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开的大门外，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迅速冲了进来，手里端着枪，谨慎地包围起了李愿和姚奈二人，领头人惊讶地吼了一声：“怎么，又是你小子！”
李愿抬眼一看，领头人竟然就是那天审讯他的警卫。
他刚想开口套近乎，不料其他警卫见他身有异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擒拿在地，痛得李愿在地上哇哇大叫。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姚奈本来愣在原地，见李愿受困，顿时变得慌张，结巴着问向领头的警卫，“警，警卫！你们这是干什么？”
领头警卫斜着眼瞪了他一下，“我们收到警报，说这里的医仓发生了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不过就在刚刚，我们确认了主犯。”
他把头转到了李愿的方向微微抬起，拱了两下鼻子，示意主犯所在。
姚奈感到一股寒意侵蚀着自己的全身。
“这不可能！你们，绝对是弄错了！”姚奈大喊，“这医仓，是别人来袭击，而愿哥救了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妈，我妈可以作证！”
“所有人？”领头警卫冷哼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次，这医仓里死了一半的人？”
姚奈听到“一半”二字，顿时呆在了原地。他听说过，每逢云战一定会死人，他也知道一个医仓里少说要有千人。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战员弹指之间的战争竟会让如此多的人丧失性命。
“可...可是，愿哥确实是来救人的，你们搞清楚再抓啊！”
“那我问你，主系统里为什么会有他的入侵记录？”
“这...因为他要进去跟敌人对抗啊！”
“你觉得谁会信呢？”领头警卫冷淡地回了一句。
另一边，李愿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在挣扎中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双手在后腰处被拷上。警卫们脸上带着鄙夷与恐惧的表情，没好气地推搡着他的后背前进。
看到姚奈铁青的面色，警卫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他说：“你也不用害怕。我们之后会请高级专家进行电子取证，他要是没罪，我们不会冤枉他。”
说罢，转身收队就走。
警卫们有力的踱步声在空旷的医仓里回荡，不一会儿，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赶到，开始照顾起了异常苏醒的冬眠人，并帮助他们重新进入冬眠。
一名护士模样的工作人员小跑到了孔婕的冬眠舱边，见舱里的冬眠人还活着，回头问向姚奈，“这位还有生命体征，您还在这里，是因为您是她的家属吗？”
姚奈没有作答，只是愣愣地看着警队离去的方向，双眼圆睁，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本是救人的英雄，不知为何瞬间成了嗜杀成性的恶魔。
......
在一路颠簸的警车上，押送的警卫们个个面色严峻，握紧长枪，紧张而又有些恐惧地盯着眼前的嫌疑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能一次屠杀五百多人的野生云战员，绝非是什么等闲之辈。
戴着头套的李愿却没有看到这些，只不过是感到有些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一名负责搜身的警卫不顾警车的晃动，上上下下翻找着李愿身上的一切可能是电子元器件的东西。在检查他的手部时，更是格外的仔细，生怕他有什么隐藏装置在手边。
警卫深知，如果让这种危险分子在这时候耍花招，让这押运车忽然拐个弯或者是操纵下信号灯，那这一车人都得陪葬。
所幸，这个嫌疑人仿佛已是黔驴技穷，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没做出什么可疑的行为。二十分钟过后，警车安稳地驶进了审讯所。
李愿被人推进了审讯室，重新坐到了一张审讯椅上，头套被人粗暴地拽下，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昏暗的灯光，绕着白炽灯飞舞的蚊虫，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呕吐物的味道，头顶监视器的镜头上蒙着一层薄灰，面前的警卫还是几天前的那位，只不过这次，脸色比上次凝重了许多。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李愿等得不耐烦，笑着开口道：“警卫同志，我们现在也算是老相识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警卫不答，深吸了一口烟后，将烟雾全都吐在了他的脸上。李愿被呛得辣出了眼泪，刚想用手去拂，却突然感到手臂一挣，方才想起自己的双手还在背后拷着。
警卫把烟屁股狠狠地揉碎在烟灰缸里，对他说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次犯了什么？”
“警卫，我什么也没做。”
警卫直勾勾地盯着李愿，李愿也直视着他，双方不语。
“上次停电，你说不是你做的，放你走了，可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谁干的。”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次，杀人，还是杀这么多人，足够枪毙你一百回。你还说不是你干的，你有前科，你爹是叛徒人尽皆知，你感觉法庭上谁会信你？”
李愿低着头，盯着面前的劣质审讯桌，本来白色的桌面不知被什么侵蚀过，泛着倒胃的锈色。
警卫气得直接将审讯桌扫翻在地，吓得背后看门的警卫往后退了一步。他上前揪起李愿的衣领，对他怒吼：
“什么证据都行！能证明你无罪的证据，快点说啊！你不是说你是跟人轰轰烈烈云战了一场吗，报他们的ip啊！”
李愿尴尬地笑笑，说道：“警卫同志，你没有学过可能不太了解，反查ipdv这种手段，在一百多年前就不好用了...”
不待他说完，警卫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闭上你的鸟嘴！”
被击退的李愿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佝偻着身子，脸上尽是麻木的表情。
刚经历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大战，死了那么多人，李愿只感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已经被抽空。如今这般警卫的拳头印在他的脸上，他却没增几分痛楚。
警卫看着他无力的样子，终究不忍心再逼问下去，只说了句：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就说一次，我叫张雨楠。”
他一只手将刚才被撞倒的椅子扶起，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又点了一支烟，喃喃自语：“估计以后你也没机会问了。”
这一整夜，李愿都在不断的审问中度过，只有破晓前的三十分钟被允许睡了一会。
见时辰已到，张雨楠踢了踢他的小腿，“醒醒，该上路了。”
李愿勉强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夜没洗的油垢辣得他直翻白眼。
“去哪？”
“国际审判。”
张雨楠的脸笼罩在阴影中，还没等李愿没看清他的表情，眼前又是一黑。
他又被套上了那个密闭的头套，又是那种难受的窒息感。
看着李愿被拖拽着踉跄前行，张雨楠静静地看着，自言自语道：
“小子，恐怕这是最后一面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