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想娶思思为妻。”大厅中,一男子跪在中年男人的面前。
“哼,既然他吕升翼不在乎女儿的婚姻大事,又与我何干?”中年男人冷哼,“天下女子那么多,我偏不就信就他吕家有女儿。”
“可是儿子与思思已经约定好,如若此生无法娶她为妻,那我便终生不娶。”男子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腰身,眼神充满坚定。
“你个逆子!”中年男人听完男子的话,生气地冲到男子面前,扬起手欲挥下去。
“老爷!”
一个身着富贵面容端庄的中年女子冲了出来,挡道男子的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
中年女子此刻脸上满是焦急,“老爷,兆儿他从小体质就不好,可万万不能承受您的一巴掌啊,您有什么气您就说出来。”
“都是被你惯出来的。”中年男人虽然依旧面有怒气,但还是握紧拳头,将未挥出去的巴掌收了回来,“要不然也不能与人私定终生,说出非她不娶这样的话来。”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眼前的儿子,转念道“兆儿从小一向乖巧,就算是要娶思思为妻,也不会这般着急,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伯父要将思思嫁给孟家大少爷,思思无法,只好来告知儿子,儿子一时情急,这才无意顶撞了父亲,还请父亲见谅。”左康兆解释道。
“孟家大少爷?就是去年在孟府里大闹,说要娶一个叫芙蓉的青楼女子?”
“正是。”左康兆忿忿不平道,“虽然最后被孟伯伯关在府里紧闭一月,并将芙蓉送走,但他做的荒唐事儿可不止这些,要是思思嫁过去,不出一个月就能抑郁而死。”
“这吕升翼平日里还挺疼爱他这个女儿的,也不会是头脑不清醒之人,怎么会想要把女儿嫁给那种人?”左夫人有些疑惑道。
“这是因为......”左康兆看了一眼左启铭,欲言又止。
左启铭看见儿子这个样子,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来,“还不是前日,吕升翼登门拜访,跟我谈论土地租赁一事,劝我将土地租给个什么商人之子陆丰,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提起这件事?”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江颐那日去过吕府,可能是她搞的鬼。”左康兆突然也觉得有些疑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自从她上任以来,就改革了一系列事情,颁布了许多政令,不知道这回她又想做什么。”
左夫人为左启铭递上一杯茶,说道,“她想做什么不重要,我儿的婚姻大事儿才最重要。”
“你真是妇人之仁。”左启铭瞥了左夫人一眼,“她江颐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她居然还想把算盘打到我头上,我是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可是我听人说,江颐虽是女子,但曾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又是皇上钦点做祁州太守,他日一定不会久处于祁州,老爷你也不能不给几分薄面啊。”左夫人劝道。
“就是因为她深得圣宠,日后一定不会在祁州久待,我才更不能将祖宗之业交给他人,再者她耍手段算计到我儿的婚姻大事,此等心机实在是令人厌恶。”
“那兆儿怎么办?”
“这也只是吕升翼的权宜之计罢了。他还不至于真的糊涂到,为了江颐的计划真的把女儿嫁给那种人,就算他同意,她那个脾气火爆的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左夫人想起吕升翼对吕夫人耳提面命的样子,笑了出来,“吕夫人的确是个暴脾气。”
“可是思思,她......”左康兆还想说什么,被左夫人用眼神堵了回去。
“看着吧,不出几日,那江颐就会来拜访老夫,倒时候又免不了费一番口舌劝说。”左启铭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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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江颐又在宁怡阁召见陆丰商量租地事宜。
“若是没有左家和那些人的土地会怎样?”江颐用一把小巧的自制小扇子扇着风,喝了口已经凉好的白开水问道。
陆丰看了一眼江颐手中的扇子和喝的水,“太守大人的这把小扇子倒是挺有意思,不过怎么喝白开水?”
“嘿嘿”江颐干笑两声,“前段时间花销太大,费用有限。”
陆丰眼眸带笑,也不戳穿,“吕家钱家等几家都已经同意,倒不是没法做,但是有些临近左家的土地可能会分裂开来,土地不够完整,利润会减少,也会多费一些人力和精力。”
“可是我已经苦口婆心劝过那左启铭,他却半分不动摇,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江颐有些无奈。
“左启铭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光靠嘴皮是很难说动他的。”
“可那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带人去抢地吧?”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而左启铭的弱点就是左康兆。”
“这我知道,前几日吕升翼去左府拜访左启铭,两人并没有谈妥,因此气得吕升翼一怒之下要将思思嫁给孟少。但除了左康兆着急,似乎左家毫无反应。”
陆丰摇头笑了笑,“左启铭当然不在意,说到底吕家要嫁女儿也跟他没有关系,即便是左康兆喜欢又有何用?更何况他也知道吕升翼不过是在气头上,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孟少。”
江颐点了点头,又担忧起来,“那吕升翼用的这招岂不无用?”
“有用,但还需一计才能奏效,太守大人可愿意一听?”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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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夫人轻点!”
“你个老不死的,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好意思嫌疼?”
