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撤退后,因为有吴伟的命令,所以守军并没有趁胜追击,这也算便宜了他们。
流贼撤退后,就好像神秘的消失了,如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也没有别的州县遭受攻击的消息。
此刻,阳泉县城外,又出现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相比于其他的明军或流贼部队,显得与众不同,因为这支军队军容比较整齐,装备也算精良,这支军队的首领是一个胡子花白、满脸沧桑的老将,老将神态威严,不怒自威,而且周身都透露着一股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
这段时间,流贼非常猖獗,频频对山西各府县进行了攻打,由于流贼人数众多,但地方上的守军人数少,战斗力第,导致防守能力薄弱,有不少府县被流贼攻破。而且流贼往往是流动作战,他们攻下一个城池后,也不会派兵驻守,而是将城内洗劫一空,然后劫持胁裹着大量百姓撤退。
面对流贼越演越烈的声势,官府实感无奈,这些流贼不同于建虏,官兵就算想和他们对面作战都找不到目标。流贼和朝廷大军打游击战,朝廷大军还没赶到,流贼部队早就跑了,流贼的这一作战方式很有效,他们每攻下一座城池,就会获得大量钱财粮食和无数饥饿的百姓,导致流贼的声势越来越大,官兵疲于奔命,却收效甚微。官兵如同救火队一般,这里的火没扑灭,那里的火又着了,这样下去,火势大有越烧越旺,渐成燎原之势。
这支部队原来正是朝廷的援军,他们也是刚刚接到阳泉县被流贼攻击的情报才充充带着援军赶了过来。凭他的经验,阳泉县的防守力量很薄弱,守军只有几百人,而且以前都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虽然他紧赶慢赶,但从接到情报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了,他觉得此刻阳泉县很有可能已经被流贼攻下了。
来到阳泉县城外,远远的看见了到处都是尸体,也不知道是流贼、守军或者是普通百姓的尸体,但可以知道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事,此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厮杀声了,而且战争应该已经结束了。
这名胡子花白的老将觉得,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虽然紧赶慢赶,还是又迟了一步,看样子,流贼还是先自己一步,攻下了阳泉县,此时他们很可能已经将县城洗劫一空之后撤退了。
虽然县城很可能已经被流贼洗劫一空了,带着懊恼的心情,他还是命令部队进城,查看城内的损失和伤亡情况。
但当部队来到城门口时,却见城门紧闭,城门上突然冒出几个守军,这几个守军看穿着不像是明军的正式战服,老将感到很惊讶,不知道这到底是流贼还是明军,按道理不应该是明军,应该是流贼,难道流贼这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攻下了城并没有撤退?
老将很激动,没想到这回终于正面遇到了流贼部队,老将急忙命令将士们准备攻城。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见到城外居然来了这么多军队,城门上的守军却显得比他还要激动,只听他们大喊道:“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告诉兄弟们,流贼又回来了,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再说吴伟,好不容易,流贼终于撤退了,他也终于舒了口气,虽然从知县那里缴获的脏银,有大半都分给了守城的将士作为他们的军饷和赏银,他的胸口隐隐有点作痛,但起码还留下了十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也够多了。他准备和瘦猴他们带着这剩下的十万两银子回家。
他借口要回京向叙命,顺便替有功的守城将士们向皇上表功请赏。衙门外已经聚集了前来欢送钦差大人回京的乡绅、官吏以及守城的将士代表。吴伟正准备向他们道别,这时,突然,外面跑来一个士兵,他激动的跪倒在地,道:“大人,太好了,太好了,不,不,不好了,不好了,流贼又回来了。”
吴伟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流贼难道不知死吗?刚刚被自己打得打伤元气,怎么还敢上门送死。吴伟现在倒是不担心流贼会攻进城里,他已经领教了流贼很弱的攻击力,他只是心疼他仅剩的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害怕这些乡勇们杀的流贼兴起,自己这十万两银子也不够分的。
但此刻没办法,吴伟只能带着众人来到城墙上,查看敌情。站在城墙上,果然,城外有一支人数达五六千人的部队,看样子,不像是原先那支流贼部队,但是很明显比原先那支流贼部队更精良,战斗力更强。
吴伟疑惑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等吴伟发话,城下的部队先发话了。
“城上的人听清楚了,快快打开城门出来受降,否则一旦攻破城门,定斩不饶!”
