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安弦泣终于从混沌中拉回了神识,她昨夜的睡眠状况可谓是糟透了,不,应该说,自从她经历过那几次死亡后,一直都睡的不好,时常会被噩梦魇住。
她睡眼朦胧的打量着四周,印入眼帘的陌生装饰华贵大气,一看就与自己住的那小破院子不同,加上回忆起昨夜在塌前与自己叙话的女帝,便猜想到这里应该是女帝的寝宫。
她活动了一下肢体,发现“化神销识”引发的症状消退了,便坐起身来,朝四处望了望,却一个人影都未瞧见。
“这偌大个宫殿,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她正疑惑,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您醒了?”
黛眉原本在殿外守着,等待女帝下朝回宫,忽的听见殿内有动静,便走进查看,才见到了坐在软塌上一脸茫然的安弦泣。
“从昨日到今晨,算算女君已有好几个时辰未进食了,应是饿坏了吧?后厨早已备好了您喜爱的吃食,现下可要用膳?”
安弦泣盯着那说话的陌生女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到:“你是?……”
她刚问完就有点后悔,万一这小姐姐是原女君熟人儿,这么一问不就穿帮了吗?
“奴婢黛眉,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侍者。”
安弦泣见这女子好像没有怀疑什么的样子,便松了口气,装作记起来的样子道:“噢……对对,我之前大病了一场,现在记性不太好,有点健忘……,呃,那个吃的,就麻烦你给我拿一点过来吧。”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取。”黛眉说着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黛眉便领着几人鱼贯而入,她们手中都端着东西,些安弦泣起初还以为是食物,待走近一瞧才发现都是衣裳和饰品。
待几人依次站好后,黛眉便走上前行恭敬道:“女君,您先洗漱更衣,奴婢稍后便带您去膳厅用膳。”
安弦泣点点头就要下榻,但腰上经过这么一拉扯,顿感一阵疼痛,才想起昨日被镜玉刺了一刀,那位置正好在腰上。
伤口还在,这么说来自己这次并没有经历死而复生,而是被女帝给救治了?不过这刀伤不浅,牵扯着周围一大片的肌肉都跟着一起疼,若要恢复估计也还得要个十天半月,那自己岂不是要疼好长一段时间了?
安弦泣这个人吧,天生最怕两件事,一个是疼,一个是死,疼也疼过了,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反正她可以逆转时光,那伤口也就会跟着不复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感觉到疼痛了。
不过,安弦泣倒是真没想过镜玉会对自己出手,而且她下手时嘴里满是愧疚之辞,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下好了,要杀自己的又多了一个小婢女,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难了。
安弦泣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被伺候着收拾好了,去到了膳厅。结果刚一踏进门槛,就发现已有人正在候着了。
坐着的是谁,自不用多说,能在主殿膳厅用膳的,自然是此地主人——女帝安玄霄罢。不过那站着的几位中,倒是生熟面孔都有,其中最令安弦泣感到惊讶的,就是镜玉了。
安弦泣想着,既然自己被女帝所救,那镜玉应该已经……不说被立即处死,至少应该下放大牢了才是吧,为何还会跟在女帝身边?
但此时人多嘴杂,安弦泣也不可能当场质问,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疑问暂时入座。
“你有疑问?”女帝直接发问。
“啊?没,没有啊……”安弦泣心一颤,心想这女帝不愧一国之主,也太会窥探人心了。
“无妨,你说出来便是,这里都是自己人。”
“这……”虽然女帝如此直白,但安弦泣摸不准她的脾性不说,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心中疑问,毕竟人镜玉还站在这呢。
“想必是疑惑镜玉刺杀了一介女君,为何没被抓获,还好端端站在此处?”女帝见她不语,便帮着问了出来。
安弦泣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女帝见状便偏头看了眼镜玉,示意她自己将所有原委道出,镜玉行了一礼,便走到自家女君跟前,一五一十将当日情状与自身身份,职责等都一一道将出口。
安弦泣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待镜玉讲完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给消化下去,又突然想到和自己一同落水的安玉泽便问道:“对了,你说那天以为玉泽君死了才对我动手想要逆转时空,可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他好像醒过来了,他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
“请女君安心,玉泽君已无大碍,亦正是因他无碍,奴婢才会停止行动,将您送到了女帝陛下身边。”
“那就好……”安弦泣呼出口气,为自己救了可爱小弟一命而感到庆幸。
“女君在上,此次让您重伤是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女君责罚!”
镜玉倏忽跪倒在地,安弦泣被吓了一跳,怎么动不动就扑通下跪,她一文明社会小青年,还真有点受不住,于是她立刻将人给扶了起来。
“没关系,你也是职责所在,再说了你的用意也并不是要我死,责罚就不必了!”说罢还替镜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继续道:“就是以后动手之前能不能给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嘿嘿嘿……”
镜玉闻言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答了句是。
“如今你已了解清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一并问出来罢。”
女帝适时插入谈话,态度和昨夜相比有些变化,安弦泣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今日坐在这里一袭朝衣的女帝语气里充满了威严,与昨日在自己床前轻柔安抚的母亲角色,大相径庭。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安弦泣搞不清,但她觉得自己当前必须要搞清楚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以及来这里需要做什么,否则其他的一大堆疑问就算得到解答,也毫无意义。
“我的确有很多疑问,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有,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些昨夜我都已说过,你因‘化神销识‘而来,为保’安钺‘长存而承袭了‘时钺之力’,我讲的不够清楚吗?”
女帝说着眉毛一挑,立刻展现出了一股帝王威严,安弦泣感受到威压有,连汗毛都竖起来几根,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
“清楚,清楚……”但话一出口,语气瞬间软了很多:“不过女帝陛下,就是这个毒它到底造成了什么状况,我才来到这里,能请您说的细一些么……当然了,不是您说的不够细,实在是我太笨了,所以……”
“好了,你不必解释了,说到整个缘由,孤家确实讲的不够清晰,我原以为你不会想了解那么多……”女帝说到这揉了揉眉头,然后继续道:“其实是泣儿身中化神销识无力回天,为了使安钺后继有人,孤家别无他法,才通过天泉密术将你招至此处,望你能代替泣儿活下去,同时扛起我们安氏世代职责,这样说,你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