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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前尘再现

海底靖波宫外,懵懵懂懂吞下日轮木的大鳌,眼中随即出现了一丝别样神采,不到一时三刻,它已能支吾的发出几个简单音节。龟类妖兽灵智普遍开启的极晚,通常到了地妖境界,才能拥有常人智慧,直到结成妖婴后,才能开口说话。

“主···人···”得宜于日轮木的神力,大鳌在明窍境就能口吐人言,对其已是天大机缘。

“你倒真是找了个好主人,现今你灵智已开,也该有个名字了,不如就叫鳌磐如何。”赑屃的声音再次在几人脑海中响起。

“鳌···磐···”大鳌亲昵的用头部蹭蹭赑屃,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你既喜欢我取的名字,我索性便再送你一样礼物。你如今灵智远超同族,以后修行定然进境神速,正适合这份礼物。”赑屃说着从口中吐出一道灵光,没入大鳌体内。

鳌磐就此得了鳌族传承记忆,海量信息一下涌入脑海,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不知呆愣的出神了多久,直到赑屃再次陷入沉睡,鳌磐才依依不舍的随钟林离开靖波宫,返回海面。

此时的钟林,思绪早已飞回了青媛居,他已经离家数月,也不知钟伏谦又发掘了什么新的淘气本领。

经过两月奔波,钟林再次回到了天安城,他把僵祖收入小塔,自己又变为了黑使君模样。一进家门,钟伏谦便像见到什么稀罕玩具一样,抱着钟林的小腿久久不撒手。

只在青媛居中过了十余天平静的时光,钟林就又离开天安城西去,他在去岱舆岛之前就已经选好了冲击灵婴境界的闭关地点。

钟林和僵祖再次回到蛮荒,两人一路疾行,来到多年前发现的犰狳洞穴。洞穴中依旧阴冷潮湿,钟林在当年阴芝马出没之处盘膝坐定,僵祖则在一旁为其护法。

钟林运起《太乙罡雷神决》第四层功法,雷电之力凝聚成数种琢玉刻刀,开始雕琢他丹田内圆润饱满的源晶。每割下一刀,钟林神魂深处都发出一阵剧烈疼痛,体内灵力也随着剧痛流逝一分。

钟林已经雕琢过上千个形态各异的婴孩,十六年间不断磨砺的玉雕技艺,在这一刻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钟林仿照钟伏谦刚刚降生的模样,很快便将源晶雕成一个憨态可掬的婴孩儿,眉眼口鼻活灵活现。

婴孩成形之时,钟林体内源晶被其一刀刀生生挖掉了近三成,他嘴角流下一道鲜血,气息随之大降。

雕琢灵婴最难之处,便在于掌握尺度,若修士本身源晶不够凝实,则雕琢过程中很容易源晶崩裂而亡;若雕琢时稍有不慎,造成源晶损伤过多,修为下降过大,也无法顺利凝结灵婴;钟林此时灵婴已成,修为仅下降三成,可谓控制的十分得宜。

钟林忽然想起洛宥阁,这次雕琢灵晶,他准备多年,尚且险些承受不住;当年在虫巢,洛宥阁源晶碎裂时,定比他现在痛苦百倍。

在钟林出神的片刻,丹田内刚成形的婴孩,双眼已亮起一道蓝色雷光,同时他识海中的神识之力被源晶牵引,自行涌向丹田。钟林连忙取出日轮木张口吞下,体内神识之力陡然增强了两成,且表面泛起一层七彩波光。

钟林所有神识之力旋转着没入婴孩眉心,婴孩眼中骤然霞光隐动,两只小手缓缓抬起,在胸前依次结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手印。

随着最后一个“行”字手印落下,洞穴中的天地灵气云奔潮涌般进入钟林体内,他新生的灵婴宝光奕奕,悠悠从其体内飞出。

灵婴与钟伏谦面容神似,只有手掌大小,乖巧的趴在钟林头顶。钟林用双手托起灵婴放在眼前,细看之下,他只觉新生的灵婴神色慵懒,眼神中露出一股苍凉深邃之意,竟没有丝毫可爱之感。

钟林抓起灵婴稚嫩的小手,面露微笑,修行数十年所得灵婴,是他一生知识和感悟凝结成的精华,本就不可能天真烂漫。钟林忽然想到,灵婴的这份漠然沉静,也许正是他内心的真实投影。

将灵婴收回体内,钟林取出九层小塔,开始吸纳前次出海取得的妖兽精血。钟林《血河真经》第五层功法仅差一丝便可大成,如今结成灵婴,他再无顾忌,立即开始修炼。

过了大半年光景,钟林心脏深处的翳色彻底蔓延开来,化为一颗温润的血色琥珀,血琥珀内光影闪耀,晶莹剔透。至此,钟林一身血气再次倍增,血道之力已不弱于当年的血衣老祖。

钟林随即放出一道血气,包裹住九层小塔。仿佛感应到钟林血道之力大进,九层小塔塔顶的圆珠上再次张开了一只眼睛。新生的第三只灵目位于圆珠正上方,灵目方一出现,小塔最上方的两层陡然亮起,又将钟林吸入塔内。

钟林刚刚进入塔内第八层,一群千奇百怪的各式妖兽便向他猛扑过来,这些妖兽几乎涵盖了钟林见过的所有种类,他来不及细想,立即放出血恨向前横扫,为自己清理出了一块立足之地。

钟林如今血气大进,他运起嗜血术,操纵血恨开始大杀四方。盏茶功夫,第八层空间内到处燃烧着血火,每一只被钟林杀死的异兽,都化为血气消散,但兽群仍不断冲来,仿佛无穷无尽!

