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付予安只信五成，淡淡瞥一眼把装衣服的纸袋，他主动开口，“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望舒立马说不用，“我来的时候叫了车，司机就在楼下等我呢。”
付予安抱臂靠在墙上，静静的盯着她不说话。
姜望舒被盯的汗毛倒竖，放下杯子站起来，“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她走到玄关处开门，手刚碰到门把，付予安的声音慢悠悠从身后传来，“周羽是你室友吧，你现在跟她住一起？”
“不是。”她张口反驳，“跟你说过了，就是同事，喝醉了......”
“同事不上班，翘班出去喝酒？”付予安打断她。
姜望舒声音渐小“我没有跟她住在一起。”
付予安走过去，打开门拉她的手，“行，既然没住一起，那我送你回去。”
姜望舒脚抵着门槛跟他较劲，拼命想把手抽出来。付予安握的更紧了，她手腕隐隐作痛，眉头皱在一起，声音陡然拔高，“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分寸，也能把自己照顾好！”
终于说出来了。
付予安松开她，“你如果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应该拒绝那些有用的帮助，还是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的帮助，你以为长大是什么？就是你能自力更生，自赚钱花？”他点点她的脑袋，“你这里，真的成熟了？”
姜望舒偏着脑袋后退一步，“没有人是一下子就长大成熟了的，得慢慢儿来。”
付予安揪住她话里的弱点，一击致命，“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要我管？”
姜望舒语塞，脑袋“轰”的一声没了反应，付予安站在她面前，一臂的距离，挡住屋内大片光线。没等到回答，他又逼近一步，“为什么？”
“......因为，”她不安的绞着手指，“因为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你对我好，对我妈好，无非是因为我姐，因为你爱她，爱屋及乌，所以你才对我跟我妈也这么好，可是你们又没结婚，你没必要非得把一辈子都拴在我们家，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该再管我这么多。”
付予安听她说完，觉得有些气闷，松了领口两颗扣子，又问，“你是这么觉得的？”
他不觉得她是负担，她自己倒先把自己归为包袱一类了。
姜望舒点点头，不敢看他。
“合着我这么多年的好都喂了白眼儿狼了？”他“呵”了声，语气透着浓浓的失望，“我跟你姐怎么样暂且不谈，就是没有你姐这层关系，这五六年，也该处出感情来了吧？”
这五六年来，今天好像是的第一次见他发火，哦不对，打陈默那回是第一次。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在走廊吵不大好，付予安在她脚上踢了下，语气仍旧很冲，“进去！”
姜望舒也意识到影响不好，退回门里，畏畏缩缩的站着，等他继续发脾气。
结果等到他一声叹气，“太晚了，今晚就住这儿吧。”而后居然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别想那么多，我对你.......对你妈好都是我愿意的。”
公寓三室一厅，二百多平，两个人都显得空荡荡。
付予安早先找人重新装修过姜望舒的卧室在，简单却精致，甚至连屋内的装饰都是他亲自挑选，唯这一处，与他公寓整体灰色调的装修显得格格不入，本来是装修好方便她日后来住的，可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浴室的柜子里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套化妆品，去年买的，应该没过期，你房间的衣柜里有睡衣，还缺什么，我下去买。”
姜望舒听他说完，望着房间出神，“你在这里金屋藏娇？东西还挺齐全的。”
付予安一窒，正对上她一双笑眼，“我开玩笑的，也没什么缺的了，那我先去洗漱了。”
她转身进了浴室，浴室门关上，付予安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想了下，又转身把阳台门关上，夜里风凉，烟头忽明忽灭，他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忽然很想有个家。
他自己的家。
下班后有热汤面，有人念叨，暖橘色的灯光，开着电视，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说说笑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很疼爱老婆的人，如果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这个想法一直埋在他脑海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蹦出来在眼前盘桓，孤身一人的时候，这想法便愈演愈烈，如大火燎原，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但他又深知，孤独会侵蚀理智，孤独时候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时刻会被后悔淹没。
最后一支烟了。
他咬着烟把，想下楼去买，正巧撞见姜望舒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
“我没找到吹风机。”她说，下意识的皱眉。
付予安在空气中挥两下，自然而然的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在浴室最上面的柜子里。”
他头发短，平时洗完澡，都是任其自然风干，吹风机被束之高阁，已经许久没用过，也不知道放了这么久，还能不能用。
“我去拿。”他顺手把烟从嘴里取下来，扔在客厅的桌子上，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试了试，果然没有任何动静。
“坏了。”他说着往外走，“我下去买。”
姜望舒站起来拦他，“还是我去吧，我正好要下去买点儿东西。”
“你头发还没干，出去吹风要感冒，在家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容半点拒绝的语气，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不知是不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脸上红扑扑的，付予安拿起钥匙要出门，姜望舒拦不住只能拜托他，“那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包卫生棉回来？”
后面几个字说的声音小，不过付予安还是听清了，嗯了声，关上门出去了。
他走的急，手机忘了带，到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也懒得再回去拿，好在口袋里还有现金，不用再多跑一趟。
姜望舒擦着头发坐在客厅等，寂静中忽然传来一声提示音，她看看手机，不是自己的，目光在客厅里四处巡视，最终落在付予安的手机上。
是一条微信，发信人叫孟梵，内容只有四个字：到家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