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空虚感袭遍全身,林百里勉强站稳了身子,稳了稳发软的双腿,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眼中露出强烈的不甘。
八年梦魇,终于再一次回到这个错乱了一切的时间点,那张能够改变命运的底牌又一次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林百里只感觉自己那原本就残破的心脏上又被狠狠划了一刀,并且是完完全全划在旧伤痕上的一刀。
林百里有些无力地半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着空中漂浮的那滴精血,看到嫂子的面色愈发惨白,只感觉心脏仿佛被抽空一般,昔日血淋林的种种又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林百里紧紧盯着顾痕,毫不在意嘴唇上留下的鲜血,眼中露出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
“嫂子,今日哪怕是死,我也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
只见林百里衣服外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青筋四起,一丝丝鲜血沿着毛孔全都冒了出来。原本还萎靡不已的林百里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但爆发的灵力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震得四周空间作响。
林百里燃烧了全身的精血终于维持了禁术的继续施展。
只见空中那滴鲜血在定格许久之后终于缓缓朝着顾痕的方向飘去。当精血消失在顾痕的身上后,林百里这才输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此时的林百里哪有丝毫侠客少爷的模样,原本月白色的长衫上已经沾满了自己的血渍,发髻散开,原本飘逸的长发此时也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头顶。
林百里注意到嫂子的面色终于不是之前那般惨白,反而多出了一丝红晕,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自己,终于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保护好了嫂子。哪怕这份保护来得晚了点,蹊跷了点,但此刻却被满心喜悦的他抛之脑后。林百里只感觉自己的心又恢复了从前的悸动,满身上下那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正当林百里稍稍放松心神之际,面色有所改善的顾痕却突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而后便侧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林百里呆滞了片刻后立刻来到顾痕的身旁,小心地将手伸到嫂子的鼻子下,随后竟一下瘫坐在地上,嘴微微张着,却连半句话都未曾说出来。
林百里不敢相信嫂子竟然失去了呼吸,当他再一次将手搭在顾痕的脉搏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跳动之时,这才终于认清了现实,嫂子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为什么我没有死,为什么我没有死......”林百里瘫坐在地上,埋着头,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嘴中一直重复着这句,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身环境四变,所有的一切仿佛扭曲了一般,诡异地蒸发了。
当林百里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处在一处密封的空间一般,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到底是哪儿,为什么,为什么我又出现在这里?”林百里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从他突然又回到八年前那个时间点开始,这股疑惑就一直缠绕在心头,无法解释,可切身的疼痛,一幕幕真实的场景又让他无法相信这一切只是梦境。现在自己又突然从蛊神空间内来到这个漆黑的空间,一阵阵不安感涌上心头。
正当此时,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声声低沉的抽泣声,林百里再也无法按捺住心头的疑惑,一步步顺着声音走去,他想要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刚刚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林百里在这黑暗空间内一步步小心地移动着,突然,一道亮光在前面照耀,刺眼的强光让他不禁抬起手来抵消亮光对眼睛的刺激。当长期处在黑暗中的眼睛终于慢慢适应了这道亮光后,林百里这才缓缓放下了手臂。
但面前的一切却让林百里骇然失声。
“嫂......嫂子?”
林百里有些难以置信,但面前这跪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的正是自己的大嫂顾痕!
而顾痕一听到林百里的声音后,倏地抬起了螓首,泛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揪住林百里的衣襟喝道:“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刽子手,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你大哥的吗?你说好的会保护好我的呢?结果呢,结果呢?为什么最后我还是死了,你还活着?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
林百里有些惊慌失措,但又不敢推开顾痕,只能抓住她的手臂来减轻她手上的力道,有些费力地问道:“嫂子,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痕听完他的话后,却一把松开了他的衣襟,望着林百里茫然愧疚的面庞,冷笑一声后,才说道:“这里是鬼界渡口,是我把你的灵魂给唤下来的。怎么,如你所愿了,我最终还是死了,一会儿引渡鬼使就会抓我回去,而你,因为还好好地活在人间,在我走之后魂魄就会重回阳间。”
“怎么......会这样?”林百里不敢看顾痕满脸的嘲讽之色,最后只能低着头缓缓吐出了一句。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林二少真是问了一个好问题。”顾痕突然鼓起了手掌说道,但鼓掌的“啪啪”声,落在林百里的耳中仿佛一道道利刃一般,刺在自己心头上。
顾痕绕着林百里缓缓走了一圈,最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们林二少真是神功盖世无双,真是君子一言九鼎。”
语音未落,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厉喝声,顾痕仿佛遇见了克星一般,露出强烈的害怕神情,似是听到了谁的召唤,一步一挪地向远处走去,但在离去前还是满眼怨毒地望向低头愧疚不安的林百里,说道:“都是你,你这个刽子手,凭什么我死了,你还能活着?你不应该去死吗?”
亮光随着顾痕的离去而消散,整个空间又再次暗沉了下去,但顾痕临走之前怨毒至极的话语依然徘徊在林百里的耳边。
“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
“啊!”林百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叫喊声,虽然便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上蹲在了地上,哪怕用双手死死捂着耳朵,这嫂子的声音依然在自己的耳边,在自己的心间环绕。
“为什么你不去死?”林百里蓦然地抬头,又仿佛看到嫂子不甘的面庞出现在面前,盘问着自己,让他又瞬间将头埋了下去。
“为什么我不去死!”羞愧,悲伤填满了心间,林百里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
曼荼罗轻叹了一口气,感受着寂静的氛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的那道美食呢,不行,我得赶紧吃了他,吃完他我感觉自己差不多就能恢复巅峰水平了。”
“哼,这回再也没有女娲,我看谁还能是我的对手。”曼荼罗轻哼一声,说道。说完,又转身想要找寻它的美食。
但当他转头的一瞬间,对上了一道明亮的眸子,曼荼罗惊骇地说道:“不,不可能!你为什么没有中我的花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