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没有字?
白悠瞪大了眼,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信纸。
有星星点点的墨点印在信纸背面上,似乎是下一页信纸墨痕未干时留下的印记。
除此之外,信上再没有别的线索。
白悠不敢大意,还是屏息凝神,把书架子上剩下的地方全摸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
外头日头已经开始偏斜,午饭的时点已经要过去。
门口一个人影出现,发出沉闷喑哑、似乎正极力压制着情绪的一声,
“白悠,给我出来。”
...
白左丞发现白悠在书房后,腾起了一场十年都未曾发过的大火。
他极力压制自己,才没有当着景王的面、下令把白悠家法一顿。
白悠看着白左丞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不由得往关斯岭后头缩了缩。
她忽然十分庆幸自己是景王妃了。
...
回府的路上,白悠真诚地向关斯岭道谢,
“得亏今日王爷陪我回门,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关斯岭坐在她身侧,瞥过来一眼,
“不,你的报答,本王还是要的。”
白悠虽然忐忑,还是诚恳问了,
“好,王爷要我报答什么,”
“还没想好,”
关斯岭悠悠看了她一眼,
“等想好了再说。”
白悠终于放松了一口气,她低头安静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关斯岭,
“不对啊,你中午明明在书房门外,怎么没帮忙拦着点儿我爹?”
...
关斯岭坐在书房后,想起了白悠在回府路上瞪大了眼、吃了蟑螂似的表情,顿觉十分开怀。
白日里中午时,他看见白左丞往书房来,本是想半途把人截住的。
但仔细回想了上午白悠把他晾在一边的所作所为后,他选择了火上浇油。
“丞相可是来寻悠儿的?”
“有丫鬟已经去闺房里寻她了,”
白左丞笑得随和,
“卑职来府院子散散心,顺道路过罢了。”
“原来是散心,”
关斯岭勾起嘴角,轻描淡写,
“若丞相要找悠儿的话,本王刚见她进到书房里去了。”
...
白悠恹恹回了房。
翻了一天的桌子抽屉,从白大小姐闺房,到白左丞的书房,她几乎一刻都没有歇下来。
谁知道废了这么大劲,才找着一张缺了页的信笺。
而且这信笺上'父上亲启'的字,是不是白大小姐写的,都还不一定呢。
她正想着怎么找理由再去白府一趟,一瞥眼看见了刚进来的金烟,
“怎么了?”
“王爷说,要王妃您送碗汤去。”
白悠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
她想起了回府时,关斯岭回答为什么不拦白左丞的话——
“我拦你爹做什么,”
他那一副悠哉悠哉、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又出现在白悠眼前,
“不过,你答应要报答我的事,可是要说话算话的。”
白悠收回神,压了压心里翻涌出的暗火,坐着没有说话。
金烟以为她没听见,又凑近小声提醒了一句,
“王妃,王爷说,要喝汤。”
“喝汤?”
白悠看了金烟一眼,
“你就说,喝汤太补,不必日日喝的,让他歇一夜,安心看牍文。”
金烟站着犹豫片刻,还是说话了,
“王妃,王爷让你送汤,该是想王妃您了。就算不能喝汤,王妃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哦?”
白悠思索一瞬,站起身,
“好,我去看看他“
她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
“让他安安心心地,一、整、夜。”
...
关斯岭看见白悠进来时,嘴角不自觉想要扬起,还是忍住了笑。
他低下头,继续看牍文。
白悠坐在了他身旁,拿着一把团扇,一下一下地给他扇着风,自说自话,
“今日热得过头,该是要入夏了。”
关斯岭没抬头,
“嗯,这几日太阳大,明日谷雨一过,再往后就是立夏了。”
白悠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牍文,
“写的什么?”
“江东水灾。”
“哦。”
白悠轻轻打了两下扇子,
“王爷给臣妾讲讲?”
关斯岭抬头,转过来看她,
“你听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听听罢了。”
白悠随手拿起一杯茶,在嘴边吹了吹,
“王爷不想说,臣妾就不听了。”
关斯岭思索一瞬,还是摇摇头,
“无非是拨粮赈灾、修堤抗洪的事,你不必知道的。”
他抬头,想要看一眼白悠,忽然间,一只茶杯从眼前掉落,茶水泼溅在衣袍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不咸不淡、声调平稳的“哎呀”。
眼前云鬓粉面的女子一瞬间蹙眉,用团扇遮住了脸,
“王爷,臣妾失了手,打翻茶杯了。”
团扇后清澈的杏眼,透出一股夹杂着刻意的不安,
“王爷,您不会罚臣妾的吧。”
关斯岭先是一楞,而后在顷刻间读懂了白悠的脸。
——眼前人三岁孩童般的报复行径,结结实实地冲击了一回他的心灵。
关斯岭叹了口气,站起,
“我去换身衣服。”
他察觉白悠掩饰不住的窃喜目光,终于还是丢下一句,
“下回再掉杯子,可要准一些,别又一并把自己的裙衫泼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