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鬼头!居然敢对将军不敬!”站在菲洛·安斯洛特身边的一位士官从腰间拔出长剑,做出要砍下去的姿势。
“我可是有法子的,就怕你不肯给我材料,这不?”那个少年耸了耸肩,似乎并没有被利剑吓到。看到这个情形,士官更是气愤,准备夺步上前砍他。
“慢着!”菲洛·安斯洛特伸手拦住了身旁那个拔出长剑的士官,问少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需要你身上这件铠甲------这身铠甲,附魔过了吧?借我一用。哦对了,麻烦让马跪在船上,再绑起来,绑得不紧的话马可能会飞出来……”
“我看你信誓旦旦,口若悬河,你小子,敢不敢立下军令状?”菲洛打断他道------也许是少年表现得有些过于自信和话痨了。
“我若是不能把马匹活着送到那块肉旁边,”少年指了指漂浮在湖面上的那块肉,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就自己跳下湖去当诱饵喂水怪。”在场的人听后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世上哪有这样立军令状的。
“算了,区区冒险者也不懂军令状有多神圣。”菲洛·安斯洛特卸下了上身所有的盔甲和衣服,露出了锻炼得极为健硕的胸肌和腹肌,周围的冒险者开始尖叫起哄,有的人还吹起了口哨,总之整个西畔都沉浸在了一片呼声的海洋里。
菲洛·安斯洛特对起哄者也不理睬,将脱下的铠甲丢到了那个少年的脚边,“也不要你的性命了,『商人的承诺价值千金,术士的承诺一文不值。』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我只说要你的盔甲,”少年弯腰捡起了盔甲和衣服,在手中掂了掂,说道,“可没说过要你的衣服。”
“少啰嗦,快开始吧。”菲洛·安斯洛特抱臂,催促着,他想看看这个少年能搞出点什么名堂来。
“可别后悔哦?”少年半开玩笑半警告地说完后,转身下蹲,左手抚地,地面上随即以他为圆心出现了两个同心圆,半径足有四个术尺。
“Chus Daz, amaz oi fostama arshigosa——凝结,融化,冰冱。”少年周遭的气温突然下降了许多,随后范围不断扩大,这使得光着膀子的菲洛·安斯洛特不禁打了个寒颤,少年见后,不由地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他的吟咏,“catoyuro,雪境的求索者不畏严寒,漂泊万里。anz lofet,我们于此窥探,于此通晓,于此守口如瓶。”在少年的周身开始弥漫起了一缕缕薄雾,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了,“……foz,魔素覆盖,erturasion gor linmo,仰首二十点,急冻导轨,预设。虚影投射,三、二、一,完毕,雏形展开。”
人群中的术士们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的确,因为一般情况下,术士在吟诵正式咒语之前,需要吟咏一段诗文来调节心境,就类似于运动前的深呼吸,但是这个少年直接进入了正文的吟咏;而且这个少年还能将三个派别的咒语混着念,要知道,每个派别使用的魔力流的流速和方向都是不一样的,少年的体内居然没有魔流絮乱,这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但是其中有那么一部分术士都朝着少年竖起无名指表示鄙视,他们都是正统派的纯学家。
这时,从岸边的地面上向湖面凝结出了两根冰的轨道,将木舟从水面上捞了起来,架在了导轨上。少年又开始念起来咒语:“rodegos,我名篆刻于我骨,我骨终将归还于大地,此即为『术士遗风』。”
当听到“术士遗风”四个字时,在场的有些人的脸都白了,但还没来得及惊讶,众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给掀翻了。从少年的掌心迸发出了一道光束,直接击打在了木舟后的附魔铠甲上,木舟被直接推送到了湖的中央。
冲击波激荡起的扬尘散去之后,周围气温也变得暖和了起来。等大家爬起来的时候,那个披着白狼皮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整个西畔沉默了好久,直到一个术士惊恐地喊了一句:“术…术士遗风……!他们回来了……!”西畔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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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阿斯嘉德湖的西北畔。那个少年站在一颗树的细细的树枝上,那根树枝纤细得怕是一只鸟巢也支撑不起来。
“那句话是出自《商人的帷幕》第三章第二节吧,不过你那商业书的话来羞辱术士可算不上是有理有据哦,赤膊将军。”那个披着白狼皮的少年笑了笑,“嘛,那么这里可是观战的特等席了呢,这次讨伐能够顺利进行吗?”少年的面前能鸟瞰整个阿斯嘉德湖,稍稍往左边一抬头,就能看到北畔高崖上的狙击阵地。的确,就算说这里是观战的评委席也不为过。
“真的好吗,念出那四个字……『堡垒』?”少年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弱少女的声音。
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头也不回地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傀儡公主』,我们的元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重新加入这盘游戏了。”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湖面和森林。数缕阳光照在了少年的身后。在那珍贵的阳光下,露出了少女的容貌,轻抿着的樱桃般的唇,和白纸般的肤色,与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的亮黄色的虹膜。
“不过,话说那个圣婴好像身处在东畔哦?”从少女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
“既然是『观测塔』您得出的结论……可恶,明明找到了一个观战的好地方。”
“圣婴…吗……已经习…习惯了…圣婴……太多了……很多…徒有其名……不…不抱期待……”从『傀儡公主』的右侧,传来了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
“不过,『哑诗人』,吾辈倒是想去看看那个孩子。”那位『傀儡公主』说道,说罢她便从树上跳了下来,随后,发出了一声不轻不响的声音。这时方才看清她的全貌:皎色的头发的末梢是冰的蓝色,穿着着素白的裸肩长裙,擎着一把白色的阳伞,伞骨的末端装饰着悬着铃铛的符纸,她的身旁还悬浮着几颗橘子般大小的像猫眼一样的珠子,一个精致而又健壮的泥偶将她扛在肩膀上,而人偶的眼睛貌似就是那猫眼一般的珠子。
“那妾身先走一步了。”『傀儡公主』回头看向身后站在树上的三位,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路走好……”那个被称为『堡垒』的少年道别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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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阿斯嘉德湖西畔,刚才那几个竖无名指的正统派术士也没闲着,正在少年刚刚施法的那块土地上乱踩一通,同时拼命地往残留的法阵上吐痰,仿佛要把余生所有的痰全部倾泻在这方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