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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有意无心

吞下刀味核,钟林用神念检视一遍内府,发现刀味核所化寒气正在向全身蔓延,血道之力已经无法抵挡,恐怕不消一时三刻,连他化为血晶的心脏都会被彻底冻结。

此时,钟林判断时机已到,马上取出剩余的一枚莲子,张口吞入腹中。莲子方一入体,就化为道道暖流直接冲向寒气,两者先是彼此抵消一阵,而后便开始交汇融合。

钟林内府中冰寒和燥热交替出现,他手脚四肢冰凉,额头上却满头大汗,胸口热浪袭人,腹中又宛如冰窖。钟林的肉身被雷法洗炼多年,进入源晶境后,他肌肉和骨骼都已强化完成,《太乙罡雷神决》又转而开始洗涤他的五脏六腑。

经过十余年修炼,钟林的内脏也较当初坚韧了数倍,可此刻还是难以忍受冰火交加之苦,寻常修士若用此阴阳融合之法,恐怕早已爆体而亡。修士夺天地造化,能窥伺大道者本就万中无一,钟林已经是修士中的佼佼者和幸运儿,他唯有咬紧牙关,静静的等待两种神物药力相融。

这是钟林早在初遇紫锋时就定下的修炼方向,他得到两颗莲子,地涌金莲的灵力太过刚猛,传说中刀味核的寒毒正好能派上用场。既然刀味核由紫锋父亲发现,那么大概率仍可再次找到,十余年前钟林从山石后走出的那一刻,就决定了用白痕内丹与紫锋交换刀味核下落。白痕的内丹,虽满含冰寒之力,但对于成就天妖王后的紫锋,仍可用秘法逐渐炼化,从而迅速稳定境界,省去数年苦修。

这时,白痕死前满脸不甘的面容忽然浮现在钟林脑海里,他心里一紧,轻叹一声,随即就又抛在脑后。大道之争不讲是非功过,只论前路悠悠。

又过了一日夜,莲子和刀味核的药力终于彻底融合,两者阴阳相济,化为一股柔和的纯正灵力,流向钟林四肢百骸。钟林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心脏和丹田开始同时吸收这股庞大的灵力。

这一次,一连过去了三天三夜,看来莲子与刀味核融合后的效用,还要超过单个莲子许多。吸收完全部灵力,钟林的心脏又出现了异变,坚硬的血色结晶内里开始出现一抹深翳色,这正是《血河真经》进入第五层的标志。

钟林随后睁开双眼,缓缓起身,他感觉的到,心窍内的九层小塔在隐隐向他召唤。他立即将小塔放出体外,小塔刚一出现,第六层和七层塔身就亮起紫光,又将钟林吸入塔内。

第六层塔内一只血色巨熊咆哮着向钟林冲来,观巨熊形貌,竟与那只被紫锋吞噬的狐熊如出一辙。狐熊两耳狭长直立,尖嘴利齿,一身富有光泽的血色皮毛令人胆裂魂飞。钟林一见狐熊扑来,操控血恨弹指间就将狐熊脑袋切下。

尸首分离的狐熊头颅并未掉落在地,而是在空中悬浮着露出一丝诡笑。须臾之间,狐熊头颅融化为一滩血水,又飞入他颅腔之内。紧接着,狐熊短粗的脖子上,血气又凝聚出一个新的头颅,仍旧诡笑森森。此后,无论钟林如何攻击,狐熊身体各个部位都可随意变为流体,避开血恨的劈斩。钟林记起这似乎是《血河真经》第四层功法中记载的一门秘术:“不死流光”。

这只血色狐熊虽然看似气势汹汹,但行动却颇为迟缓,也无法使用那只狐熊天妖王诡异的幻术攻击,仿佛是特意在为钟林演示不死流光秘术。

钟林看了一阵,对这门可将肉身化为流体,躲避致命伤害的法门已了然于胸。这门秘术虽名为不死流光,但绝非真正永生,否则血衣老祖也不会死在孟霄茗和纪昭英剑下。钟林甚至不需要动用雷法,他双手连连掐诀,大片血火从他体内放出,顷刻就将狐熊围在当中。血恨也燃烧着火焰,将狐熊头颅四肢齐齐斩断引燃,血色狐熊随即被焚化,六层空间内弥漫着一股香甜的血香。

狐熊消失之后,钟林默念不死流光术口诀,他身体一阵模糊,化为一团血雾向上飘荡,来到了塔内第七层空间。七层空间内一片死寂,是一间面积广阔的牢房,牢房正中间竖立着数十根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捆绑着一个身形干瘪的血色僵尸,这些僵尸奄奄一息,比之钟林曾在高浑国所见被鬼物控制的尸群要萎靡许多。

石柱最前方显眼处,一块斑驳的血色石碑刻着古怪的紫色符号,钟林已经数次见到这些符号,他仔细观看了半天,忽然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文字。

“九层小塔颇有灵性,难道是某种拥有灵智的生命?这些符号会不会是小塔在向他传达什么···”钟林暗想。

不过既然无法辨认,多想终究无益,钟林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捆绑在石柱上的僵尸身上。这一次钟林被困在第七层空间很久,完全没有头绪。