钟林察觉到异样,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耗尽体力,被兽群淹没。钟林运起破障血目向远处眺望,只见远方有十余只高约三丈的巨大蜥蜴围成一圈儿,兽群正是从它们身后不断跑出。

无论兽群被钟林斩杀了多少,这些蜥蜴都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帮忙的打算。钟林心念一动,将肉身化为血雾,在兽群中不断飘荡攻击,凡被他血恨和手刀击中的妖兽,都顷刻被血火吞噬。片刻之后,钟林杀穿了袭来的兽群,逐渐接近了巨蜥。

见兽群无法阻挡钟林,十余只巨蜥这才齐齐开始冲锋,阻挡在它们前方的兽群顿时被踩踏碾碎。巨蜥一动,露出了身后一个一寸大小的血色葫芦,葫芦中喷出大量血雾,在空中凝聚成各类妖兽,仍不断尾随巨蜥向钟林冲来。

看清妖兽来源,钟林心下了然,他随即运起血色衣冠秘法,再次向前杀去。此时钟林脸上又多了一个布满灵纹的血色面甲,面甲将他整个面部护住,只露出一双红光闪动的眼睛。心脏化为琥珀之后,钟林血色衣冠防护能力再次提升,他全身被长袍、手套、战靴、面甲覆盖,已没有任何一点皮肤裸露在外。

钟林开始全力向着血色葫芦所在处冲击,他气场全开,用上了所有血道秘法。当血恨将最后一只巨蜥枭首时,钟林的血色手套已经消失,右手自手腕处被一只三尾狰兽咬掉,脸上的面甲也崩碎了一角。

钟林浑身血气就要消耗殆尽,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用左手勉强抵挡着冲来的几只妖兽玃如,用最后的力量,艰难的操纵血恨劈向血色葫芦。随着血色葫芦被劈成两半,空间内的所有妖兽弹指间消散,钟林也陡然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钟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找不到敌人的血恨倒飞而回,直接消失在他丹田之内。钟林一惊,立刻用神识之力检视内府,发现丹田内的灵婴娃娃肩头,正一左一右落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蝙蝠。小蝙蝠一只稍大,另一只略小,都生有一对黑翼。

感应到钟林的窥伺,灵婴娃娃小手一抬,将较小的一只蝙蝠抓在手里,开始抓挠其脖颈处的一缕暗红色鬃毛,小蝙蝠随即眯起眼睛,似乎十分享受。这两只蝙蝠正是血恨所化,进入灵婴境界后,钟林已经可以像纪凌尘一样,直接把法宝收在丹田之中。

这时刚刚被劈成两半的血色葫芦又再次合拢,一股吸力将钟林吸入葫芦内部,他就此进入小塔第九层。第九层空间内,一片不知名的红色小花映入钟林眼帘,小花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独特芳香。钟林身在花海,只见前方深红色波浪一望无际,层层迭迭的上下起伏,四周芳香飘逸,令人迷醉。

花海中间漂浮着一面高达十丈的巨大镜子,镜框呈深紫色,中间的镜面血红一片,内里不见任何景物。钟林快步走到镜子面前,驾轻就熟的向其中打入一道血气,镜面骤然出现一圈螺旋状波纹。

片刻之后,镜子中现出了钟林孩童时代充满稚气的身影,小小的钟林初次跟随父亲一同出海,第一次捞起一颗珍珠时的欣喜;海底崖洞中方青妖异的血手,清霞宗问心路的层层石阶;乔尹姝忽然打开竹屋房门的身影,纪凌尘手握断念发出的凌厉剑气;鲲鱼在擎川河中静静游走,他匆忙离开虫巢,回头看了一眼柳落嫣和洛宥阁;僵祖又编制了一顶新的草帽,饕餮一族隐没在皑皑雪山里;成媛英放下几样小菜,默默在身后看着他琢玉;睡眼蓬松的钟伏谦转过脸来,将小脚伸到他的被窝里···

过往的一幕幕片段在钟林眼前回放,直到他刚刚结成的灵婴出现才戛然而止,其后不管钟林怎么输入血气,镜面都不再有任何反应。如果夏松君在此,定能发现,这镜面所展示的似乎便是梦魇王的“醉梦前尘”。

钟林有些迷惑不解,这一层既没有敌人,也没有任何考验,他静静的看完了许多自己都已经快要遗忘的画面,运起御风术浮上半空,一闪身便消失在镜面里。

钟林回过神来时,已经返回了犰狳洞穴,僵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钟小子你正邪双休,如今又进阶灵婴,一身神通恐怕已不弱于我那位主人。今后跟着你,倒也不会失了老夫颜面。”僵祖似乎心情不错。

“我即便进阶灵婴也不过三百余年寿元,实不敢与前辈相提并论。”钟林微微一笑,冲僵祖一抱拳。

“老夫一介行尸走肉,虚度了八百年光阴,又有何意义?何况钟小子你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如今你我二人联手,或可去寻寻黑白使君的晦气,万一得到冥界进阶大逍遥境之法,岂不美哉?”

听到僵祖的提议,钟林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笑意。钟林正欲同僵祖说些什么,悬浮在他面前的小塔突然开始不停抖动,塔顶圆珠的三只眼睛被一层紫光覆盖,发出一阵暴虐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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