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四哥啧了啧嘴:“我还以为,这京华是你图新鲜养在殿里的面首,这面首瞧见你新鲜劲儿一过又日日不理他,为了再次夺回你的宠爱就想了这个法子,虽说代价大了些,但我也没亏待了他,你瞧着我在终南山老道那讨来的药材,可是一点都没浪费,都搭在他身上了。想他一个身份卑微、修为浅薄的无名小妖,能让我用了这么多名贵药材来吊他的命,就是死了,怕也值了。”
“不过,他竟然没告诉你?难不成真对你情根深种?那可不行,虽说你平日里胡闹了些,养个面首也就算了,若是真要长相厮守,那东泽神君才是上乘之选,更何况你们还有婚约在身。”
四哥依旧念经般的在我耳边絮叨了起来,思绪忽得虚成一片混沌,只化成了那身形偻伛,脚步沉重的青色背影。血源于先天之精,精之所在,乃妖修炼根本,精血取于心头,取之,不活。怪不得,他入了青丘,修为却见不得半点长进,反而更为虚弱。我忽的心底一颤,想起那人将被子于我裹紧后拂过脖子的一片冰凉:“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在报恩呢?阿九。”
“圣女!!圣女!!!”一声娇喝将我神唤了回来,我皱眉:“何事?”
一侍女俯身跪拜:“方才奴婢从山下回来,竟是见到了灵兽尸体…奴婢大着胆子看了看他们的腰牌,是灵鸠山的人。”
灵鸠山?我心下一凌,难不成一直在山下守着,就等京华下山?
我转身吩咐道:“去将我娘的乾坤鞭拿来与我。”
“啊?”跪着的侍女有些茫然,“圣女为何?”
我将宽大的广袖绑起,漏出手腕利索地转了转:“那个抽人最顺手。”
侍女连声称是,不肖一会儿便取了来,我拾起舞了几个花试了试手,几个鞭花甩的四哥连连咒骂:“哎哎你看着点儿,你往哪甩呢!阿九我告诉你,你想去找那个蛇妖我没意见,吩咐几个侍卫去便罢了,你一个圣女为了一介无名小妖亲自下山成何体统!莫不成,他当真是你养在殿里的面首?我就知道!长成那般皮相绝招不来什么好事。”
我将乾坤鞭挽进袖内,于四哥作了一揖,言道:“四哥若是今日没什么事,便在我这殿里尝些桂花糕吧,前些日子我在龙瑾那讨了些好茶,要是四哥有心情可以尝一尝,一杯茶的工夫,我便回来了,到时候还得将四哥麻烦一麻烦。”言罢,不理会四哥如何跳脚,便捏了个诀向山下驶去。
刚到山脚,漫天遍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倒在山脚的几个灵鸠山守卫均回了原型,横七竖八的倒成了一堆肉山,京华那家伙,这点倒还是明白,痛快了当的解决,才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我向那堆尸体走去,血将周围的草都浸了个通透,却从中不规则的蔓延出一串脚印伸至东方。这是往东面走了?我提鞭追上,脚印连绵不绝似是没有尽头,一路追去总能发现几具灵鸠山守卫的尸体,数来数去,竟然过百,我忽的心里一揪,动用这么多的守卫去抓一条无名蛇妖,灵鸠帝君倒是舍得。
再追,脚印就伸至一片梧桐林,林中杂木荆棘繁多,脚印也不宜追踪,一想到我会因为一条死蛇下落不明就回了原型,为的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寻他,我心里便一阵别扭,若是旁人来看,为了他我是分外不值得的,可是由我想,竟是心甘情愿的。这份心甘情愿,在我回了兽型后忽得想明白了,我怕是,对那京华,动了情思。
想罢,我将乾坤鞭咬在嘴里,嗅着散发恶臭的血腥味,直直追进了树林深处,一路过去,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奔了许久,却还一直引着我向东而去,这帮人,颇有今日拿不下那条死蛇就同归于尽的态度。我心下一阵好笑,这灵鸠帝君为了捉回所谓的灵鸠山叛徒,竟下如此血本,先不说派人一直盯着我青丘的一举一动,单单这死去的人马便是好一番亏损。也不知这“叛徒”,能将什么带给他呢?
忽得一阵人马声,灵鸠山守卫的身影在前方交相叠错,我几个深呼吸,将一路跑来打乱的气息收稳,翻身一跃回了身形,几个鞭花,将一群人抽的人仰马翻,却并没有京华的身影。
我狠狠的揪起一个人的脖颈,询道:“人呢?”
那灵鸠小卒一脸惊恐,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我看见…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我将人一把扔下便向那个方向钻了过去,该死的,这条死蛇倒是狡猾,东躲西藏的甚是难找,不仅迷惑了那些灵鸠守卫,连我都费劲了不少。我忽然在想,待一会他见到我,我该说些什么,“你个死蛇真是麻烦,叫我好生找你!”似乎太凶了,“京华,快跟我走,这里很危险。”会不会显着我太过关心...还是,“京华,跟我回家。”
待将一处荆棘抽出一个洞钻进去,我见到了京华。
我还当这么狡猾的人会哪般潇洒,竟…狼狈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