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月光如酒,对眸间,两个人的回忆很快终止。
“都过去了,冉儿。你是,真的喜欢他么?”容煞玦想起给她取名的初衷,不由得心里一寒颤,若是玉琴冉得知了,大概会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覆灭了吧。
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般,说喜欢一个人,很容易被人误会啊。
玉琴冉只是轻轻的笑着,笑他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你是焚苼阁阁主,你看的应该比谁都透彻了吧。
阿玦,你我已互不相欠,希望他日相见,还能坦诚一些。”玉琴冉起了身,正准备离开。
容煞玦压抑着的那份期许,便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无声的爆发,一把拉住了她:“冉儿,我并不希望你离开。我也不会用契约束缚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得知。
即便这样,你也要走么?”容煞玦的话,只差一句,便要表达最后的心意了。
这一刻,玉琴冉似乎真的明白了,乔桐语他们所说的,心生欢喜。
“定数或是变数,你心里,应当清楚。”此刻的玉琴冉,的的确确生出了一种气质来,就连容煞玦都开始产生了敬畏之意。
也只是刹那间,便又恢复了。“阿玦,明日见。”
玉琴冉言尽于此,转身的那一刻,心底深处的涟漪不断的审问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那虚无的梦境。
“明日,见。”容煞玦苦笑着,目送她离开。他是真怕啊,怕明日醒来,就见不到她了。
一夜有人辗转反侧难眠,有人心宽气顺梦香甜。
而海平城之外,有人正探听着他们几人的消息。
“主人,玉琴冉已准备起身,和两个人一起离开海平城。”
那探子黑衣,黑面遮了容貌,所跪之人,倒是一身深蓝色的大氅,因背对着探子,只能得见那背影。
“若是真出了海平城,你们只管动手。”主人的一番话里,戾气十足却没有一点杀气。
那些手下之人听闻,皆得令匆匆离去。
他始终没有背过身来,只有一侧颜望月之际,余下的点点不染尘俗的气质。
翌日一早,容煞玦早早便醒了,去厨房做了些吃的,端了去玉琴冉的房间。
房门口,他呆呆站着,迟迟不敢抬手叩门。
“你怎么在这?”正在恍惚犹豫时,玉琴冉开了门,一眼看见了正端着饭菜的他,问了一句。
容煞玦一抹嘴角的笑意,浅浅的。“之前因为焚苼阁的事,你我都没有好好的逛过这偌大的海平城。
眼下时间虽有限,但不知能否邀你一起,去看看海平城里值得一去的地方?”
玉琴冉侧了身子,让容煞玦端着饭菜入内。
“不必了阿玦,这几日为了我,想必你也耽搁了不少事情。焚苼阁并不是随意来去的地方,我还是明白的。”
玉琴冉只等他走进的那一刻,直接否定了容煞玦的请求,脸上亦是毫无表情,猜不出所思所想。
这自然是意料之中,容煞玦也不曾大失所望。“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
放下了饭菜,可心里的事情却没有这么容易放下。容煞玦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的气力,带着微笑,回眸看向她。
玉琴冉一愣,好像也不能十分明白容煞玦此话中的含义,便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转身坐下,也只是匆匆一笑:“阿玦,我和周大哥已经约好了,不能言而无信呀。”
到底是薄情寡义的一张脸啊,那眉眼的笑意,竟生生扯出一副冷性的样子。
容煞玦心底里太多的话,都在她的那一抹笑意里,统统咽下。
转身的那一刻,如脸上隐约未散的失落,隐匿心中独自承受。
临近正午时,玉琴冉正要出门去与周异声会面,恰巧开门之际,和门口的人,差点撞上。
“姑娘可是焚苼阁的人?”此人遮面,一身衣着看着并不是特别贫穷也不甚富贵。眼神之中的打量,也在此府和玉琴冉的身上,有畏惧也有惊讶。
“阁主就在里面等您,去吧。”玉琴冉也见惯了这样的神情,自知来者不是所求为所欲,便是对残酷的现实无能为力。
那人听闻之时,倒是身子微微一颤,轻叹了一声,朝她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谢意,匆匆入内。
也不知是否错觉了,玉琴冉在对方离开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嗅到了一股熟悉无比的味道。仿佛是记忆深处的熟悉,无关乎能不能记起,话在嘴边,愣是叫不出的名字。
蹙眉看去,只留下了那道落寞的背影。
但是很快,玉琴冉便将此人的事情抛诸脑后,速速前去与人汇合。
待回来之际,那之前来焚苼阁的人,早就离去了。
“你回来了。”玉琴冉这才刚刚入府,容煞玦就巴巴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玉琴冉点了点头,又见他身后摆着一堆箱子,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容煞玦侧了身子,指着这些东西:“都是分地送来的,除了银两,也有些绫罗绸缎、茶叶、佳酿。
明夜,我准备一下,给你们践行,这你不会也要拒绝吧?”
容煞玦手指着那一堆箱子,心里也是略微忐忑。若不是稍作调查,险些就被他们蒙混了去。
周异声和乔桐语乃是家里悄悄私奔出来的,尚被人追踪。
如今在这海平城内结识玉琴冉,又岂会一朝一夕就移情别恋,且三个人和睦共处?
“劳你费心,那我先去歇下了。”玉琴冉经过这一堆箱子的时候,还以为容煞玦打算叫她帮忙搬箱子呢,不管是不是,走为上策。
至于容煞玦,却是一副得意的模样,抬手摩挲那箱子的边缘,心里的计划,更加近了一步。
随手一挥,所有的东西都纷纷入了库中,而他本人也离开了焚苼阁之内。
“周异声。”客栈之内,周异声正端着茶水给乔桐语送去,走得好好的,容煞玦突然出现在身边,唤了他一声。
周异声是何等的武功,怎会毫无察觉有人在他身边?可偏偏又见识过这容府之内的神奇之处。
虽不免惊讶,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容公子,你来找我是为了冉儿的事情?”
容煞玦只冷笑了一声,便随手将他手中的茶壶挥走,漠然道:“你和乔姑娘私奔,已是自顾不暇。
我和冉儿的事情,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但你若是执意带她走,我能让你来得,走不得。”
容煞玦彼时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气,望着周异声之际,也是毫不忌讳,冷漠的很。
便是周异声也没有见过此等杀气过重之人,许是玉琴冉的离开,对他而言的确难舍。
“从来都不是我们怂恿冉儿离开,而是她自己想走。
若是你能好好照顾她,看清她和你自己的心意,让她愿意留下,我们岂会强人所难?”周异声手中空空如也,便开始抱臂,望着这个看似强大却又不怎么理解何谓照顾的容煞玦,心里百般思索。
容煞玦冷哼了一声,一转身,袍子也随之带动,一回眸,眼神肃杀一切:“今夜,你们离开海平城,我可保你们一世无忧。
明日我要是知道她还能见到你们,我要你们两大家族,给你们一起陪葬。”
话音刚落,乔桐语打开了房门,看见了这个自恃傲才的家伙。
乔桐语蹙着眉,打量着他:“你就是喜欢冉儿的容煞玦?”
容煞玦也快速的打量了她一眼,心想玉琴冉那个傻女人怎么这么没眼光,这么相貌平平的两个人,还愿意跟着走?
“我可都听见了。今夜就走当然可以,可是你怎么敢保证明日她不会独自离开?
赶走我们固然简单,留下冉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乔桐语本就对玉琴冉口中的容煞玦没有一分好感,又听见他如此嚣张,简直不能再忍了。
冷风就这么飕飕的刮过,总觉得,气氛很不一般。