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是愧疚地看了长安一眼,不由得摸上了她的发,与她言道:“快吃吧,往后你若是饿了,就与我说说你想吃什么,或寻一个侍女说也可,不要自己饿着。”默了默,我又接道,“长安,我是个大意惯了的,又没怎么出过青丘,凡人的作息我不曾了解过,若是有什么忽略的地方,你说出来便是,莫要在心里记恨我。”
长安闻言,只看了我一眼,便执着玉箸夹了一口菜:“不会的,阿九,我永远都不会记恨你。”随后瞥见步崖一直偷偷地往食盒里瞧着,便将食盒端到他二人中间,甚是大方的一伸手,“来吧臭道士,一齐吃。”
步崖一开始还甚是矜持的端了架子,无奈这食盒里的饭菜很是香飘四溢,不一会儿他便缴械投降,溃不成军。我瞧着吃的甚是香甜的两个人,对辰之的感激不由得在心里漫了出来。
想当初,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现在想来都觉得他委实是个怪人,可相识的时间一长,却觉得这个人,很是温柔。念至此,我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回头对那人言了声:“长安的事,你费心了。”
辰之闻言,不可或闻地勾了勾唇,速度之快叫我以为自己花了眼,便听他轻轻开口:“我说过我会将她与你一齐护着,答应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
我瞧着那罩着玄绸的人忽得惊觉脸烫的厉害,忙转了身去,慌乱中与他言道:“看来长安与你相处的很好,既然如此,那这几天也麻烦你了。”随即缓了缓神,又言,“我要下界寻几味药材,顺便找些洗髓筑基的丹药予长安,这些日子便不能在万妖院照顾她。龙瑾与龙拓琐事繁多,长安又很是怕生,思来想去,只有把她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而后,便是大片大片的沉默,让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罩着玄绸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身雪色锦袍坐的端正。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瞧着我,开了口:“想来,这是你第一次委托于我。”
“阿九,我很欢喜。”
我呼吸窒了一瞬,只叫心里揣了只甚不老实的狐狸崽子正叮咣四五一通乱撞,幸得长安拉着我询了一句:“阿九,你要去多久啊?”才使我没在辰之面前失了态,我抚了抚心口,与长安回道:“想来,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不会耽误太久的,长安放心,待万寿丹炼成,我自会回来的。”而后,瞧着长安因得不高兴嘟起来的小嘴,不由得又叮嘱了两句,“你这阵子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同步崖一起修炼,莫要懈怠。若是有什么事,就与辰之说。”
长安面上不悦,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便又望向了窗外,瞧着日头晃过,便落进了西山,因得昨夜揽月楼里死了个侍女,今日来当差的都是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好似在这楼里多呆一会儿,马上就要身首异处般,瞧得我好生扫兴,连那香甜依旧的桂花酥都吃不下去了。只招呼了长安吃饱,再与长安叮嘱了几句,大抵是些多食多餐,早点休息,听辰之的话,别与步崖打架之类的琐事。我看着长安乖巧的应了,又有辰之答应照料她,便心安不少,当下便飞进了帝君殿。
可我将将踏上帝君殿的门,便是满眼残破,杯盘狼藉,便又不由得退出去几步,瞧见那高悬的匾额上真真用帝君殿三个烫金大字镶着翠玉的边,我才反应过来,这似遭了劫的地界当真是聃倾那前几日还满眼红花翠绿的帝君殿。我盖了鼻子,埋住那殿内传来的酒臭,一路顺着喝剩的酒坛将聃倾寻着。
终于,在偏殿一侧寻到了已大醉的他,瞧着他喝到孔雀尾巴都露了出来,还一直抱着酒坛吟些不上台面的淫词艳曲,我便不由得很是头疼。
“红帐绾,弄青衫,鸳鸯缠卧晃池莲,银盘藏月影,羞上娇儿面...羞上娇儿面...”
我径直走过,将聃倾手里的酒坛夺了过来,那人敛着的琥珀眸子张开,竟没了先前的娇然妩媚,我手一抖,险些觉得自己认错了人,可是这美艳的面相,夹杂着酒气的脂粉香,又着了那身很是骚包的金丝镶边的红花大袍,除了聃倾还能有谁?
可我再定眼看去,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聃倾,你的胸呢?”
聃倾的衣领大大咧咧的敞开,衬着那如脂玉的肌肤很是美好,只是那傲人的鼓起,不知怎的竟瘪了下去,我忽的惊觉:“是药效过了吗?怎得你又成了男儿身?”
聃倾似是很费力的将眼皮撩着,盯了我半响,才痴痴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小阿九啊,今日是吹了什么风,你怎得过来了?来来来...喝酒!咦?我的酒坛呢?”
聃倾撑起身子胡乱地四处寻着,若不是我狠狠的拽住了他的衣领,这醉汉竟要一头扎进池子里去,气的我又将酒坛扔进了他的怀里,这下,他很是开怀,也不闹了,直把酒杯往我跟前搡着:“啊~原来在这里啊,来来,小阿九,我们今日来不醉不归。”
我眼见他给我倒满了酒,又眼见他把给我倒的那杯酒喝完,还与我叫了一声:“干杯!”便甚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与他言道:“聃倾,出什么事了?你怎得又回了男儿身,可是我四哥的药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