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活生生从梦里被吓醒过来。
然后发现关斯岭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上来。
她吃了一惊,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翻转身,想要背对着他。
关斯岭的的手无意识动了动,让白悠脸红到了耳根,抓着他的手往旁边放,而后听见了背后传来的被吵醒的呢喃声,
“...怎么了?”
她噤了声,盼着背后的人快快再一次睡着。
然后,后头的人似乎变得更清醒了,正看眼、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唇角上扬。
接着,他闭上眼,依然装作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轻轻一把,把白悠翻过来,搂进了自己怀里。
白悠看着眼前不知是睡是醒的人,僵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神色平和,呼吸均匀,闭目舒眉......似乎是,还睡着?
她仔细观察了片刻,又发现他的耳廓还带着些许酒后的红晕。
冰山的脸上也能有这样的颜色,好似白雪皑皑的山峰上生长出了一捧红玉色的珊瑚一般稀奇。
于是,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声音小到像是蝴蝶扇动翅膀,
“让你委屈我。”
这样点两下,似乎又太便宜关斯岭了。于是,她又上手摩挲着他如水墨般整齐的剑眉,然后拔了一根下来,
“以后你每欺负我一次,我就拔你一根眉毛。等把你拔秃了,你就再也凶不起来了。”
关斯岭的眼睁开,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我凶么?”
白悠怔住,脸上刚褪去的绯红又重新蔓延开来。她张了张嘴,脑子停止了运转,什么说辞都想不出来。
关斯岭看着她的眼,目光下移。
而后,空气瞬间凝住,白悠的心吊了起来。
她想抽出手来遮挡,却因为被他抱着,一时使不上劲,只弱弱挣扎了一下。
关斯岭笑了,
“怎么,又凶你了?”
白悠的呼吸停止,只大睁着眼睛看他,脸颊和耳根变得滚烫。
她终于说出话来了,
“没有...”
“嗯。”
关斯岭闭了闭眼,仿佛在赶走盘旋在眼眸的最后一丝困意。
白悠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被他察觉目光。
关斯岭轻轻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的眼许久,眸子中转而变得认真。
他声音温和得像是四月的微风拂过,吹落了桃花瓣,柔柔软软地飘落在掌心,
“闭上眼。”
白悠不明所以,还是深呼吸一口,凝神,缓缓闭上眼。
猝不及防,额头被温润点上,轻轻柔柔,仿佛羽毛的触碰。
闭上眼所见的黑暗渐渐褪去,有白蒙蒙的雾腾起,散发出着柔和的光。
这样一枚轻轻的触碰,却让往昔所有的不悦便如走马灯翻飞后退,只剩下心里痒痒的一处,恍若隔世。
白悠莫名地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舒展。
关斯岭低下头看她,呼吸漾在她的耳畔,如风吹拂起的浅色流苏滑过。
他沉寂了片刻,还是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又温和,
“悠悠,你愿意原谅我么?”
白悠睁开眼,似乎是猜测到了他的意思,又迟迟不敢确认。
关斯岭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怕她再碎掉一般,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还会再哭么?”
白悠看着这张眉目清朗的脸,缓缓眨了眨眼。
她好像动摇了。
心里的涟漪泛起,仿佛轻风卷起芦苇,悠悠扬扬飘向湖面。
明知道他张开的猎网在何处,却如仓皇的兔子一般,茫然自己撞了进去,一动不动地等着被他捕获。
真蠢呀。
真美好呀。
白悠收回思绪,抿了抿唇。
而后,她垂眸,声音小小、柔柔地,认真回答他刚刚问的话,
“嗯。悠悠原谅你了,再也不会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