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斯岭似乎终于来了兴趣,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亲自问起人来了,
“从史是受了太守的托付,掌管江东境内药材发配的?”
“是。”
“可认识罗都吏?”
伍从史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而后继续回答,
“认识,他乃是分管苏千境内粮草和药材的都吏。”
“有人说,这位罗都吏,将发配苏千的药材卖给了商铺。从史可知?”
伍从史听了这句话,忽然就噤了声,久久低着头。
苏太尉哪里受得了关斯岭这样平平淡淡的审问,声音粗粝,嗓门震天响,
“让你说话,哑巴了?”
白悠的耳膜几欲被他震破,于是上手捂着,两只眼睛依然观察着伍从史的反应。
伍从史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做好了准备,看了一眼苏太尉。
苏太尉仍然挂着一副阎王爷的黑脸,两只眼睛圆瞪着他。
伍从史收回目光,片刻后,又看向关斯岭,
“王爷饶命,罗都吏只是依着上头的意思行事,不敢有分毫作祟之心...”
白悠正奇怪,这个伍从史怎么一上来就知道哪个是景王,却见吴州太守的脸涨得通红。
周太守再顾不得许多了,圆乎乎地摇摇摆摆向前,伸出小汗手,揪住了伍从史后颈的领子,
“什么叫依着上头的意思行事,我哪有这胆子、让你们倒卖药材....你...你这...”
他几乎是立刻跪了下来,看了一眼苏太尉。
苏太尉阎王似的眼神又将他吓退,于是转过目光,看向上座的神情如常的关斯岭,对着就地一拜,
“王爷,下官这是真不知道,王爷您怎么查都行......”
白悠见吴州太守眼泪花儿都要冒出来了,忍不住要笑。
想着想着,又觉得他着实是狡猾,见着苏太尉难说动,便柿子捡软的捏,转而对着年纪尚轻的景王求饶。
关斯岭摇了摇头,
“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太守不必惊慌,先听了伍从史的话再下论断。”
伍从史憋了半天,果然还是说出话来了,
“太守大人,吩咐下官的人,不是您...”
吴州太守听到这话,大喘一口气,差些往后跌在在了地上。
李文翰快人快语,立刻接着问了,
“那是谁?”
“小的不敢说。”
关斯岭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他示意其他人不要开口,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伍从史身边,声音严肃了许多,
“不必告诉本王名字。只需告诉本王,这人可是中京大员?”
伍从史不住点头,
“是!”
李文翰正要开口,却被关斯岭冷冷看了一眼,
“御史,是我来审,还是你来审?”
苏太尉说话了,
“御史是想帮着王爷问问,王爷不过于严厉。”
白悠斜睨了他一眼——作为堂中最为严厉的人,苏太尉却开始劝别人不要严厉了。
她喝了一口茶,被自己呛了回来,接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自己怎么不帮着李文翰说话,就光想着给关斯岭护短呢。
关斯岭没有理会苏太尉的话,而是吩咐一旁站着的吴珂,
“把伍从史带到牢房去,本王会单独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