房间内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女人拧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耳朵,定睛一看,这中年男人正是吕升翼。
“夫人,你且松手,我给你细细解释。”
“你最好解释清楚,在我进寺庙上香祈福这几天你干了什么蠢事儿,把我的思思惹得整天郁郁寡欢。”这中年女人正是左夫人口中所说的脾气火爆的吕夫人。
“那你去见思思了?”吕升翼有点心虚道。
“还没有,思思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我也没有硬闯进去,先收拾了你,再去安慰思思。还有你,也要去。”吕夫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又重重一拧吕升翼的耳朵,这才终于是松了手。
“会的会的。”吕升翼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先容我跟你说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于是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吕夫人。
“这么说,都是你内个不争气的叔叔先惹的祸呗?”吕夫人听完又怒了。
“是的。”吕升翼小声道。
“那你们的事情,干嘛牵扯到女儿身上?”吕夫人瞪向吕升翼。
“呃,这个,这个......”吕升翼一时有些语塞,“左启铭是个老顽固,他认定的事儿十有八九是没办法改的,但他有个宝贝儿子,从小跟思思就玩得好,两个孩子也相互喜欢。然后我就想能不能......”
“我看你真是白长年纪,脑子不长!你拿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威胁别人,左启铭能上当才怪呢!”
“但听说,左康兆还挺着急的。”
“那有什么用?左家又不是他做主,他又不能替他爹做主把土地租出去。”吕夫人翻了个白眼。
“那该怎么......”话音未落,吕升翼便听到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老爷,太守大人送来一封信。”
吕升翼与吕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不解的眼神。
然后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和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从下人手里拿了信又将门关上。
吕升翼拆开信,和夫人一起读了起来。
读完信的吕夫人一脸不屑,“这个江颐还真是好厉害啊。有时间我还真要见一见她。”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就是实施起来有些难,需要仔细计划一下才能不出差错。”吕升翼倒是没有吕夫人那般情绪波动,反而认真考虑起对策来。
“总之,思思的想法也得听,这件事你要跟思思好好解释清楚,别让她再伤心了”吕夫人说道。
“知道了,思思是我女儿,我这个做爹的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吕升翼信誓旦旦地说。
“一说这我就来气,你还知道思思是你女儿?”吕夫人又拧上了吕升翼的耳朵。
“哎哎哎,夫人你轻点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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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二少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过饭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原本正在和左启铭一起用午膳的左夫人,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是昨天,二少爷又见了一次吕家大小姐,然后回来就茶饭不思,下人们也都不敢打扰,直到今天送去的早膳二少爷依然未吃,我们这才着急,立即就来告诉老爷和夫人了。”丫鬟被左夫人的此时神情所吓到,紧张道。
左夫人转头看向仍在用膳的左启铭,眼眶涌出了泪,焦急道,“老爷,我们快去看看吧,兆儿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因此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格外宠爱他,你说如今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个当娘的也就不用活了!”
“胡说什么?左右不过因为一个女子,现在人好端端的在府里待着,又能出什么事情?”左启铭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并未放在心上。
“老爷可以不管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我这个当娘的却不能不管。”说完左夫人便起身欲走。
“等等。”左启铭出声阻止,又放软了语气,“我也并非是不心疼兆儿,只不过我觉得兆儿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便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左启铭和左夫人及下人们来到左康兆所在的小院中,却见房门紧缩,屋内没有一点声音。
左夫人心猛地一揪,快步走到门前,对身后的下人说,“还不快把门打开!”
“是。”下人从手中一串钥匙中找到钥匙,将门打了开来。
一入眼,屋内光线有些暗,左夫人快速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躺在床上的左康兆,连忙上前,“兆儿!”
待眼睛稍微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左夫人就发现自己的儿子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眼神紧闭着,呼吸微弱,一下子慌了起来,“来人,快去找李大夫!”
原本左启铭还有些怀疑,待看见夫人的反应,也有些担心,“兆儿怎么了?”
“老爷,兆儿他,他很虚弱,我好怕他像以前那样......”左夫人低声哭泣了起来。
左启铭快步走到左夫人旁边,看见面色苍白的左康兆心中也满是不忍,安慰道,“没事的,兆儿会没事的,他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给他起名康兆,不就希望他健健康康的吗?”
“可他现在......”
“李大夫还没来,你怎么能自己吓自己?”
这时一个下人走进来,说道,“李大夫来了。”
左夫人擦干眼泪,让出了位置,“李大夫,你快看看兆儿他这是怎么了?”
李大夫走进来,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左康兆,从自己随身所背的包中拿出一包银针,抽出其中一根,便扎在了头上的穴位处。
突然,左康兆睁开眼,口中涌出小股的鲜血,左夫人抽出怀中的手帕擦拭,随即又昏了过去。
“李大夫,兆儿他怎么会吐血?”左启铭看着夫人手中带血的手帕,有些担忧儿子。
“忧思过多,怒气郁结,心脾亏损。若是寻常人,服个几帖药,左不过是再施几针便好了。但左公子身体不比常人,从小体弱多病,经过多年的精心调养才能像现在这样与常人无异,实在不宜再伤心伤肝了。”李大夫搭着左康兆手腕上的脉搏,语重心长地说。
左夫人带着哭腔问道,“那该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左公子肯积极治疗,没有轻生的念头,还是有办法的。”左大夫又抽出几根银针,扎在头皮上,“夫人一会儿派人按照我写的药方煎药给左公子服下,待醒来后,与他推心置腹地谈,解开心结,如此便可无碍。”李大夫收好来了银针后起身。
“多谢李大夫。”左启铭拱了拱手,又对下人说,“你去把诊金付给李大夫,再把药煎好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