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腕被一只手死死握住。
白悠睁眼回头,
“你干嘛?”
男人显然被激怒了,把烛台夺下。
接着,一把把她的手甩开。
白悠被他重重一甩,险些跌倒,
“喂!”
她已经百分之百确认自己是穿越了。
从刚才的男人的话,和房间里的摆设,可以看出,她应该是穿越到了某个新嫁人的女子的身体里。
但是眼前这人,虽听门口的人叫他王爷,貌似地位挺尊贵...
——但对自己的老婆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吧!
白悠攥紧拳头,忍着火气,稍微放低了声音,
“你不是要起夜么?”
“不去了。”
男人把烛台放在桌上,眼神幽暗,又带着不屑,
“白大小姐,你又想装什么可怜?”
白悠抿了抿嘴——看来这个人一开始就看不惯自己了,做什么都要来掺一脚。
但是,想要穿回去,又只能试试晕过去这一个办法。
如今之计,只有...
尿遁。
“王爷,我不可怜,我就是憋不住...”
白悠好似憋尿憋急了,捂住小腹,
”我不行了,王爷...“
去了厕所总能安安静静地一头撞晕在墙上了吧。
男人冷眼看她,直到把她盯得背脊发麻。
他虽然不信,最后还是吩咐一旁的婆子,
”带她去东净,盯紧。“
一个绿衣婆子接了令,拉着白悠出了门。
白悠脱离了男人的视线,终于放松下来,笑看向她,
”我想一个人去。“
婆子有些为难,
”王爷吩咐老奴在一旁跟着,老奴也不敢不从。还望王妃您大人大量...“
她又抬眼,偷偷瞧了一眼白悠的反应。
白悠见她不撒手,叹了口气,
“你今天给我行个方便,等之后我当王妃,管上你们府里的事了,就提拔你当...”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像王府这样的地方,下人们是怎么区分等级的,
“...提拔你当大官。”
婆子忽然跪倒,背后有熟悉的男声传来,
“白丞相之女果然了得,官职爵位随便就能赠予下人了。”
白悠听出这个人的声音,可不就是刚才的王爷。
他怎么又双叒跟来了。
不过,听这人的话里的白丞相之女...
她穿越过来,似乎还捡了个当丞相的老爹?
这样算起来,还是个官二代了?
但这位王爷显然误解了她刚刚的话,以为她要以父权谋私了。
白悠虽然在心里头觉得他没事找事,但还是笑着脸回头,
“王爷来了?怎么还不去睡?”
她一面笑着,一面暗暗又暗自琢磨起来——
她想到了蔺相如。
当年蔺相如捧着和氏璧,当着秦王的面,威胁说自己要带着玉一起撞柱而死。
而她——
白悠瞧了一眼身旁的柱子,光滑油亮,看起来就很好撞。
要穿越回去,只要撞晕,不用撞碎头,所以也不用使多大力。
只要略微拉开点距离起跑,刚刚好撞在柱子上,到脑震荡晕倒的程度,应该就够了。
她观察了周围一遭。
此时身旁跪着一个婆子,王爷身边又带了两个侍从,一堆人扎扎实实围了一圈,实在是没多大空间起跑。
白悠稍作思忖,眨了眨眼,看向王爷身侧的一个侍卫,
“这位小哥,您屈尊往边上站站?”
侍卫吃了一惊,犹豫了一瞬,看向王爷。
王爷没有说话。
侍卫又看了一眼白悠,终于别扭挪开一个口子,
“王妃,请。”
白悠哪管这么多,道了声谢,走远、转身,和柱子拉开两三丈远。
她低下腰,绷直背,左腿屈膝,右脚掂地,摆出了一个半蹲式起跑的姿势。
一旁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一,二,三!”
白悠潇洒起步,飞奔出去。
——昔有秦武王举鼎,今有我白悠撞柱。
虽然不能载入青史,但这次穿回去,还是有料可以抖了。
红彤彤的粗柱子近在眼前,白悠露出了灿烂的笑。
然而,一只手掌横空挡来。
她的额头几乎是结结实实撞到了手掌上,又结结实实被缓冲了一波,往后仰去。
“胡闹!”
王爷知道她要干什么后,终于爆发了,
“你千方百计进了我景王府的门,如今还嫌不够,又要发什么疯?”