钟林用尽了各种手段,都无法杀死石柱上的血色僵尸。这些僵尸不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能自行恢复,也并不攻击钟林,只呆呆傻傻的逆来顺受。

钟林只得依照过往的经验,再次翻看起血河真经来,在第五层功法中,发现了一个他尚未注意到的秘术:血毒术。此术施术者可将一道自身血气打入他人体内,由于血气含有施术者独有灵力,故而不会与他人血液相融。血气进入他人肉身后,会即刻化为血毒,将对方心脏腐蚀消融。

钟林参悟许久,依法炮制,将石柱上僵尸一一杀死。这时一旁石碑上的紫纹亮起,灵光包裹住钟林,再睁眼时,钟林又回到了雪山石洞。

钟林舒展下筋骨,回味片刻新学到的两种秘法,很快就再次入定。

···

钟林进入小塔之时,万圣宫四极殿内,褚无极正与柳落嫣面对而坐。褚无极面带一丝玩味的微笑,柳落嫣则罕见的有些拘谨。

“落嫣,前些日子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褚无极喝一口灵茶,旧事重提。

“师傅···弟子···”柳落嫣有些吞吞吐吐。

几个月前,夏松君送来了书院夫子谢弘煜的亲笔书信,信中表达了想为弟子洛宥阁求亲一事,言语间对柳落嫣多有赞赏。

“落嫣,上次我传讯书院,说你还要斟酌些时日,可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为师总要给谢夫子一个回话吧。近来,你每每躲着为师不见,今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你若不愿意大可直接回绝,难道书院还能从我万圣宫抢人不成。”褚无极眉头一挑,苦笑着有些不解。

自柳落嫣进阶源晶,褚无极就想撮合她与爱徒栗鸣宇,可奈何两人皆无此意,褚无极也只能作罢。

前次,谢弘煜专程差夏松君来送信求亲,褚无极虽不愿柳落嫣远嫁,但还是表示尊重她的个人意愿。柳落嫣得知求亲一事后,一直语焉不详,态度模棱两可。褚无极本以为是女儿家面嫩,可拖得时间一长,又觉的不太对劲。

“师傅,其实那次夏师兄来,曾单独找到弟子,交给我一幅洛师兄为弟子所作画像。弟子并不讨厌洛师兄,甚至初时还有些欣喜,心中辗转犹豫,所以才迟迟未向师傅表明心迹。但这两日,弟子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并不合适,恳请师傅代为回绝这桩婚事。”柳落嫣脸色肃正,她犹豫很久,刚才开口前的一瞬间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与洛宥阁在蛮荒多有接触,又一同被困鲲鹏腹中十余年,本应有些感情基础,是因为他前次重视,大道之路已绝么?”

洛宥阁短时间内强行催动两次魂切灵笔,致使源晶碎裂,险些丧命。好在他及时服用地涌金莲莲子,又经谢弘煜多方救治,最终才得以重新凝结源晶,保住了修为。但经此一次,洛宥阁元气大伤,外力辅助下重新凝结的源晶也驳杂浑浊,日后想要进阶灵婴境可谓千难万难。

“不不不,洛师兄之所以受伤,也是为了救弟子。弟子心中万分感激,也十分倾慕洛师兄一身才学,断没有轻视之意,何况弟子近来修炼虽有所进境,但他日能否进阶灵婴境界,仍没有半点把握。只是弟子心中对洛师兄虽有感激仰慕之情,终究还是差了点什么···”

柳落嫣话语稍停,略一犹豫,又仰头坦然说道:“弟子过往经历复杂,如今对情爱之事有些···也并不觉得不可或缺···弟子更希望全心修炼,早日问鼎大道。”

“你作此想法,倒与鸣宇有些相似,万圣宫有你二人,后继有人了。我辈修士,正该以修行为重,你且安心修炼,我这就传讯书院,代你回绝此事。不,我也干脆修书一封,让鸣宇送去,以示郑重。”褚无极见自己最喜爱的两个弟子都一心向道,大为欣慰。

···

心脏异变后,为了平衡血道之力的增长,钟林不再外出,着力修炼起《太乙罡雷神决》。又闭关八年,他丹田内源晶再次暴涨一圈儿,《太乙罡雷神决》突破到了第四层境界。《太乙罡雷神决》作为清霞宗镇派功法,第四层大成之时便可进入灵婴境界。最后的第五层法决晦涩难明,就连阅读起来都佶屈聱牙,其修炼难度不亚于纪氏的《天元剑意》法决,哪怕是孟霄茗也并未完全修成。

这次出关,钟林决定离开虚合山脉,他如今几乎源晶境大成,就算再遇到孟霄茗,也有了几分逃离的把握。何况前不久,僵祖从沉睡中醒来,在这茫茫雪山中大感烦闷,闹着要看看滚滚红尘。

钟林赴密连谷告别了紫锋,和僵祖一起徒步向东进发,他打算不经过四宗要塞,从虚合山北部直接回到蛮荒内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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