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与步崖将我儿时的故事又讲了一讲,待讲到我当初在灵鸠帝君手中救下京华时的千钧一发,再讲到我飞升历劫的岌岌可危,步崖听得很是津津有味,便快速在纸上记下,顺便与我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叫京华的蛇妖?”
我默了一默,说实在的,若不是今日同步崖说起,我都未曾发觉,我已好久没有想起他了,但五百多年的朝夕相对也不是梦境,怎得能说忘就忘呢?由此,我估摸着,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添了个长安,与东泽退婚的事又想的我委实头疼,昨日又大醉了一场,整的我委实疲惫不堪。怕是日后与京华再见,心中必定还是会感慨万千。既然如此,那便还是喜欢的罢。
念至此,便点了点头。
“哇哦,蛇妖与救命恩人那些不能言说的情情爱爱的戏码我见过不少,你俩这场却是我见过最精彩的,写下来写下来!”
步崖很是兴奋,嘴里念叨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无甚心情与他计较,倒是长安,待听过我的故事后就似沉默了很多。小孩子家的心情总是多变的,就像我儿时,心情好的时候不代表心情会一直好,而心情不好时也不一定会一直不好下去,所以引得我殿里的侍女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
只是步崖又忍不住八卦了一番:“那你且与我说说,你与那东泽神君退婚,是不是为了这个叫京华的?”
我将他白了一眼,嫌弃他脑袋里生出的念头委实多了些,刚要言语,忽觉身后衣袂翻飞,在转身望去,只余一个冷冷清清的背影消失在了殿口。就听得步崖很是迷惑不解的询道:“这位到底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言道:“许你是嗓门太大吵到他静思了罢。”而后伸手戳向了他的脑袋,怒道,“再说了,哪个告诉你我是为了那个死蛇才要退婚的。不管有没有京华,我都是要退婚的,这等不靠谱的婚约还想将我束缚住?开玩笑。”
“好好好,我胡说,我八道,您神仙有大量,别跟我这凡人一般计较。快快,接着讲,然后呢?”
不知怎的,那离去的冷清背影一直在我脑袋里晃悠,晃的我很是烦躁,什么也想不起来,干脆甩了袖子:“哎呀烦死了,不讲了,明日再讲!”
步崖无语凝咽,只得收拾了自己的小本将脸转了过去,我又看向了窗外,只觉得很是心烦意乱,而后听得长安与步崖言道:“阿九说过,莫要得罪女人,得罪小人还能死个痛快,得罪女人,死都不能让你如愿。”
而他俩今日很是难得的同仇敌忾了一下,步崖很是同意她的说法:“所言有理。”而后又听得步崖愤愤道,“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翻我书了,小屁孩!”
“不许叫我小屁孩!”
而后又是好一阵的鸡飞狗跳,我扶了额,按了按甚是焦躁的心情,任由他们俩个斗嘴斗了一天。我娘说过,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的和你一见如故,有的和你不共戴天,有的同你八拜之交,有的则会与你东劳西燕,不负相见。不管是何等形式的相处,都会生出几分情谊,所以,若是长安与步崖能在这鸡飞狗跳里生出些情谊,那这万妖院她也是不曾白来的。
我听着他俩不停地闹着,不知不觉中,便是日薄西山,残阳如血。我回头瞧着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两人,已相互对着趴在案前睡着了,心里便是一阵好笑,直把两人晃了起来。
步崖将嘴边的哈喇子吸了吸,一脸迷迷糊糊的将窗外看着:“啊,结束了呀。”随后,将自己的书笔装进了破旧的包袱里,看了我一眼,与长安言道:“小屁孩,走了。”言罢,将长安的怒不可遏当成包袱似的甩在了背后,转身出了门。
我拉了拉正将一团纸扔向步崖的长安,笑道:“好了,我们走了,你是不是也饿了,我们去膳食府看看你想吃什么好不好?”
长安闻言,便安静了下来,我领着她到了殿口,遇上了正在等我的龙瑾与龙拓,龙拓不知在于龙瑾说着什么,又是作揖又是扯袍,全然没了龙宫三太子的英姿飒爽,很是低眉顺眼的将龙瑾望着,龙瑾揽着袖,不发一言,只是那上扬的眉梢告诉我,她此刻心情很好。
待我一走近,便听得龙瑾与龙拓言道:“若是你敢将这事八给阿九听,我就讲四海龙宫呈上来的折子都堆你屋里去。”
我不由得询道:“何事?”
龙拓见了我,一脸兴奋,就差冲上来将我拉一拉了,却闻得龙瑾意味深长地轻咳一声,便自是乖乖的怂了,与龙瑾身旁站着,甚是蔫吧地与我言道:“无事无事,阿瑾觉得我昨夜批折子委实辛苦,正心疼我呢,呵呵呵呵呵...”便是好一声干笑。
我瞧着他如今的这个倒霉样子鸡皮疙瘩都抖了起来,还不及将他损上一损,就听得龙瑾言道,“是啊,龙拓昨夜批了一宿折子很是辛苦,但也将四海俗事处理的不错,所以我决定将每日的折子往后都同龙拓一齐看了。”而后,全然没见龙拓那甚是胃疼的模样,与他言道,“你也当为你祖父把这东海琐务担一担罢,日后待我见着东海龙王,必要同他说一说你为了东海,这段时间很是鞠躬尽瘁,劳苦功高。”而后,灿烂一笑,凤眸微扬,“想来,他听了一定很是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