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还没来得及把气存足,就顺着石头,一路滑到了水底。
少年也紧跟着她身后滑了下来。
他推着白悠往前走,瀑布冲下的泡沫和水面上水藻将水下的人影掩盖得严严实实,着实不大容易被发现。
然而,水有些过于清澈,正中间的水面上没有草木掩盖——要被发现,就只有这个地方能露出破绽了。
白悠看了一眼,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得有多倒霉,才能被人在这个地方发现呢。
她闷头走了一半,正要继续,忽然被后头的少年拉住了。
少年停住,指了指岸上,又指了指耳朵,示意她细听。
白悠还未听出个详细,就见几个侍卫的人影匆匆走上水沟上的石桥,四处张望着。
好像是关斯岭的人。
她一瞬间紧张起来,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肺中的气被一点点消耗着,时间的流动也变得慢了一些。
好在,这些人在桥上并未停留多久,不一会儿,便四散而去。
白悠还剩着最后一点气,此时真是谢天谢地,动了动,想要继续往前。
然而,她的肩又被后头的人抓住了。
白悠诧异回头,见少年摇了摇头,示意她往水上看。
她不得不继续憋着气,努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桥上。
白悠的心狂跳起来,她看见关斯岭的目光眺望向远处,扫视一圈,又收回,垂眸看向水面。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
她此刻要是在水上,掌心必定已经沁出汗来了。
关斯岭的目光停在水上许久,久到白悠已经把肺里的最后一点气也消耗殆尽。
她真应该用芦杆的…
脸渐渐憋得通红,四肢也变得麻木……
白悠脑袋嗡嗡地叫着,有那么一瞬,她只想冲出水面,什么也不管……
少年察觉了她的不对,立刻掰过她的脸,凑了过来,准备给她渡气。
白悠瞪大了眼,用着最后一丝意识抗拒。
少年犹豫了一下,抬眼见桥上的人终于走开,立刻把白悠拖了起来,让她露出水面。
一瞬间,仿佛重生。
……
白悠终于老老实实含了芦杆,中规中矩地跟着少年找到了石洞。
两人从石洞往里游,不到三丈,便进入了一个小潭,从水面露出了头。
小潭在一方巨大的石窟中,石窟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对着白悠弯腰伸手,把她一把拉上岸。
少年跟着上来,走过去行礼,
“曜伯,父亲,母亲。”
白悠虽筋疲力尽,但还是学着他的样子,正要拱手作揖,就被面前的高曜拦住了,
“大小姐,使不得!”
一旁的两个人也毕恭毕敬,对着她行礼。
一个身材瘦高,穿着青布衫,是少年的父亲,
“玄鹭门南岭帮,魏则。”
另一个是普通妇女打扮,笑容和煦,是少年的母亲。
白悠被这几个人捧得如此高,不免有些难为情,
“不必总叫我大小姐,今日还是多亏了几位长辈和……”
她看了一眼少年,
“…和小兄弟相救,才能得以脱险。”
少年笑了笑,
“我比你年纪大,叫我哥哥吧!”
他说完,就被母亲瞪了一眼,
“大小姐是门主千金,也是你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说完,又赔笑向白悠,
“他性子顽劣,张口就来,大小姐莫要见怪。”
魏则也说话了,
“今日来得匆忙,没有给大小姐备好接风筵席,还望大小姐……”
白悠连连摆手,
“不用的……我没有那么多讲究…”
高曜看向魏则,
“魏兄,我看你还不如早些吩咐人准备着明天大小姐的继任大会,可比接风宴实在多了。”
白悠愣住,
“继…继任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