“呦呵,好大的口气啊!大人,他们居然要我们出城投降!哈哈哈....”城门上的守军纷纷大笑道。
这支流贼部队居然这么猖狂。没办法,吴伟命令守军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但此刻,跟在吴伟身后,一直在暗中观察城外军队的县丞却突然道:“慢着,大人,我怎么感觉城外的这支军队不像是流贼,而倒想是官府的军队。”
“啊,官府的军队?”
“是啊,大人,你看他们好像穿的是明军的服装。”
这不说还真没注意,这一说,再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支军队身上穿的与流贼明显不同,流贼一般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而且五花八门,这可以理解,他们毕竟是流贼嘛,穷,有的穿就不错了,所以是有什么穿什么,他们大都穿普通百姓的衣服,也有穿被杀死或缴获的官兵的衣服。
但这支军队明显不同,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虽然有些人的军服也破旧了,但并不同流贼的军队一样显得破破烂烂。
吴伟好奇的问道:“敢问你们是什么人?”
“哼!你们这些流贼,也配打听我们是什么部队,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是朝廷的大军,快快出城投降吧!”
“啊,原来是朝廷的军队!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不是什么流贼,我们正是阳泉县的官兵。”
”啊,什么,你们居然是阳泉县的守军?!“那老将大吃一惊,他不敢置信,”你可有证据?“
“下官正是阳泉县的县丞林国忠。”县丞又指了指吴伟,道:“这位大人乃是——”
县丞的话呗吴伟打断了,吴伟道:“慢着,你说你们是朝廷的官兵,你们可有什么证据啊?我怎么相信你们,万一你们是流贼假扮的呢?”
县丞听了吴伟的话,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道:“大人,幸亏你提醒。”
他也说道:“对啊,你怎么证明你们是朝廷的军队啊?”
“有意思,有点意思!“老将已经注意到了城楼上这名年轻的少年,感觉此人以前没有见过,他不禁来了兴趣,“你放心,老夫自然是朝廷的军队,来人啊,将老夫的印章拿来。”
手下将一方印信交到老将身前,老将将印信盖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将印信揉成一团,然后突然掏出一张弓,只听“嗖”的一声,只见一支箭已经牢牢的钉在在城墙垛口。
这力道这准度,吓了吴伟一跳,刚才吴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要是他想杀自己,估计自己已经报销了,吴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命人将这支箭取下来,印信就钉在箭矢上。吴伟仔细的端详了这方印信,但并不认识,还是县丞识货,他大惊道:“大人,这,这是山西巡抚的官印!”
“啊!山西巡抚!”吴伟一下子惊呆了,没等吴伟反应过来,县丞在城楼上谢罪道:“不知巡抚大人驾到,下官失礼了,下官这就命人打开城门迎接大人进城!”
然后他连忙命令道:“快,快,打开城门,迎接巡抚大人!”
一听居然是山西巡抚亲自带兵来了,吴伟感觉大事不妙,吴伟原本想等流贼大军撤退后,就赶紧带着从知县身上得来的脏银溜之大吉。但是想不到朝廷的援军来的这么快,令吴伟猝不及防,此时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自己这个假冒的钦差,也只能唬住见识少的普通百姓和下级官吏,怎么可能蒙骗像山西巡抚这样的朝廷高级官员呢。
吴伟感觉自己要大祸临头了,因为假冒钦差,一旦被被查出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自己无论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怎么办,怎么办?吴伟此刻心里紧张害怕的要命,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
城门开了,县丞摔人出城跪在城门两侧,迎接巡抚大人进城。
原来胡子花白的老将居然是山西巡抚,他始终不敢相信阳泉县居然会抵御流贼的进攻,等城门打开后,他迫不及待的带人进入城中,他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来城中有没有遭受过流贼的劫掠。他进入城中,才发现城中果然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更令他吃惊的是,从阳泉县城百姓的脸上,他没有发现一丝惊慌或害怕的神情,百姓的脸上都显得很平静,反而是呈现出一片愉悦祥和的气氛,这令他更为吃惊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