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宜回望蓝玉,他这样盯着自己干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没死掉,就这么值得怀疑。”
“不是怀疑,而是动机,不杀你的动机,”蓝玉又继续开始写写写,接着又淡淡而道,“你之前没见过他么?”
心宜猜到他可能不是府内的小厮,但真没想到他会是临安候府世子,还是蓝婷的亲子,那日他问路是真的,“之前府内他向我问过路。”
蓝玉微抬眼皮看了心宜一眼,蘸蘸墨,这些问题他并不想同心宜过深的探讨,告诉她只是想让她之后遇到小心而已。
室内很静,蓝玉不接语,心宜也不想再说,安静的在一旁碾墨,想自己的心事。
如此安静的过了几日,蓝玉抄的经文已经堆满了案桌。
几日很快就这样安静的过了,心宜跟着蓝玉身后,手中托盘码着蓝玉这几日不眠不休抄的经文。
因着蓝婷要求火化,就安排在后院空地里,寺庙的僧人应该都差不多来了,绕着那个架起的火堆一整圈。
心宜潜存的惊悚心理,在见到这个场景后立马轻松起来,甚至忍着一份憋笑。
随着低沉的涌经声,蓝玉点燃抄着经文的缣帛,火光立刻窜起扩散,随着火光投下去的一张张缣帛在火光中翩舞,窜起的火瞄腾起又落下,周始而往,直到所有经文都烧完,那堆火光也渐渐的弱下来,周围僧人涌经的声音突的变高,直到那堆火光完全熄灭,经文声也慢慢低沉下来直至未闻。
蓝玉挥挥手,让全部都退下。
心宜刚迈步,被蓝玉甩来的一记目光给狠狠的留下来了。
风吹来,心宜缩缩肩膀,那份憋笑也早就随着,四下而起的安静而取代了。
“你想笑,为什么不笑出来了,”蓝玉莫明其妙的一句,让心宜肩膀又忍不住抖了两抖。
“你可以讨厌我,但请不要连这样的说辞也弄出来整制我,”心宜眨眨眼,虽然自己确实见到那个一圈围坐的场景想爆笑一场,但想与做区别还是很大的。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不再那么用力去遮掩一些想法了,但能不能那样做,这个尺度自己还是清楚的,死者为大,这点尊敬还是必须要有的。
蓝玉回望到心宜,嘴角微翘起,将袖中的一个蓝瓷罐扔给心宜,“将夫人的骨灰仔细收集起来。”
“可…….”心宜回望蓝玉的目光一眼,刚到嘴边的话直接咽下去了,不能有任何的反驳,心宜抱着那个罐子直能去。
青天大白日的,心宜只当是在拾柴灰,这样想着抖动的手虽然依旧抖的不停,但心里总算是找到了一丝自我安慰剂。。
起风了,卷起的尘灰扬的心宜眼睛都快迷住了,地上的灰烬一下被吹散半数,心宜暗道天意。
这下好了差不多全都收了,又拨了几下准备再抓点给他装着,其他的也就让老天爷帮着收了算了,人死也不就这样,一把灰,尘世间飘飞一圈,这样也好,强于烂在阴暗潮湿的地下。
“公子,风太大了,只能收到这些,”心宜拿着罐子递给蓝玉,同时甩给蓝玉一记,自己尽力的眼神。
没有在起风时就跑,心宜也算是敬重蓝玉在抄经文时的那份虔诚,不管他们之间藏着多少纠葛,多少真假,有多疯狂,但蓝玉近日来的那份虔诚还是让心宜触动的,就为这点虽然他不动手,自己也就顺从的用点力帮他装点做个念想。
蓝玉接过,静默的将目光洒在罐上。
心宜用袖角在脸上抹一把,“公子,风大我们走吧,”这么大风,吹起的尘飞多少都都落到身上了,太不舒服了。
蓝玉抬眼又望了一眼地面,集聚的尘飞四散各处低浅处,轻薄的已随风而飞。
“走吧,”蓝玉转身。
狂风过后是肆意的暴雨,洗刷过后的山寺顿时变得清明不少,小满是直到心宜将所有一切收拾齐整,准备下山时才又出现。
驾着马车,心宜狠狠的白他两眼,真是会挑时间,肯定是在一旁偷偷看着等干完活时才出来。
小满也很无奈,刚回来时确看到心宜在搬箱笼整理物件,想着见完蓝玉再来帮帮忙忙,但蓝玉又吩咐他临行前到山寺各处仔细查看一番,这么耽搁半晌也就正好赶到心宜干完所有活,正好下山。
在公主府门外见到停下几辆车马,小满就绕道从后院而进,这下卸的事,心宜本想偷偷懒,不巧蓝玉换了件裳就招小满随他出去了,所有事又丢给了心宜。
心宜骂爹的心思都有了,他们是故意的。
丝竹之声从旁院飘来,蓝玉带着小满穿过林荫甬道,在东上院见到公主。
宴席之上一派乐融,公主见蓝玉过来,招手让其坐于身旁。
“玉儿,近日憔悴了,要好好将养身子,事情进展如何,可有眉目,”公主靠近带着淡淡酒气,在蓝玉耳旁像是说笑般轻语问道。
蓝玉挽起一抹笑意,“公主挂念,暂时没有,”拿起案桌上酒觞递给公主,又自己斟满一饮而尽,也喷酒出一息酒味同公主耳语,“不过快了,公主勿急。”
公主迷离的笑眼里带着点点亮光。
“公主何事如此乐,不让我们也一起乐乐,”案桌不远处镇南府范氏抬头晃动的珠叉抖动着光影,肉肉的脸将她的眼睛挤得微眯,眼睛中的亮光带着十分打趣。
公主浅笑,下颌的赘肉也跟着颤动了两下,“玉儿,新做了曲子,过两日邀你们一起来听听,玉儿的琴曲可比的过你府邸的萧竹。”
“那定是玉儿的琴曲好的不止一点点,公主可舍割爱将玉郎借我用几日,去帮我调教府邸的琴曲,”镇南府范氏目光在蓝玉身上圈了一圈又一圈。
公主眼中笑意稍低沉,“玉儿即是爱肯定不舍,我这府内还许多事都指着玉儿打理,这几日苑里白玉花都开了,临安候府及靖王府中前几日就约了要来玩赏,可没空在往你哪跑,你也就别再打我的秋风了,玉儿我是不会借你的。”
“就知道你不会的,”范氏晃晃头带动着珠叉声响,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憋憋嘴,但还是继续道,“你以后还是我来时别让我见到她,不然我总是会不甘心的。”
“那公主看过几日就让我去趟镇南府,玉儿也想见识见识长安最有名的萧竹之府的音律,”蓝玉啜笑的嘴角如妖花绽开,眼中冒着亮星望向公主。
公主对视他片刻,眼中的笑意加深,“你既然想去见识,那就去吧。”
范氏听言,微眯的眼睛更是成一条缝,探出的光芒直射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