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拢了广袖,端的平静,只是手下那颗狐狸心,甚不安分。
“龙拓,我没事。”龙瑾将龙拓的手抚开,拢了手回了龙族圣女的做派:“既然你们都受东海龙王之命前来护我,今日之事往后必不能再犯,龙拓你可清楚了?”
龙拓身子微微一颤,敛眸作揖:“谨遵圣女旨意。”
龙瑾点了点头,拢手前去:“时辰不早了,上路吧。”
龙拓与辰之同抱拳:“是。”
我捏了个诀踏上云头,待出了海面,果真狂风骤雨一片混沌。
“紧躲着雷些,今日雷公电母又打了了一架,小心些,勿伤了你。”冷冷清清的声音于身后传来,我回头望去,辰之已将药绸敷面,忽的心里一紧,便转过身揉了揉胸口。
当真,莫名其妙。
雷公电母今日这场架打的也同往日一般盛世,见着从九重天上劈下的雷一道比一道叱咤,我驶云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许多,不肖一会儿,便追上了龙拓。
这小子似乎还在因龙瑾刚才的态度黯然神伤,耸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拍了他一下,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又回归了神伤的状态,单单无奈的说了声:“作甚。”
“你与你九叔怎的就打起来了?”
我话音还没落,龙拓便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明明是祖父先同意我来保护阿瑾的,他一个被放逐的余孽凭什么!只有我才能护着阿瑾。”
“我同他说,战一场,赢的人留下,输的人滚蛋。”
见着龙拓越说越激动,还莫不得回头瞪了辰之好几眼,我明了前因后果。
只是越明了,这狐狸心竟越不安分。
他想保护我吗?
活了一千多年,竟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想保护我。
当年从青丘山底将京华那死蛇拖回青丘洞府之时,四哥的话我并非没听进去,的确,倘若我想护着谁,将本事练个齐全才算圆满。于是我手伤一好,便去央了五哥教我护身之法。
五哥师从太乙真人,乃真人座下首席弟子,不论九重天上托塔天王的三子哪吒多战功赫赫,见了他也得乖乖的喊声大师兄。我寻思着,要不是五哥这甚不着调的性子,真人已传位于他,自己游山玩水天地间也有可能。
当我告诉五哥我想研习咒术时,五哥正躺在青丘山上最高的一颗古树上翘着二郎腿晃晃荡荡,闻言,将嘴里吊着的狗尾草取下,只看了我一眼。
“你又闲出花了?”言罢将狗尾草叼进嘴里,继续晃晃荡荡,“修炼之事可不是你胡闹便能成的,倘若你无事可做,便去给四哥管管药圃,给二哥打打下手。莫来烦我莫来烦我。”
闻言,我拢了手,笑道:“既然如此妹妹便去给四哥管管药圃吧,听闻四哥前些日子新种的蓝梦花还未新鲜够日子,就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想必四哥定是气的跳脚,恨不得将那偷花贼揪出来剐上个够。”余光瞥见五哥已规规矩矩的直起身子,我接道:“可巧不巧,妹妹那天晚上无事可做闲来溜达溜达,正好便看见了那偷花小贼。倘若五哥不提醒,这事我便忘了,我这就去四哥那如实禀报,定要四哥对五哥好生言谢。”
言罢,我转身离去,还未走两步,便听五哥言道:“回来。”
我回身笑意晏晏,拱手作揖:“五哥还有何吩咐?”
五哥跳下古树,背着手走于我面前,轻咳了几声,言道:“说罢,你的条件。”
我笑:“我要你全部的身家本领。”
五哥瞥了我一眼:“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就算我肯教,你也不一定能学的会。”
我拱手:“五哥肯教,我定能吃苦。”
“阿九你这是为何?”五哥皱眉,“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五哥有没有想要护着的人?”见五哥摇了摇头,我笑:“那真是世上一大幸事,可妹妹命苦,这想护着的人,便有了。”
忽的一阵惊雷,将我的魂勾了回来,我回头望去,那一身雪锦的人正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袖子一阵拖拉,我回头,龙瑾开口:“腾云驾雾时莫走神,小心雷势甚大劈了你。”
我脸一红,便专心驶了起来。
半刻钟的功夫,雷势渐缓,不肖一会儿,日出的霞光满天遍地卷了过来,而昆华地界,也显了一角,竟果真无今日凡界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的丛林景象,时不时地还能见着木制的亭台楼阁,独门独户,冷清自如,倒是有遗世独立的雅致。
雨后的昆华界也别有风情,日头刚出,彩虹架桥通南北,潮湿又生机的气息,因得雀族世世代代受命看管于此,没开灵智的鸟儿更是满天遍地,还未至昆华界内,已有鸟儿成群结队的围了过来。
众人堪堪翻下云头,我整了整因云雨卷乱的衣衫发饰,各色鸟儿排了队列似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笑:“这昆华界当真是个灵性之地。”
龙瑾挽了我的手,附在我耳边轻言:“几千年前,这不是这等景象。”
我忽的想起万妖院的前身,心里一阵难过,美丽下藏着如山高的尸骨和冤魂,自是瑰丽。
我张口还未言语,远处已传来一徐徐之音,端的温婉好听:“各位上仙远道而来,素鸢有失远迎,还望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