他把白悠的胳膊粗暴拽了起来,扯着她往回走,一面吩咐旁边的侍卫,
“拿绳子来。”
侍卫迟疑一瞬,还是跑去拿来一条绳子。
白悠使劲想要把手抽回,一面又不可思议质问道,
“你想绑我?”
“不绑着你,难道放任你在大婚之日寻死?”
“你不是讨厌我的么,我一头撞死,咱们就都自在了。”
她的胳膊又被握紧了一些,掐出了红印。
王爷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是不喜欢她,但更不喜欢有人在自己府上撒泼。
白悠见他不为所动,又搬出了自己刚捡的爹,
“我是丞相之女,你在大婚之日绑我,会被满朝文武说道的。”
王爷抬眼,
“你上月绑苏璃时,怎么就不怕被人说道?”
白悠懵了一瞬,她是头一次听说苏璃这个人。
不过苏璃这名字,倒还挺好听。
“等等...”
她本想八卦一把,求证一下苏璃是谁,但又怕再惹了面前这个祖师爷的脾气上来,于是改了话头,
“我听话就是了,你手松一点,掐疼我了。”
王爷偏头,这才看见她胳膊上被掐出的红印。
他迟疑一瞬,松了些许力道,还是回头,淡淡看着前方,
“回吧。”
...
回房后,白悠果然很乖顺。
一个原因是,她现在被反手绑起,被凄惨地丢在床上,以至于没法不乖顺;
另一个原因是,她终于有时间仔细思考了一把。
现在这个节点,是暴躁王爷的敏感时期,自己再去做出格的事,保不准下一次就是被吊打了。
也就是说,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先怂过这一夜,然后第二天,等离开了他的视线,再去想办法撞晕。
她想到这,又想起了自己的论文...
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了,按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是快五点。
如果她生活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的时间有对应关系的话...
那么留给改论文的时间,满打满算就只有六七个小时了。
白悠晃了晃,无力倒在床上,双眼放空,
“人生啊...”
中午之前再不穿回去,她的大学四年大概是要毁于一旦了。
坐在一边桌子旁王爷抬头瞥了床上一眼。
穿着大红色嫁衣、摊在床上的白悠,好似一条刚腌好的咸鱼。
王爷皱了皱眉,继续看书。
白悠觉得手麻,想要找个由头松开一会,
“景王,”
她刚刚从王爷的话里,捞到了景王这个名号,
“我饿了。”
景王声音很冷,
“再过一会就该用早点了。”
白悠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王妃,说惨也是真的惨。
好不容易把进度条练到了99%,费劲心机进了景王的婚房,谁知被她这个穿越来的横插一脚。
现在好了,洞房花烛夜没了,还被景王亲手绑在床上。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景王,小声咕哝了一句,
“绝情渣男。”
说完,又若有所思垂眸看了看穿大红嫁衣的自己,
“专情恶女。”
实在是良配。
旁边的景王竟然听出来了,淡淡来了句,
“什么是渣男?”
白悠吃了一惊,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蚊子叫也能被听出来。
她想了想,
“就是帅气的男人。”
又补充了一句,
“像王爷您这样风流倜傥,英姿飒爽的,就叫渣男。”
景王面露不屑,没有说话。
白悠拍了一把马屁,见他没有再生气,就大着胆子提问了,
“今天起床后,我们要去干什么?”
“去宫里,见父皇和母后,奉茶问安。”
“然后呢?”
“我有趟差事要出去办,你自己坐轿回府。”
自己坐轿回府?
白悠眼前一亮,脸上藏不住地高兴,
”好!“
景王神色微微一滞,略有些惊疑,
“你不问我去干什么?”
白悠舒服翻了个身,回答得漫不经心,
“不问。”
无论怎样,先抓紧时间休息会儿,等离开了他的视线,就能找个机会穿回去了。
她朝着一旁叠着的被子努了努嘴,看向景王,
“给我盖被子吧,我手动不了。”
景王自然没有动身,只是挥挥手,叫来了守在门外的婆子,
“给她盖被子。”
婆子带了几分怜悯看着白悠,给她轻轻柔柔盖上被子。
把被角压平整后,她又迟疑看向景王,
“王爷,今夜可是王妃嫁进咱们府里的第一夜...若是没有见红...”
白悠刚闭上眼,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见红...
完了,忘了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