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聃倾撅着屁股在地上七七八八的酒坛里翻着,便不由得更是头疼了,干脆托了下巴等着,随手捡了几颗石子,往池子里扔着,聃倾扔进池子里的醉生梦死把池里的小鱼都喝地晕熏熏的,直翻了肚皮在池面上呆着,我这几个石子扔下去,惊的它们翻了身子四下逃散。
就在那一片的石子都快被我丢了个干净之时,聃倾捧着一方小盒踉踉跄跄地回来了,他直将小盒打开,是一颗绕着莹莹青光的宝珠,我细细看去,那宝珠中间似是有一根金针。
聃倾将宝珠放进我手里,与我言道:“这珠子是我当年封神时,天帝送我的,若你想找什么药材,就握着宝珠念一个凝神决,你瞧见这珠子里的金针没有,它指向哪,就代表你要找的药材的方位,待珠子亮起,便说明你找到那味药材了。”
我瞧他喝得不知天南海北的迷糊模样,抱着半信半疑的心试了试,谁知他是不是喝多了拿一个破烂来糊弄我,便见着珠子的青光荡开,金针唰唰转动了起来,最后直直的指向了南边。
这时聃倾的脑袋在后面闪了过来,询道:“你这是要去找哪味药材?”
“多谢了。”想来这聃倾虽喝多了酒,大事上却也不含糊。
我将珠子放进袖里,言道:“鲛人泪。”
“鲛人泪?”聃倾晃晃悠悠的坐下,又言,“这年头,你若再想寻来南海鲛人,怕是难咯。”
我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你常年待在青丘,自是不知这凡人与妖族的恩怨,若是无人同你讲上一讲,怕是你觉得何处都与我昆华界这般安详和宁,人妖共存。”聃倾斜撑了身子,与我言道,“此番出了昆华,可莫要在凡人跟前现形了,你在鎏阳节上那般胡闹,没人同你计较,但出了界,可是有人盯着你的。莫要在凡间造成动乱,不然,待封神时二十三道天雷往你身上刷刷这么一劈,啧啧啧,不如你现在就把你这皮子给我吧,不然真是可惜了。”
瞧我不理他,聃倾自知没趣,便潇洒的摆了摆手,又道:“外面也不似我这处,那里的那些凡人都是些妄自尊大的狂徒,因得他们制造了各种各样的器械,便不再需要我们神仙庇护,慢慢的,他们开始否定我们的存在,只有一些孤叟稚童还在叫些凡人编来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但是阿九,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否定神仙,却恐惧妖灵。所以啊,小阿九,莫说我未提醒你,若是在那些凡人跟前显了形,可是会被当成妖怪的,那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家族来追杀你,直到把你封进一个葫芦瓶子里。”
“你我是神仙,跟凡人动手可是要遭天罚的,所以,若是见着身上有挂着铜钱的,离他们越远越好。”聃倾抚了抚下巴,面上一片不耐,“这些御妖师言行都很是粗鄙,又极其鲁莽好战。自己打着为民解忧的名号,不也是靠着炼妖之术横行于凡间吗。几百年前我就遇上一个,我不过就是在一个热闹的地界喝了点酒,露了原型,那些御妖师就喊着打打杀杀的,还未等我开口解释,那刀就差点把我尾巴砍下来。粗鄙,粗鄙至极!”
言罢,我瞧了瞧聃倾身后透着五光十色的尾巴,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尾巴确实张狂了些,像极了人形修了一半便下山的妖精,也不怪那些御妖师眼皮子浅,识不出帝君仙体。”
聃倾很是无奈的白了我一眼,又道:“总之,凡人多是些苦不知足,诛求无厌的德行,在与妖族分藩割据,谋国计池的几千年里,他们野心勃勃,驱赶了一个又一个的妖族,直至妖族种类稀薄,只得混于人群中度日,凡人得了九州,本应安分守己,却对妖族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侵略剥削,他们将捕获的妖族身上各种有价值的东西夺取的一干二净,皮毛,妖丹,血肉...那南海鲛人,也不过是这千万族群中的小族而已,只因能凝泪成珠,织绞为纱,就被凡人尽数捉去,压迫了近千年。细细算来,如今怕是离灭族也不远咯。”
我皱了皱眉,不由得询道:“弱小的凡人竟能如此压迫妖族种群,怎么想都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阿九,我且问你,你现在可有什么想要的?”聃倾忽然询了过来,我怔了一怔,便摇了摇头,回道:“活了一千多年,什么没见过,也无甚想要的。”
“这就是了,妖族在与凡人争斗的这几千年里输的一败涂地,不过是没有凡人的那份野心,妖族长寿,志向远大的大都修了仙,脱了妖籍,余下的,便多是些安详淡泊、怡然自得。可凡人不是,他们的帝王大都野心勃勃,妄图在浅薄的岁月里称霸九州,几千年过去,妖族在一步步退让中自然已无法立足,若要存活,便只能隐于人群中度日。”
“那仅剩的妖族,被迫害至此不会心生不甘吗?”我不由得询道,却见聃倾望了望月亮,喃喃道,“自然是会心生不甘的,但又能如何呢?大局已定,任何反抗不过是微微星火,或许他们对凡人的恨已深入骨髓,多是抱着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的念头,可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先不说御妖族那些人会将他们打的神魂俱灭,便是搅了天道,天罚一下,怕是妖丹都会碎的连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