可闻了,张航再度跳下围墙,落在寺院中确实再次听见了歌声,这让张航精神一震,感觉已经触摸到某些真相的边缘。有人控制了歌声,令可以影响人神智的歌声只在寺院中可闻,这就说明了为什么案发当夜寺院外之人,无人听到任何声响;而从自己差点中招的情况看,如果这种诡异的歌声想要影响凡人的僧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不好,王彦不知会不会中招,张航赶紧朝着钟楼飞快疾驰而去。张航没到钟楼,就在半路上碰见行尸走肉般的王彦,只见他双目圆睁,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双手紧贴腰部垂放着,两条脚却一步步地朝前迈步,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张航原本想骤然给王彦当头棒喝,可能会一举把他惊醒,但决定还是跟着王彦,看看歌声究竟要把他引向哪里。

王彦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走向寺院的后方,竟然是朝着藏经阁那边走去,令张航诧异不已,刚刚自己在那边竟然听不出歌声的来源,不过现在跟着王彦还是没有听出歌声的来源是这这个方向,因为这缥缈无踪的清歌似乎萦绕在整座寺院的空间当中,只有受到魅惑之人,才能在歌声的特意引诱下找到歌声真正的发源地。张航的一颗心差点都跳到嗓子眼,因为他几乎可以肯定南山寺的僧侣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失踪了,现在无意是在案发现场重现。就在张航以为王彦要径直走向藏经阁的时候,却见王彦踅摸着转向藏经阁后面的湖泊,张航这时怕打草惊蛇,急忙停下先穿上藏在怀中的天罗裳,这才敛息屏气掩藏在树干后面跟随王彦。当王彦走到湖畔时,却有点迟疑地驻足不前,下意识地不肯蹈入湖水当中,张航紧张地观察着,不敢从树后现身,因为这是里湖泊最近的一棵大树了,再走过去可就无遮无拦,彻底暴露在唱歌之人眼中了。

放歌之人估计意识到王彦非寻常之辈,骤然放大了魅惑的歌声,那婉转清鸣的嗓音,差点令张航再次心头一热,要跟随王彦而去,不过在他保持戒备的状态下,哪里会重蹈王彦的覆辙,当下赶紧运气抵御。而王彦显然已经抗拒不了这加大的音效,他抬起僵硬的一条腿,噗通踏进了湖水中,或许是冰凉的湖水猝然惊醒了迷糊当中的王彦,他在水中扑腾几下竟然转身爬上了湖畔,然而魅惑的靡靡之音显然不肯放弃自己的猎物,这次不仅歌声悠扬响亮,而且幕后的歌手也现出了魅影。张航克制着把王彦从水里拽上来的冲动,终于得到了回报,在他惊喜地发现王彦竟然自己折腾回到了岸上之时,可怕的歌声又刹那迷糊了王彦的神智,让他又回转身子,举步再次踏向湖泊,不过在水边时,他的两只脚原地踏步,并未蹈入水中;这时一个面容姣美、青丝缭绕、赤裸着上身的女子从湖水中徐徐升起,一股水柱把女子的身躯全部衬托在月光之下,这时张航才清楚的看到女子的腰腹之下覆盖重重叠叠的雪色鳞片,不过两条腿的形状已经具备,应该是头即将化形成功的妖物。莫非就是那条被锁住的蛟龙?张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结合自己看到的南山寺的记载,和湖泊中涌现的花瓣,以及在锁龙潭的观察,他大概可以猜测出南山寺僧侣失踪的真相了。

千年前的鸠摩罗的灵宠蛟龙在鸠摩罗坐化之前,被其用坚固无比的陨铁锁链锁困在深潭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蛟龙自身的修为的提高,看似坚不可摧的陨铁锁链已经困不住蛟龙了,在南山寺举行热闹非凡的桃花节时,四处逛荡游玩的游客,已经把深潭里的蛟龙扰醒过来了,经过两天的挣扎施法,已经成为八级妖修的蛟龙实力大增,终于挣断了铁索,这条孽畜为了食人进阶到九级妖修的境界,也就是要完全化形成功,就顺着潭底连通南山寺湖泊的暗道潜入了寺院,这条显然神智已开的凶蛟,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有利于其暗中吞噬血食进阶成功,就施展这种魅惑听众的歌声,而且能够控制歌声传播的范围,不至于惊扰到还没有捕食外的地域。当它一展歌喉,最终令南山寺的百来位僧侣一个个自动赴水成为蛟龙的血食。

自此南山寺成为恶蛟最佳的捕食牢笼,只要进入其中住宿之人,必定受到恶蛟的歌声的诱惑自动赴水成为血食,除了修为与恶蛟相同或高于恶蛟的修士,才有可能不受这种歌声的诱惑,而张航的修为恰恰接近于恶蛟,这才没有同王彦一般被引诱至湖泊边。就在张航理清这里面的缘由时,只见恶蛟所化的女子已经伸出一条雪藕般的玉臂,朝着原地踏步的王彦招摇,而王彦在这玉臂的勾引下,完全丧失了神智,竟然毫不犹疑地往湖泊当中跳下,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千钧一发之际,早已收好天罗裳想要现身的张航锵一声抽出符剑,直射到湖畔陡然大喝一声:“呔!该死的妖孽,竟敢设局诱杀人命,妄想通过吞噬血食进阶,枉杀无辜、罪恶滔天,难道你忘记主人鸠摩罗的教诲了吗?”喝声通过雄厚的内力骤然吼出,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响,顿时把妖蛟的靡靡之音一扫而空,令在湖水中如飞蛾扑火般扑向妖精的王彦霍然惊悟过来,乘着妖蛟被张航一声吼心神不宁之时,疾速从湖水中拔身跃起,飞掠回湖畔,立在手持符剑做刺杀状的张航身边。

“你没事吧?”张航头也不回的问了王彦一句,炯炯目光紧盯着蛟女的一举一动,这种修为的妖蛟加上灵智已开,十分不好对付,一个不小心都能把自己搭进去,不得不慎重对待。“唉,我没事!这个妖女是何妖?我刚刚是不是着了她的道?”一脸惶恐神色的王彦后怕地回答,眼睛也紧紧盯着水柱上沉默的妖女。随后王彦疑惑地说道:“咦,我都被那诡魅的歌声控制了,你为什么无事?”张航正想设法敷衍过去时,那蛟女赫然发出森冷的声音,“一介凡人竟然可以抵制住我的妖音袭扰,看来你的本事不小,不过今夜你必需死!”话音刚落,水柱之上的妖女身似离弦之箭,对着张航疾射而来,一对玉掌赫然长出森森利爪;“来得好!”张航大喝一声,高高跃起,手中符剑抖出十二朵银灿灿的剑花,伴随着十二道火热的剑气,对着射来的妖女迎头怒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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